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话泰州：起云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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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园春·起云楼

宋·陈 垓  

家住蓬瀛，船过方州，系之泰亭。

更跻攀天阅，从容旸谷，梯登双磴，身到层云。

云起乎哉，我知之矣，雨不崇朝天下春。

旗五丈，袅西风猎猎，羽扇纶巾。

江头驾起冰轮，二百里金焦入坐青。

问清都绛阙，诗盟谁健？琼浆麟脯，共醉何人？

归鹤徐翁，沧浪范老，参语栏杆天又参。

云知否？认三台明处，玉字无尘。  

选自《崇祯·泰州志》

此词风格较为豪放，显然受苏辛词风的影响。语言有辛词的诙谐幽默，下阙与“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何其相似。整首词，行文流畅，一气呵成，格调高雅，确属难得佳作。

词作者陈垓，是南宋泰州第63位州守，在泰州任职12年，他将他所有的才华都用在了对于泰州城池的布局与营建上，对古泰州城建贡献最大。

读此词就如同捡拾起时光里的一片叶子，让我们感受到来自福州的官员陈垓在泰的归属感与认同感。陈垓，字漫翁，宁宗开禧元年（1205）进士，理宗宝庆二年（1226），知泰州兼权淮东提举。刚到泰州他就将目光放到加固城池上。除了加固城墙，陈垓还疏浚城河。据史书记载，其开挖东、西、北外濠，疏浚南濠，全长达14里，水面阔24丈，深15丈。也就是因为这一次开挖城壕，才形成今日凤城河的大体格局。

在此之后，他在城西泰山之巅建起云楼。宝庆丁亥年（1227），他“浚水环崖，作亭其上，植花柳竹为堤，砖曲折以登，曰天阅、曰旸谷，最高曰起云，秋七月落成……”，并取杜诗“西岳云峰起”之意，名起云楼。楼高四丈，巍峨壮观，可极目远送，州城内外，一览无余。

就在建好之后，陈垓为之填《沁园春·起云楼》，记下当时登临感受。他说，他的老家住在蓬莱（福州，泛指仙境），如今乘舟来到了前任州守李骏营建的泰州名胜——方州（1217年建成）。在泰亭这个地方将船系住上岸。徒步登临天阅、旸谷等山道中的景点，顺着有台阶的石径，扶着梯子，一直爬到最高处，方停下赏景。云卧身旁，他已看到。雨呢，只需下一会，就可让眼前的世界遍地春光。山顶的旗子高达五丈，被西风吹得呼啦作响，他却态度从容。

站在山顶，遥望江南，只见江神驾着明月，邀请一百公里外的金山、焦山（实际上为圌山、蒋山）一同前来品茗聊天。他就问道，天帝所居之宫阙，诗人的盟会还有谁健在？饮琼浆食麟脯，一起喝酒的都有哪些老朋友。海陵养鹤的徐神仙、兴化为官的范仲淹，还有他陈垓三人在栏杆处聚话，不知不觉又到了分别的时候。在我身边的云啊，你是否知道，一派澄明、高洁、宁静的境界正是我所向往的啊。

好诗词从来都是借景抒情，托物言志。陈垓的这首词上阕写景，下阙抒情，很好地倾吐了自己的志向，具有豪放词的大格局和大情怀。陈垓通过该词，表达了他的政治理想，即要做像范仲淹一样的心系民生的官员。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他在泰山南麓，建造安定书院，祭祀乡贤，培养人才。他兴建的景点除了起云楼，还有州治西的同乐亭、响林庄升真观内的归鹤亭以及浮香亭、凤凰池、须友亭等多处。他在《归鹤亭》一诗中写道：出城七里近，绿树蓊平野。非谷响答钟，非坡势奔马。固应地理家，著阡艺松槚，独疑冲和翁，生死皆幻假。孰云骨可蜕，正尔亦土苴。更怜两翁仲，为客护潇洒。柏阴供解鞍，竹色入浮斝；此翁言可人，万事帚一把。壁门六尺影，月夜岂自写；向来表华鹤，千载有归者。唤翁愿一醉，矮榼共倾泻。同时，他还建节制司营房马厩，总建筑700间以赡军，先后兴建了泰堂、库庾场务、坊里桥梁、斗门酒库、军器库，增建迷仙库等。

除了在这一首词中直写起云楼，还在《守雌堂》诗中提到起云亭：来种吴陵竹，便成须友情。护全归鹤表，移绕起云亭。才耸槐堂干，俄开药馆扃。岂无虚静帚，数个付园丁。可见他对于起云楼的喜爱。

最值得一提的是，陈垓于南宋宝庆年间在州城北坡下建芦洲，广数亩，池中有一小道伸入池中，沿岸与陆州上遍植芦苇，芦苇外种植树木，北岸树丛中又建厅事。芦花飘絮，宿雁南飞，一时成为海陵秋天最美的景象。后人在海陵八景中为之取名“雁宿芦洲”。其他海陵八景中的“泰堂明月”“凤池笔颖”“西湖春雨”也都和陈垓有关。

《泰州志》有一句话赞美陈垓：“所营创者凡六十余所，州人享其利焉。”这个评价，是非常高的，而陈垓的名字也与岳飞一样永远镌刻在泰州人民的心中。

起云楼后来毁于战火。明正统年间，在旧址建“泰山祠”。万历十年（1582），改建为泰山岳王庙。

-作者-

作者简介：严勇，文学硕士，主攻唐宋诗词的整理与研究，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全国青年作家班第三期学员。已出版文史集《泰州史话：运盐河边的城市》，散文集《读书旅行》。公开发表文章二百余篇。《泰州晚报》专栏作家、唐诗宋词古诗词(tcgsc8)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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