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熊:重庆,历史长河演变的朝天门码头
图文/倪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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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陪着蒯惠中去朝天门码头去写生的。但凡关于重庆好像第一反应就是朝天门码头,这估计是小时候以及一直以来所有读的小说、看的电影,只要与重庆相干的都离不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吵吵闹闹乱哄哄的朝天门码头烙下的印象。
但是真到了那一看,物是人非,完全不是,反而第一反应是有点上海外滩沿江的感觉,这其实有点像废话了,可不都是一个城市的江边么;其次,脑中咋然闪现出一幕关于“三夹水”的事儿来。
以前东方电视台的畸笔叟退休以后依然写写弄弄,我是订阅了他的微信公众号的。三不五时看看他的文章,更重要的是听听他再用上海话叙述一遍。我比较喜欢这一路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喜闻乐见,通俗易懂,接地气的媒介思维和表达方式:不是高头讲章,没有高深莫测地卖弄学问,却有知识的传播和普及;并非独特见解,没有噱头鼻头地卖关子,却有声情并茂的分享生活领悟。尤其说是为了想知道或了解些什么,毋宁说是更在乎谁在跟我们说些什么。“三夹水”就是我从畸笔叟那听到的一段叙述和描绘,难以忘记。
其实,何谓“三夹水”?即使是上海人,闻所未闻的恐怕为数也不在少数。上海潮汛的基本规律是农历上半月初三初四下半月十七十八,“三夹水”的形成是因为:东海潮位高,海水倒灌进长江;长江潮位也高,顶住了海水;两相里既然势均力敌,就干脆联手合一,一起再往黄浦江里倒灌;而黄浦江潮位也够高,顶在了吴淞口,僵持不下。
于是,此时此刻,在吴淞口,就能看到:偏东方向从天际线到浦东的水呈蓝绿色,那是东海水;偏西方向远处靠宝山的水呈黄绿色,那是长江水;从南边而来并从浩荡北去的水则呈黄褐色,那是黄浦江水。三种颜色的水相互推推搡搡在江面上形成肉眼能辨出曲曲弯弯的变幻界线,蔚为奇观。
听都听得心活念念,心潮澎湃。
据说,朝天门码头也有毫不逊色异曲同工的一幕,每年初夏和仲秋两季的汛枯轮转时,褐黄色的长江水与碧绿的嘉陵江水在此纠葛,清浊分明的激流撞击,漩涡滚滚,激情四溢水花四溅,其势如野马分鬃,十分壮观,俗称“夹马水”,很多人慕名前来只为亲眼一见流连忘返只为再多看一眼这一别具一格的壮观景象。可惜的是我们的到来并不恰逢其时,枯水时节,游船多半无精打采停靠着,游人也稀稀拉拉。
朝天门码头坐稳重庆水码头头把交椅是因为天时地利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两江交汇。有说法是公元前314年,秦将张仪灭亡巴国后修筑巴郡城池时所建。记载是明初时戴鼎扩建重庆旧城,按九宫八卦之数造城门17座,这座规模最大,门上原书四个大字:“古渝雄关”,南宋朝偏安临安后,时有钦差自长江经该城门传来圣旨,因此得名“朝天门”。
1891年,重庆辟为商埠,朝天门始设海关。1927年,重庆设市,以后城市规模扩大,进行近代市政建设,因其交通的重要,朝天门首当其冲成为这一轮大拆大建中第一个被拆毁的城门。1949年那一场著名的“九·.二”火灾,让朝天门附近2千米的区域化为一片废墟。20世纪90年代,剩余的老城墙上面修建着原港航监督站。1998年修建朝天门广场,城墙全部拆除。2012年8月30日,爆破拆除了重庆港运大厦和重庆三峡宾馆2所地标性建筑。
所以今天的朝天门客运码头,朝天门广场,宏伟的“朝天扬帆”城市综合体,是在过去仅余城基墙垣的遗址上新建的。过去时代主要依托水运,因此这里一直以来就是江面樯帆林立,舟楫穿梭,江边码头密布,人行如蚁。门外沿江两岸棚户、吊脚楼密如林立,热闹成市,商业繁盛,门内则街巷棋布,交通四达。时至至今,仍然如是。
如是的只是商业,密布的棚户、吊脚楼已被林立的幢幢高楼所替代,几乎密不透风,过去棚户、吊脚楼的依存背景——连绵起伏的山峦几无踪影。
隐隐约约记得很多年前似乎有过一场争议,有幸灾乐祸的说法是参差不齐的楼层取代了自然的天际线,热衷于火锅的“火炉”重庆的炎炎烈夏无疑将更加变本加厉。这不禁让蒯惠中的写生多多少少有点遗憾的少了些巴渝风情,当然也因此理所当然的多了些时代建筑的纪实。好在来之前一路上已经反复打听到旧户旧楼早已拆尽,因此也将就着心安理得姑且吧。
现在这儿的功能更多的是中、外游人观赏两江环抱重庆半岛,山水相映、百舸争流。两江交汇之后,长江声势也益发浩荡,穿三峡,通江汉,一泻千里,成为长江上的“黄金水段”。“朝天扬帆”似乎已经快要完工了,在它的对比下,朝天门码头显得特别矮小,原来的交通枢纽已然被渐渐遗忘,过往只依稀停留在记忆中,没有了岁月的味道,那就用心应景地感应历史长河的浩浩荡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