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状元哥哥在江边那场生离死别
太阳慢慢西沉,夕阳铺满绵延的巴山,长江水浩浩荡荡奔流而来,在残阳的余晖中闪着粼粼波光。
一只小船孤零零的横在江陵渡口,帆已经升起。一个满面愁容的美少妇一步三回头,明亮的眸子充盈着泪水。身后是一个儒雅白皙的中年男子,掩不住满脸憔悴。手里握着一匹瘦马的缰绳,满含深情地看着她慢慢的离去。几次想迈步向前。却瞥见身边两个脸色冷峻的兵卒,不由得止住脚步。
从渡口走到船上,这短短的一段路,她仿佛走了一个世纪。她知道,这一离去,他们是再也不能相见了。
目睹她缓慢离开的身影,中年男子泪水满眶,嘴唇翕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美少妇静静立在船头,跳板已经收起,船缆解开,船夫船蒿一点江岸,船慢慢的离开岸边。
“状元哥哥,我等你回来”,美少妇忍不住一声喊叫,这一声喊,饱含柔情,饱含忧伤。
那中年男子刚跨上瘦马,听见那呼喊,身子一阵震颤。这声“状元哥哥”,撞击他的心灵,唤起他最美好的回忆。他用最柔和的声音回答:“峨妹,我会回来的”。却禁不住泪如雨下。
“峨儿”,他用只能他才听得见的声音在呼喊。
七年了,昔日俏皮可爱的峨儿变成了峨妹,那声“状元哥哥”,依然是那么热情,那么含情。正是峨儿初次见他时那火热而含情的称呼。
他不能忘记,他二十三岁高中状元,名满京华,春风得意。却七年后中年丧偶,痛失爱妻。在郁闷之间,同乡尚书郎黄轲邀请他到家喝酒畅谈。席间,黄尚书的女儿出来斟酒,她盈盈走到他面前,扑闪着眸子热情又羞涩地喊:“状元哥哥,请斟一杯”。
“峨儿,不得淘气”,黄尚书笑骂着,却毫无责怪之意。
那一晚,峨儿一边斟酒,一边听他们畅谈,也不时插话,斟酒之间,眼波流盼,眉目含情。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那夜他回味着这诗句,脑海里全是她的盈盈笑语和那声含情的“状元哥哥”。
没过多久,在红烛高照的夜晚。他揭开了她的红盖头,蛾儿温柔地靠在他肩头,低低地呐了一句“状元哥哥,我嫁给你了”。
又是一个七年后的一天,他颓丧地回到府邸,无力地对他说:“峨妹,他们要我去云南”。
“云南”,她万分震惊,在那个时代,云南意味着流放,意味着永远也不能回来。而他才三十七岁呀!
“我一路陪你去”,她控制住自己情绪,柔情安慰他。“我回我们老家四川,可陪你一段路。”
一路行来,他们诗酒相对。才华横溢的峨妹,名满华夏的状元郎,就一路山水一路诗。
不得不离别了,峨妹必须乘船溯江而上回四川。而他呢,骑马走陆路去云南。
船渐渐远去,他骑着马在催促声里缓慢离开渡口。残阳如血,照着江上孤零零远去的小船,隐约还看见峨妹站在船头在痴痴的望。
中年男子骑马频频回首,望着那船消失在水天相接处。泪眼婆娑间,看见沙滩上一对水鸟在悠闲的散步。月亮已升起,好一轮圆月。乳白色的月光里,那对水鸟围绕在他身边盘旋,他眼泪如珠掉泪。
“峨妹,峨妹”,他喃喃地呼喊,他的峨妹此刻在湍急的江水中向他们的家乡进发。
月下简陋的小客栈,孤独的他从行李箱拿出纸笔,缓缓写下:
临江仙
戍云南江陵别内
楚塞巴山横渡口,行人莫上江楼。征骖去棹两悠悠。相看临远水,独自上孤舟。
却羡多情沙上鸟,双飞双宿河洲,今宵明月为谁留。团团清影好,偏照别离愁。
泪扑簌簌的落下,他写下落款: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