《唐诗鉴赏辞典》第四百七十五首《三闾庙》(戴叔伦)

 【篇目】

 【作品介绍】

 【注释】

 【译文】

 【作者介绍】

 【赏析一~~赏析五】

     三闾庙

     【中唐·戴叔伦·五言绝句

沅湘流不尽,屈子怨何深。

日暮秋风起,萧萧枫树林。

   拼音版:

yuán xiāng liú bù jìn,qū zǐ yuàn hé shēn。

沅湘流不尽,屈子怨何深。

rì mù qiū fēng qǐ,xiāo xiāo fēng shù lín。

日暮秋风起,萧萧枫树林。

[作品介绍]

《过三闾庙》是唐代诗人戴叔伦所写的一首五言绝句。该诗表达了对屈原的悲悯和同情。全诗抚今追昔,紧紧围绕“怨”字下笔,语言明朗,诗意含蓄,隽永深远,深得历代诗评家的赞誉。

[注释]

⑴三闾(lǘ)庙:即屈原庙,因屈原曾任三闾大夫而得名,在今湖南汨罗县境。
⑵沅(yuán)湘:指沅江和湘江,沅江、湘江是湖南的两条主要河流。
⑶屈子怨何深:此处用比喻,屈子指屈原,句意屈原的怨恨好似沅(yuán)江湘江深沉的河水一样。何深:多么地深。
⑷“日暮”二句:此处化用屈原的《九歌》《招魂》中的诗句:“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秋烟:一作“秋风”。萧萧:风吹树木发出的响声。

  [译文]

沅江湘江长流不尽,屈原悲愤似水深沉。
暮色茫茫,秋风骤起江面,吹进枫林,听的满耳萧萧。

  [作者介绍]

戴叔伦(732—789),唐代诗人,字幼公(一作次公),润州金坛(今属江苏常州)人。年轻时师事萧颖士。贞元(唐德宗年号,785—805)年间进士。曾任新城令、东阳令、抚州刺史、容管经略使。晚年上表自请为道士。其诗多表现隐逸生活和闲适情调,但《女耕田行》、《屯田词》等篇也反映了人民生活的艰苦。论诗主张“诗家之景,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其诗体裁皆有所涉猎。原有集,已散佚,明人辑有《戴叔伦集》,《全唐诗》录其诗二卷。
赏析

壹/

三闾庙,是奉祀春秋时楚国三闾大夫屈原的庙宇,根据《清一统志》记载,庙在长沙府湘阴县北六十里(今汨罗县境)。诗人经过此地后,睹物思人,于是写下了这首凭吊诗。

文学赏析

诗歌,是形象的艺术,也是最富于暗示性和启示力的艺术。明朗而不含蓄,明朗就成了一眼见底的浅水沙滩;含蓄而不明朗,含蓄就成了令人不知所云的有字天书。戴叔伦的《过三闾庙》兼得二者之长,明朗处情景接人。

司马迁论屈原时说:“屈平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史记·屈原列传》)诗人围绕一个“怨”字,以明朗而又含蓄的诗句,抒发对屈原其人其事的感怀。

沅、湘是屈原诗篇中常常咏叹的两条江流。《怀沙》中说:“浩浩沅湘,分流汩兮。修路幽蔽,道远忽兮。”《湘君》中又说:“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诗以沅湘开篇,既是即景起兴,同时也是比喻:沅水湘江,江流有如屈子千年不尽的怨恨。骚人幽怨,好似沅湘深沉的流水。前一句之“不尽”,写怨之绵长,后一句之“何深”,表怨之深重。两句都从“怨”字落笔,形象明朗而包孕深广,错综成文而回环婉曲。

然而,屈子为什么怨,怨什么,诗人自己的感情和态度又怎样,诗中并没有和盘托出,而只是描绘了一幅特定的形象的图景。江上秋风,枫林摇落,时历千载而三闾庙旁的景色依然如昔,可是,屈子沉江之后,已经无处可以呼唤他的冤魂归来。“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这是屈原的《九歌》和《招魂》中的名句,诗人抚今追昔,触景生情,借来化用为诗的结句:“日暮秋风起,萧萧枫树林”。季节是“秋风起”的深秋,时间是“日暮”,景色是“枫树林”,再加上“萧萧”这一象声叠词的运用,更觉幽怨不尽,情伤无限。这种写法,称为“以景结情”或“以景截情”,画面明朗而引人思索,诗意隽永而不晦涩难解,深远的情思含蕴在规定的景色描绘里。前面已经点明了“怨”,此处如果仍以直白出之,而不是将明朗和含蓄结合起来,做到空际传神,让人于言外得之,那将会非常索然寡味。此诗结句,历来得到诗评家的赞誉。

名家点评

元代诗人杨士弘《批点唐音》:“短诗岂尽三闾?如此一结,便不可测。”

明末清初诗人黄白山《唐诗摘钞》:“言屈户之怨与沅湘俱深,倒转便有味。更妙缀二景语在后,真觉山鬼欲来。”

清代诗人沈德潜《唐诗别裁》:“忧愁幽思,笔端缭绕。屈子之怨,岂沅湘所能流去耶?发端妙。”

清代诗人李瑛《诗法易简录》:“咏古人必能写出古人之神,方不负题。此诗首二句悬空落笔,直将屈子一生忠愤写得至今犹在,发端之妙,已称绝调。三、四句但写眼前之景,不复加以品评,格力尤高。凡咏古以写景结,须与其人相肖,方有神致,否则流于宽泛矣。”

清代诗人施补华《岘佣说诗》:“并不用意而言外自有一种悲凉感慨之气,五绝中此格最高。”

佚名

赏析

贰/

这是作者游屈原庙的题诗。此诗题一作《过三闾庙》,是诗人大历(766-779)中在湖南做官期间路过三闾庙时所作。伟大诗人屈原毕生忠贞正直。满腔忧国忧民之心,一身匡时济世之才,却因奸邪谗毁不得进用,最终流放江潭,遗恨波涛。他的峻洁的人格和不幸遭遇,引起了后人无限的景仰与同情。在汉代,贾谊、司马迁过汨罗江就曾驻揖凭吊,洒一掬英雄泪。贾谊留下了著名的《吊屈原赋》。而司马迁则在他那“无韵之《离骚》”(《史记》)里写了一篇满含悲愤的《屈原列传》。时隔千载,诗人戴叔伦也感受到了与贾谊、司马迁同样的情怀:“昔人从逝水,有客吊秋风。何意千年隔,论心一日同!”(《湘中怀古》)大历年间,奸臣元载当道,嫉贤妒能,排斥异己。在这种时代背景下,诗人来往于沅湘之上面对秋风萧瑟之景,不由他不动怀古吊屈的幽情。屈原“忠而见疑,信而被谤”(《史记·屈原列传》),作者谒庙,感慨颇深,《题三闾大夫庙》就是作者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即景成章的。

诗的前二句对屈原的不幸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沅湘流不尽”发语高亢。如天外奇石陡然而落,紧接着次句“屈子怨何深”又如古钟震鸣,沉重而浑厚,两句一开一阖,顿时给读者心灵以强烈的震撼。从字面上看,“沅湘”一句是说江水长流,无穷无尽,意思当句自足。但实际上“流”这里是双关,既指水同时也逗出下句的“怨”,意谓屈子的哀愁是何等深重,沅湘两江之水千百年来汩汩流去,也流淌不尽、冲刷不尽。这样一来,屈原的悲剧就被赋予了一种超时空的永恒意义。诗人那不被理解、信任的悲哀,遭谗见谪的愤慨和不得施展抱负的不平,仿佛都化作一股怨气弥漫在天地间,沉积在流水中,浪淘不尽.作者在这里以大胆的想象伴随饱含感情的笔调,表现了屈原的哀怨的深重,言外洋溢着无限悲慨。“沅湘流不尽,屈子怨何深”,以沅水湘水流了千年也流不尽,来比喻屈原的幽怨之深,构思妙绝。屈原与楚王同宗,想到祖宗创业艰难,好不容易建立起强大的楚国,可是子孙昏庸无能,不能守业,贤能疏远,奸佞当权,自己空有一套正确的治国主张却不被采纳,反而遭到打击迫害,屡贬荒地。眼看世道,是非不分,黑白颠倒,朝政日非,国势岌岌可危,人民的灾难越来越深重,屈原奋而自沉汨罗江,他生而有怨,死亦有怨,这样的怨,没有个尽头。这二句是抒情。

后二句写景:“日暮秋风起,萧萧枫树林。”秋风萧瑟,景象凄凉,一片惨淡气氛,诗人融情入景,使读者不禁慨然以思,含蓄蕴藉地表达了一种感慨不已、哀思无限的凭吊怀念之情。这两句暗用《楚辞·招魂》语:“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但化用得非常巧妙,使人全然不觉。诗的后两句轻轻宕开,既不咏屈原的事,也不写屈原庙,却由虚转实,描绘了一幅秋景:“日暮秋风起,萧萧枫树林”。这并不是闲笔,它让读者想到屈原笔下的秋风和枫树,“嫋嫋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九歌·湘夫人》)。“湛湛江水兮上有枫”(《招魂》)。这是屈原曾经行吟的地方。朱熹说“(枫)玉霜后叶丹可爱,故骚人多称之”(《楚辞集注》)。此刻骚人已去,只有他曾歌咏的枫还在,当黄昏的秋风吹起时,如火的红枫婆娑摇曳,萧萧絮响,像在诉说千古悲剧。

这首诗比兴手法相当高明。前二句以江水之流不尽来比喻人之怨无穷,堪称妙绝。后二句萧瑟秋景的描写,又从《招魂》“湛湛江水”两句生发而来,景物依稀,气氛愁惨,更增凄惋,使人不胜惆怅,吊古之意极深,为人传诵。

佚名

赏析

叁/

这首诗以深沉的笔调,向我们托出一腔的慨然,写尽满目的悲怨,读来如闻浩叹,令人掩卷再三而忧思难平。
        诗的头两句“沅湘流不尽,屈子怨何深”,破空而来,发端不凡。作者面对江水,吊古伤怀,感慨之情冲口而出。他追思屈原的一生不仅只是作为一个伟大的思想家在政治理想上 的挫败,还有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在人格上与情感上所蒙受的痛苦煎熬,这一切所构成的屈原的忧怨感愤难书难诉,直如滔滔沅江、湘江之水永流不尽。作者在这里将诗意上的“屈 子怨何深,沅湘流不尽”以倒装的形式表达为“沅湘流不尽, 屈子怨何深”,这既是诗格的高妙处,更使诗意包孕了两层深刻内蕴:屈原的忧怨如不尽江水,作者的感慨亦如决堤江水, 说不尽写不尽。流不尽的沅江湘江之水,一则借喻屈子忧怨的深重悠远,一则亦透出作者心潮的奔涌激荡。
        后两句“日暮秋风起,萧萧枫树林”又是另一种笔法。若言前两句写的是“诗情”,那么这后两句则写的是“诗境”。这 里作者似乎跳出了那种深挚沉郁的感慨之情,退而状写眼前的景物,渲染含悲带愁的氛围。然这种笔锋的转换,非但不是意绪的断裂,而恰是作者在原有思绪与情感上的延伸与浓缩。诗中所选取的几组意象:落日、黄昏、秋风、枫林及对《招 魂》诗句“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的化用,恰是使作者原本较为清晰具体的心的感触, 放大为一个模糊的浑然的悲凉的空间,在这个空间中,思绪与情感不那么弓满弦张、一触即发了,但那种感伤、悲悼、萧 瑟的心境却愈发地浓郁而繁复了。屈子堪叹,其言难尽啊!

佚名

赏析

肆/

这是一首怀古诗。三闾庙,即屈原祠。楚怀王时,屈原曾官至三闾大夫。诗以“三闾庙”,而未以“屈原”为题,诗面亦应切时、切地,从三闾庙着笔。

沅湘,指湖南境内的沅水和湘水,是三闾庙所在之地。屈原被放逐沅湘流域,死后,人们就在这里立祠纪念他,诗就从三闾庙前的沅水、湘水写起。诗人不去描写水的清澈以及沅湘流域风光的秀美,只强调它的滔滔不尽。又由沅湘的长流不尽,引出屈原的遗恨无穷。一句写景,一句言情,两句间呈现出一种松散的关系,不像李煜《虞美人》词“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那样,本体在比体前出现,用问号提顿,并有明显标志比喻的词“恰似”。这种松散的关系,反而可以使读者对诗意作多角度的理解。清代诗评家黄生认为发端两句之间是倒装了的比喻关系,他说:“言屈子之怨与沅湘俱深,倒转便有味。”(《唐诗摘抄》)沈德潜则把沅湘作为时间流驶的代替物,他说:“忧愁幽思,笔端缭绕。屈子之怨,岂沅湘所能流去焉?发端妙。”(《唐诗别裁》)的确,沅、湘之水日夜奔流,既不能洗涤尽屈子之悲;而时光流逝,忠而见谤,报国无门的屈原与楚王君臣之间的悲剧更不断重演。“沅湘流不尽”一方面赋予屈原遭谗被逐,饮恨怀沙之“怨”以浩渺深沉、绵长无尽的具体形象,一方面又以沅水、湘水作为历史媒介,赋予屈原之“怨”以普遍意义。

三、四句写秋景,秋,是诗人访三闾庙之时。时值穷秋,又兼日暮,它们都暗示着一种沉重的没落情绪。一个“起”字,正如孟浩然《宿建德江》的“日暮客愁新”之“新”,耿湋《秋日》“秋风动禾黍”之“动”,表示出“物色”与“人情”的感应关系。在秋风斜照之下,枫叶低吟,枫林似血,那氛围、那意境,令人立即联想到《楚辞》中《山鬼》、《招魂》诸章,直觉得魂兮惨悴,山鬼欲来!

这个结尾也受到历代诗评家的好评。清人李锳说:“凡咏古以写景结,须与其人相肖,方有神致,否则流于宽泛矣。”(《诗法易简录》)所谓“与其人相肖”,即景物——境,与被怀念的历史人物在志节情操、艺术个性、作品风格等多方面,呈现出一致性。这种一致,又是朦胧的、若有若无的。近代诗评家俞陛云说:“后二句以秋风、枫树为灵均传哀怨之声,其传神在空际。”(《诗境浅说续编》),他是从屈原的生平遭际、志节来理解这种一致性的。刘永济说:“末二句恍惚中如见屈原。暗用《招魂》语,使人不之觉。”《楚辞·招魂》有“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的句子。他是从作品的角度来理解这种一致性的。角度虽不同,但是他们都肯定了这种结尾空灵的韵致。和钱起的《省试湘灵鼓瑟》“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同属“空际传神”的神来之笔。

20字,但写三闾庙即景,而屈原生前幽愤,气后遗悲,俱涵泳其中。

佚名
赏析

伍/

这是一首凭吊三闾大夫屈原祠之作,表达了诗人对屈原深深的景仰,全诗流荡着一种悲凉感慨的情调。

屈原的一生是悲剧的一生,他位居高位(左徒是仅次于宰相一类的官职),他才华横溢(“明于治乱,娴于辞令”),他富于理想(要求统治者“圣哲茂行”、“举贤授能”),但楚怀王和顷襄王竟听信了周围许多大臣的谗言,他被排斥,被放逐,最后投汨罗江而死。“沅湘流不尽,屈子怨何深。”一个“怨”字,概括尽了屈原悲愤的心理状态。《史记·屈原列传》云:“屈平(屈原名平)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这个“怨”,正是承袭了历史上明察之后的结论,是一个经过了时间沉淀的、有着铁铸般分量的不易之字。这两句诗,实际上可以倒转后理解:屈子的哀怨,犹如沅湘之水千古不废地流淌着。“不尽”,指绵长,也可说是悠久,至今犹在;“何深”,指幽深,也可说是广远,至今笼盖;它们包孕回环、错综成文,极其形象而深切地表达了屈子之怨的深广而悠远。诗的三、四句:“日暮秋风起,萧萧枫树林。”似乎是写的眼前的景色,其实诗意隽永,蕴含着苍凉和崇敬。日暮时分,深秋季节,秋风乍起,萧萧枫林。怀古之思,悲愤之意,俱在景色描绘之中。霜叶枫林,一片火红,既是眼前景,又是屈诗意,还是诗人对屈原崇敬的自然流露。李锳《诗法易简录》说:“凡咏古以写景结,须与其人相肖,方有神致。”此诗的确发端已妙,结句尤显功力。

读了这首诗后,有一种广阔、悠远的感觉,这是因为它凌驾了时空的整体背景:时间——日暮、秋天,空间——远处的沅湘二水、近处的萧萧枫林;有一种苍凉、悲壮的情调,这是因为它捕捉了富于特征的景物——黄昏,深秋,霜林;这感觉、这情调,正是诗眼“怨”字所要产生的氛围,正是吊谒三闾庙所要留下的情思,而且是与屈原这位伟大而悲剧的人物相肖相称。

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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