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说连载】林克于《中年劫》(8)
文/林克于
【作者简介】林克于,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重庆散文学会理事、南岸区作协秘书长、重庆市自学成才奖获得者,曾在《重庆日报》《江河文学》《中国海员》等数十家报刊,发表作品,与人合著散文集《长江三人行》《巴渝画家传》等;个人出版纪实文学集《跋涉—成功者的行程纪实之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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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张英与吴华的伤心倾诉,精彩对白,似乎映证了“男人下海经商就变坏”这样一个现实,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张英离开吴华家,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也许自己的最终结局大不了与吴华一样,等女儿工作了,再离!
自从刘林与刘芳芳的事彻底公开后,张英一天总是心里堵得慌,好想找朋友玩玩,倾诉自己心中的郁闷。一天她来到吴韵的家里,两个女人又聊起了各自的恋爱、婚姻等问题,也许这就是同病相怜的反映吧。
吴韵在听了张英的讲述后,也感慨起来——
“张英,现在生意场上的男人都差不多,‘男人有钱都变坏’这句话很对。你知道,蔡松林是做摩配生意的,当初我就对他有戒心,并警告过他:“你有钱了,若在外拈花惹草,寻花问柳,我可饶不了你,到时要你知道以牙还牙的痛苦……”
果然,在儿了小明10岁那年,蔡松林就开始变了,变得不是多晚才回家,就是隔三岔五不回屋,问他什么原因,他总是吱吱唔唔,其实他的这些把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白了已经结婚十多年,有了爱情疲劳症,他在外找到新的女人了。而吴韵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劝说蔡松林回心转移无望的时候,踏入了舞厅,认识了程高,双双走到了一起,从此开始了漫长的地下情人生活。
“其实,我发现蔡松林的异常行为后,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的儿子小明,从侧面提醒过他:在外面一定要把握住自己,尤其是与女人接触,要有距离,有分寸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忍无可忍啊。可是,他却没有听进去,而且越发变得猖狂,肆无忌惮。一次我出差去上海,提前一个晚上回到家时,忽然发现蔡松林正与一个陌生的女人一丝不挂地睡在床上。那一刻,我大脑嗡嗡作声,气得差点昏死了过去。当我清醒过来时,那女人走了,蔡松林直向我赔不是,许诺今后一定改正,决心再不做出有损我的事。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软了下来,心想犯错误谁都难免,改过就好了。于是把本该爆发的雷霆压了下去。可是不几天,我们单位在‘得夏’大酒楼开会后用餐,我忽然发现蔡松林也与那晚在家碰着的女人于我们侧对面的桌子旁山吃海喝。那一刻我没有多大的反映,更不像头次那么震惊。一切都显得十分泰然自若,不愿当着这多同事的面,把蔡松林这个不光彩的底揭了出来,全然当作没看见一般。我草草吃完饭回到家,在无尽的烦恼和痛苦中等待着他早点归来。可是我失望了,他一直捱到下半夜才回到家。从他那满嘴的酒气中我仿佛嗅到了他内心的痛苦,甚至是在痛苦中苦苦挣扎。第二天早上当他从醉酒中醒来时,我与他作了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但效果极差,他既不向我道赚,也不提出与那女人分手。这时,我气不打一处出来,愤怒地说:‘蔡松林,我要报复你,我要以牙返牙!’于是,从这之后,我走进了舞厅,认识了程高。奇怪的是,蔡松林知道我有了程高后,反而对我好了,他拿出高姿态,向我求和,说他不管我的事,我也不管她的事,一切为了儿子,不影响他的学业,等他大学毕业了再说。我见蔡松林提出的条件平等,同意了。从此我们貌合神离,同床异梦,过着风平浪静的生活,保密得连儿子小明也不知我们夫妻感情已到了崩溃的边沿,等你大学毕业就彻底瓦解了。”
就这样,吴韵与蔡松林信守承诺,把危机四伏的感情一直维持到小明大学毕业,才了断他们24年的婚姻,各自踏上了自己也不知道的是独木桥还是阳光道!
二十六
吴韵讲到这里,张英心里不由格噔作响,想到了吴华原来的老公、自己的老公,都是把爱情、家庭断送在商海之中,顿时悲中从来。面对吴韵的伤感,张英一时找不着合适的话安慰她,只是轻轻地说:“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好好过吧!”
“好好过?怎么好好过呀?你以为程高能好到那里去?我看也差不多……”吴韵停了片刻,继续道,“坦白地说,程高与我合得来,他性格好,也体贴人,但他是那种只谈恋爱不结婚的人,我们在一起同居好多年了,就是舍不得与她的老婆离婚,典型的脚踏两只船。唉!认命吧,真的,我现在离不开他,我是那种对爱情十分专一的人,就这样过着言不正名不顺的夫妻生活吧!”吴韵说着说着,流出了两行清清的热泪。
张英想,女人的命运怎么都是这么不好,无论是吴华还是吴韵被老公抛弃后,找老公都是如此地艰难,尽管像吴韵这样找着了,也只能是“偷着乐”。
当然这得承认,吴韵的“偷着乐”是不得已而为之,也是自作自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因为当初她与程高认识时,程高就对她坦承过自己有家有室,不可能结婚。吴韵只好自认多情,爱程高爱得太深,无力自拔。她清楚地记得,一天晚上他俩来到“梦之情”舞厅跳舞的情景,自己将头轻轻地靠在程高的脸上,抽泣地诉说自己不幸的婚姻生活。尤其是当自己说到因丈夫有了外遇离了婚的事儿时,程高却表现出极度地关心,是那么无微不至,让她很是感动。不知咋的,吴韵听着听着,眼角湿润了......但她下意识到自己对程高有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尽管如此,吴韵还是理智地克制着,提醒自己尽量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但无论吴韵怎样克制,还是天天保持着与程高联系,电话不断,而每次通话后,总是一阵感伤,每次见面分手时,总有难言的痛苦。这时的吴韵已感到他与程高正深深地进入了情感的困惑,不经意中涉足了婚外恋。本来吴韵对婚外恋并不持否定态度,但真正误入进去时,却感到了几份害怕,因为她清楚这样下去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可是,现今她己无力自拔,而且越陷越深。
然而吴韵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月后,程高约她到了枇杷山,推心置腹地谈了一个晚上,提出分手......而吴韵还是将头紧紧地贴在程高的胸前,像第一次见面一样,抽泣地说,她什么都不差,只需要一个懂得疼她爱她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最终不能与她结婚。今天她找到,这个人就是程高,因此她死死抓住他,直到现在也没放手。
二十七
张英听到这里,有点糊涂起来,怎么吴韵是这样的人。后来她想了想,吴韵并无什么不对呀,女人到了这把年龄,离过婚想再婚,凑合找一个行也行,如想找到真心如意的,就没那么容易了。既然如此,找不到好的老公一起过,找个情人好好过又何乐而不为呢?看来自己当初的选择与刘林“将就过”没错,能过多久是多久,不然离了再找一个也好不到哪里。
张英离开了吴韵的家,一路回走,一路回想起自刘林与刘芳芳好上后自己的种种变化。她决定要学会跳舞,学会逢场作戏,学会适应各种环境,学会用自己的谎言对付刘林的谎言。于是开始寻找着自己的另一份感情。一个周五的晚上,张英来到了“缘分舞厅”,寻找心灵的慰藉。张英想自己从来都没有进过舞厅,不知有没有人请自己跳?唉!别想这些了,有人请就跳,没人就听听音乐,打发时间,总比一个人呆在家里好。虽然家里有刘林的母亲,但由于年龄产生的代沟,平时说话的时间并不多。女儿呢,在校夜自习,要到九点多才能到家,而且到家了还要做家庭作业。
“请你跳一曲行吗?”张英刚落座,音乐响了起来,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士十分绅士地伸出了右手。
“谢谢!谢谢!我不会哟!”张英说。
“没关系!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呀!”男士说。
“好吧!”张英说着,便站了起来,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开始滑向舞池。尽管张英说跳不来,其实还是很有功底的,因为她在校时,曾学过交谊舞,虽然近二十年没跳了,但有熟悉的男士带着,也能跳过八九不离十,总之还是跳得靠谱的。
“我叫陈实,在一家大型国企工作。”男士主动自报户口。
“哦!认识你很高兴!”随后补充道,“我叫张英”两个人直白的对话,拉近了彼此的注意力。随之而来的是,好像彼此都有那么一点儿感觉,一点儿默契,一点儿心动。张英想,原本只是来想逢场作戏,打发寂寞难捱的时间,没想到与这男士跳过一曲舞后,就有点舍不得放弃的感觉。于是再跳了一曲、两曲、三曲,直至曲终,舞会结束,两人留下彼此的联络电话后,才在意犹未尽之中分手。
张英回到空落落的家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今天遇着的陈实,不知该不该继续交往下去?交往下去,又将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纵情地想象着,作着各种各样的推测,甚至想到了与陈实同居,并以此来报复自己的老公刘林。
张英想着、想着,为自己即将发生的行为,哈哈大笑起来。她没想到,这一笑惊醒了刚入睡的女儿刘静。
“妈妈!你咋了?这晚才回家,还稀奇古怪地大笑,莫不是得了神经病!”刘静说。
“好了!乖女儿,睡吧,妈妈不笑了,马上睡觉!”张英说,随后躺在了床上,可怎么也睡不着,不知是为刘林,还是为新认识的陈实,她也说不清楚。
二十八
张英在蒙蒙胧胧中度过了一个晚上,本来她想多睡会儿,可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七点过就起床了。起床后洗漱完毕,草草用过早餐,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给陈实打电话问个好,以此套套近乎。可她冷静一想,这早打过去怕陈实还没起床,即打搅了他的睡觉,还可能被他妻子听见,不知将会发生怎样的后果。于是,张英想了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为了不把自己的思想集中在陈实的身上,张英决定出门转转街,逛逛商场,调剂下自己的情绪。然而使她没想到的是,当她跨进新世纪大门时,忽然发现刘林与刘芳芳手挽手地在里面转悠。开始她差点吼了出来,瞬间转而又想,如在这里闹翻,路人了解了情况,说不定不但不同情自己,帮自己说话,反而还会遭到嘲笑、讽刺呢。为了避免尴尬场面出现,张英知趣地离开了新世纪商场。就在她转过身来的刹那,低下头去,委屈得两行热泪哗啦啦掉了下去。这时一个与她年龄相近的女人看到这一切,好奇地打量了下,给她送来了异样的眼光。张英在这眼神中,读出的不知是同情、是疑问,还是不屑。张英恨自己怎么变得如此窝囊,如此无能,不但管不住自己的老公,而且连老公带着情人在自己面前转悠也能够忍让下去。唉!难道——难道我还要这样无止境迁就下去吗?不行,绝对不能了,我要反击,我要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刘林你能在外找情人,我也能,咱们都来个新生活各过各吧。
张英想到这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陈实的手机号码。然而对方语音提示,正在通话,请稍候再拨。片刻后,张英按了重拨键,电话通了,响起了《真的好想你》音乐,不由让她心头一阵惊喜。
“喂!你找谁呀?”对方问。
“我找陈实!”张英答。
“哦!你好!我是陈实,你呢?”陈实问。
“哦!我是与你跳舞的张英,张姐。”
“好!好!听到你的声音好高兴!对不起刚才电话一响,我就抓起接听,连来电显示也没看。”
“没什么!”张英说,“今晚有时间吗?如有我想请你吃个便饭,然后一道去跳舞。”
“有啊!认识你很高兴,今晚上的事你就安排吧,地点、时间你定,到时我来就是了。”
“晚上六点到解放碑附近的‘情之缘’火锅馆,吃后到附近的‘缘分舞厅’跳舞。”
“一定遵命,到时见!”
挂断电话,张英的心跳得咚咚直响,脸上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也不知这是激动,还是害羞,抑或是一种紧张中的期待。
“虽然自己的性功能不行了,找个感觉总还是可以的,不然太便宜了你刘林!”张英在心里恨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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