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并非三角恋(2)
并非三角恋(2)
雪岸 著
(二)
就在庞爱红乘坐的那辆大屁股客车经过那段槎板公路的时候,一辆中式军用吉普从某部师部驻地出发,经过市长途汽车客运站大门口,沿着上面说到的那辆大屁股客车的车轮轨迹,奔驰在前往陈庄农场的砂石公路上。飞驰的吉普车所经之处,留下一路轻尘,在秋风的吹拂下,迅速消失在淮河平原上。
从师部到第一个县城的公路尽管也是砂石路面,但养护及时,路况较好。司机小马仍不敢马虎,他眼盯前方的路面,手握方向盘,脚踩油门,专心致志,聚精会神地开着车。车速快慢随着路况不断作适应性的调整。在行人少车辆也少的路段,车速保持在每小时左右。经过集镇街道时放慢到一、二十公里。坐在前面首长座位上的军人显然对他的司机很满意,他笑了笑转身朝后座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青人说:“小洪,怎么样?小马开车的水平可以吧?”
“高营长,不,高大哥,小马开车水平高,坐上去平稳舒适。还是大哥慧眼识人。”靠在座椅靠背闭目养神被高营长称作小洪的青年大学生正了正身子回答高营长的问话。
小洪,名叫洪长江,是一年前分配到陈庄农场学生二连的大学生,几个月前还是学生连副连长。他和高营长是在一个偶然的场合相遇相识的。高营长是高炮营的营长。高炮营的营房就建在部队农场,与学生二连横隔一条渠道,相距不到。军人的紧急集合呀,出外操练呀,擦拭武器呀;大学生的早操锻炼呀,连队大会呀,整队下地劳动呀,等等户外活动,相互之间看得清清楚楚,几乎了如指掌。由于一是军人,一是学生,一条渠道相当于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高炮营是师部的独立营。事有凑巧。一次,高营长到师部参加紧急会议后,乘坐小曹驾驶的吉普车往营部赶。小曹是个毛头小伙子,在老营长调动前两个月才被安排为首长开小车。高营长接任后还是由他接着开。这次,小曹驾驶着高营长乘坐的吉普车飞驰在回营房的农场道路上,车后留下一路滚滚烟尘,好不威风。洪长江从场部回连队时,走到道路转弯处那条渠道上的水泥桥桥头,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喇叭鸣叫,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心想不好了。他立即停下来,站在路中间,挥起双手高喊:停车!停车!快停车!小曹看见有人挡道,来了个急刹车。“嘎”的一声,车身摇晃一下,随即左倾,停在洪长江的身前。哪怕再前进那么一点点,吉普车就会将洪长江撞倒地上。一股由吉普车卷起的尘土席卷而来,把吉普车和洪长江以及水泥小桥掩盖在尘雾之中。随着车身的左倾,正想下车后训斥甚至痛骂一顿这个拦车人的高营长,在车子的惯性作用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倒向司机小曹一边。高营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好久才坐直身子去开车门。洪长江来到车门前说:“解放军同志,你的吉普车掉了一个轮子,不是我拦住,再向前开一点点,拐弯,免不了会栽倒到渠道里,多危险哟。”
尘雾渐渐散去。高营长强压住怒火,走到车前一看,吉普车真的只有三个轮子。车前方四、五步远就是一个急拐弯和一座水泥桥。第四个轮子不知在什么地方脱离了车轴。缺了一个轮子的吉普车就倾斜在桥头。眼前的这个小伙子说的对,少了一个车轮高速拐弯,车不出问题才怪哩。他对洪长江说了声“谢谢”,转身训斥小曹。事情已经出了,训斥无益。营里的官兵闻讯赶来。高营长安排他们作好善后工作后,硬是把洪长江带到营部,并派人找来学生二连的解放军武连长和吕指导员,设宴为洪长江压惊,聊表酬谢之意。从此高营长把洪长江当作小弟弟一样看待,时常往来,疼爱有加。洪长江也称呼他为高大哥。今天他在师部碰到洪长江,一听说洪长江要回连队,硬是把洪长江拉上了自己的吉普车。
“小洪啊,要说小马就说小马。别无原则地拍我的马屁。”高营长笑着说了这句话后对司机小马说:“小马,你给我记着,一个人要经得起表扬,更要受得住批评。不能得到表扬就得意忘形,受到批评就垂头丧气。这段时间你车开的是不错的。开了一个好头。但一定要吸取那个混蛋小子小曹的教训。无论什么时候开车,一刻也不能马虎,要迅速挽回小曹给我营造成的不良影响,重振我营的形象。记住,要是在你身上出现小曹那样的问题,我饶不了你!”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首长的话谨记在心。请首长放心。”小马一边开车一边说:“首长,昨晚的会开得那么晚,今天上午又忙了半天,回去以后晚上还要开会。还是放心在车上休息一下吧。”
“小马,天气有些燥热,把电扇打开吧。小洪,你也可以休息一下嘛。”高营长说完将身子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目养神了。
洪长江这段时间常常失眠,有时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何况这时是白天,又是在颠簸摇晃的吉普车上。高营长说要他休息一下,他忽然感到睡意朦胧,疲倦万分,正好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休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的怪,当他的眼睛刚一闭上,人反而倒觉得更清醒了。一年来的农场劳动生活特别是他与向春花恋爱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洪长江所在的学生二连共分三个排,其中两个男生排,一个女生排。学生连连长、指导员、各学生排的排长以及炊事班班长一律由军人担任,副连长、副排长、班长、副班长均由大学生担任。学生连组建时,农场指定洪长江担任副连长。有几个大学生不服气,找到农场领导说,走资派的儿子能担任副连长吗?农场领导说是师部后勤部首长指定的。后来,师部后勤部的一位副部长专程到学生二连来了一趟。他说,洪长江的爸爸是老革命,不是走资派,现在不过是下放五七干校学习劳动罢了。再说洪长江是党员,曾任校学生会主席。当个学生连副连长,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后人们才知道那个副部长原来在洪长江爸爸手下当过兵呢。女生排的副排长原是名叫崔秋芝的女大学生,到农场后不久检查发现患上胰腺炎。崔秋芝主动请辞。新任的女生排的副排长干了不到一个月,又因病请辞了。开始时,女大学生们几乎人人都想得到副排长这个职务。用部队的话说,就是那时她们还没有“进入情况”。“进入情况”以后,大家才知道副排长是既要操心怄气又要带头苦干的苦差事,没人想干了。连部看到向春花家在农村,从小参加过农业劳动,身体素质又很好,强过女生排里的其他所有女生,确定由她代理副排长。农场劳动的艰苦程度是出乎人们意料的。尤其是副排长要冲锋在前,带头苦干,再也没有人同向春花争那个职务了。带大学生的军人好胜心强,想尽办法在三个学生连队中搞挑战应战,比着干。收割、挑担、插秧、打场,本是一般的农活,对农民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对一直搞派性斗争的大学生来说,则是不堪重负。劳动中,“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毛主席语录不知喊了多少遍。一天下来,不用说是女大学生,就是一些男学生吃罢晚饭,有的连洗澡也懒得搞,上床一躺,直到第二天凌晨起床号响。有时晚上,连队组织大学生们开会。会前总要唱唱歌,有的大学生唱着、唱着就睡着了。尤其是一次唱忆苦思甜歌曲,又有几个人在唱到“天上布满星,月牙儿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受苦人把冤伸……”时,竟然鼾声大作,被指导员推醒,狠狠地训了一通。向春花担任副排长后,不能不事事带头。就在冒雨抢收黄豆的那一天晚上,她倒下了,高烧不退,神智昏迷,被送到场卫生室住院治疗了三天。作为学生连副连长的洪长江一直把照顾女生排当作他的职责,这次他仍然感到自己对她们没有照顾好,更没有照顾好向春花。他与向春花第一次见面是在师部招待所的大门口。那次他第一眼看见她就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就有一种如遇故人之感。在向春花病重住院的那段日子,他一有空就到卫生室去看她。一来二往,两个人迅速拉近了距离。向春花病好以后,两个人的交往或因工作或为学习更加频繁,感情在不断地加深。两个月后,洪长江第一次对向春花提出了恋爱要求。叫他始料不及的是被向春花一口回绝了。向春花说,不能做恋人,并不妨碍我俩做朋友。两个人的关系一如既往。又过了一个多月,洪长江经过再三考虑,觉得知音难求,机会不可错过,再次提出。向春花以自己家庭出身不好为由再次拒绝。
吉普车进入了“槎板路”,车速明显地慢了下来。但这一变化没有打断洪长江的回忆。
叫洪长江难忘的是三个月以后,他因患“囊尾炎”到师部医院动手术。几乎就在同时,向春花在修建房屋时不慎从脚手架上摔下,手臂骨折,住进了师部医院。同病相怜,略为好转后两人相互探望。出院前的几天更是难舍难分。除了早晚相见,一到夜晚,则并肩散步医院的林间小道。谈话的内容由浅入深,由学校以及农场生活到今后各自的打算,由双方家世到恋爱婚姻的想法。两个人都遭遇过恋爱波折,到而今一个是二十五岁的青年男子,依然没有对象;一个是二十四岁的女孩,照旧名花无主。有了前几次的教训,洪长江不敢贸然提出,他想等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到了出院前的那个春未夏初的晚上,他约向春花到大街上走走。那一夜,月白风清。街灯由于使用年限较长,又没有及时更换,有的瞎了,没有坏的也是时明时暗,发出暗淡的光芒。近几年知识青年到农村,城镇居民下放,街上行人很少。只有街道两旁怒放的槐花散发出扑鼻的清香。两个人心中都有说不尽的话语。今晚却不知怎的,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一时找不到话题,只是肩并肩默默地走着。转了一圈又回到医院大门口。向春花借助路灯灯光看了看手表,说:“哦,十点了。”
洪长江说:“还早哩。回去也难以入睡,再走走吧。”
“还是早一点休息好。”
“回农场后没有时间散步了。何不借此机会多走走哩。”
“……”
“就算是求你陪陪我好吗?”
话说到这份上,向春花不好意思再拒绝了。两个人又调头循原路向前走去。忽然向春花一不小心,踩到路上一块烂砖头上,一声“唉哟”,身子随着一歪。洪长江眼疾手快,伸手把向春花拉到自己的怀中。又听到一声“唉哟”,洪长江急忙轻轻地抚摸着向春花的伤臂,说:“是不是碰着了伤臂。怪我没有注意。”
“没问题。不怪你,是我走路不小心。”向春花脱离洪长江的怀抱,后退了两步说。
“真的没有问题吗?”洪长江看到向春花站在那儿没有回答,再次近前抚摸着向春花的伤臂,说:“说话呀!”
“……”向春花没有再后退也没有说话。
“怎么搞的,你不是话很多吗?今天怎么啦,说呀!”洪长江转而握着向春花的手说。
“真的没有问题。”
“这就好,这就好。”
握着一个姑娘柔软的手,洪长江心跳加快了。他想今天是他向她求爱的一个最好的机会。他鼓起勇气说:“春花,我再次请求你作我的女朋友,答应我吧。”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要再说了。”
“你说说自己的心里话,到底爱不爱我。要是真的不爱我,说清了,让我死了这条心。好春花,我求你来个痛快的。”洪长江边说边将向春花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向春花再次沉默。
“春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总得有句话呀!”
“我说过,我俩做普通的朋友没有话说。要是做其他什么的,我不适合你。”
“这不是理由,我不听!”
“农场有纪律,你我都不能违反呀。”看来,向春花想到了农场纪律,找了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你呀你,我俩又不是要公开违纪。今天就你我两人,怕个么事?”洪长江再次用力地握了握向春花的手说。
面对如此痴情的男子,向春花心里一阵激动,嘴张了好几次,终于说:“我,我,我,答应你!”
话一说完,向春花低下了头。昏暗的灯光下仍然看得见向春花脸庞上泛起的一股潮红。接着向春花抬起头,眼珠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洪长江,说:“你真的爱我吗?”
“等到你说出这句话多不容易哟。”洪长江早就盼望着这一天。这一天终于来了。他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对着她的脸看了一会,接着把嘴唇压倒她嘴唇上,忘情地亲吻。
自此,他俩海誓山盟,永不分离。他俩约定劳动锻炼一结束工作分配一落实就立即结婚。为了绕开那个对劳动锻炼的大学生的紧箍咒——三个不准,他俩还约定,回到农场后除了半个月相互寄封信,交流感情外,不作其他任何私人之间的交往。在同学和解放军干部面前,要像原来那样仅仅只保持同学之间的关系。说到做到,以后的日子,他俩就是工作上有事也当着同学们的面说,平日间碰见顶多只是心照不宣地点点头,擦身而过,一句话也不说,形同陌路之人。有次,女生排的个别女大学生在施肥劳动中偷工减料,遗漏了田块,他作为副连长在全连大会上点了向春花的名,狠狠地批评了一通。装得很像回事哩。表面上越是这样,心中越是互相思念,说不尽的情话只有靠书信往来了。开始半个月遵守约定,暗地里交换了一封,半个月后就改为一个星期一封了。后来发展到一有空就写,两、三天一封。大学生们住的是大房间,一间屋住十几人,没有什么事能够保密的。大家只看到他这些日子写东西的时间特别地多。他不是回答说是在写日记,就是说写学习心得体会。他说,大学几年来,闹来闹去,没有学到什么东西,只有从现在起,抓紧时间学习学习。笨鸟先飞嘛。说时拿起身边的书籍在同学们的眼前晃了晃。人们都信以为真,没有谁去深究。
谁知几个月后的一天,先是连长、指导员,接着是农场政委找到洪长江和向春花,说他俩违反了农场纪律,要他俩老老实实地交待问题。他俩都感到莫名其妙。不论连长、指导员和农场政委怎么说,他俩都说自己进农场以来认真学习毛主席著作,自觉接受解放军的再教育,积极参加劳动锻炼,对学生干部的工作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虽然离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教导、组织的要求和同学们的希望相距甚远,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的。如果领导认为做的不好,请及时指出来,一定虚心接受,一定按毛主席的教导一一改正。至于违反农场纪律一条,说什么也没有。后来还是政委把他俩之间的通讯也就是情书摊到他俩的面前,他俩什么都明白了。白纸黑字,想否认也否认不了。叫他俩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将这些信放到自己的提包里,拉紧了拉链,上了锁,自以为保管的是好的,怎么这些东西会跑到政委手中呢?他俩搞不明白。但他俩知道肯定是在工作中或其他什么地方得罪了人,遭到了报复。是谁呢?一个连队就那么一百多号人,一个个在他俩的头脑中过滤,一个个又被否定了。肯定是有人把眼睛盯在洪长江的那个学生干部职务上。又是谁呢?又一个个的过滤,没有别人,只有那个贾有为。但再怎么样,贾有为总不至于去干那种偷鸡摸狗之事,那样岂不太“下三滥”、忒小人了。再一想,经过几年的文化大革命,昔日的同学已不是进校时那样的幼稚单纯。斗私批修,灵魂深处闹革命,有几人真正自己斗了自己,批了自己,闹了自己?批来斗去,还不是拿着马列主义的手电筒,只照别人,不照自己。有的人为了一己之私利,有什么下作之事做不出来的呢?他俩见识的太多了,一想起这些就有些后怕。怀疑归怀疑,没有证据,归根结蒂不过是怀疑罢了。再说人家就是那样,在领导的眼中可是功臣哩,你又能把他怎么样?还是自己如何渡过眼前的难关迫在眉睫,其他任何事都不过是“马尾穿豆腐”——不值得一提罢了。在事实面前他俩不得不承认违反纪律了。
形势急转直下。政委谈话之后接下来自然是大会小会所谓的批评帮助,洪长江、向春花没完没了的检讨,以及以此事为题在全场学生连队中展开的纪律整顿。说是批评帮助,实际就是批斗。那唾沫横飞的指责,那恶狠狠的语言,那无节制地上纲上线,一顶顶大帽子飞来,叫他俩应接不暇。有的人还当面对他俩指指点点,还有一些人像对待瘟疫一样避开他俩。当然,也有一些知心的同学同情他俩。同情又能怎样呢?只能叹口气说怎么就那么不注意呢?
批评帮助会实际是批斗会开来开去,搞了一个多月。其间,农场多次要洪长江、向春花中止恋爱关系,并视情况做出纪律处分。但洪长江、向春花无比珍惜他俩的爱情,检讨归检讨,处分不处分不在乎,就是要继续恋爱。连队和农场领导也没有办法,给了他俩停职反省继续检查的处分。
既然脸皮已经撕破,洪长江、向春花再也不在乎人们的议论了,恋爱由地下转到地上。劳动学习之余,他俩一有机会就走到一起,农场的田间小道上留下他俩携手并肩的身影。风雨之后的花朵本应是落红遍地,但他俩爱情的花朵并没有被无情的风雨所摧折,而是更加艳丽。他俩更加百倍地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爱情。
这次到师部看病,洪长江到师部军人服务部买了一块上海牌女式手表,他要把它作为定情物送给他的心上人。
想到这里,洪长江将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那块手表,礼轻情义重嘛。一股激情在他心中荡起波涛。
“首长,到了场部了。”司机小马放慢了车速说。
“好快呀。”洪长江说。
小马说:“快什么?看,麻雀开始归林了。再过个把小时太阳就要下山了,部队就要吃晚饭了。”
“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不知不觉中到家了。小马,停车吧。”高营长伸了伸腰,打了个哈欠,说:“小洪,稍稍等一下,我到场部有点事,办了就走。”
高营长看了看手表,说:“哦!时间很晚了,小洪,不要回连队了,就到我那里去吃晚饭。”
洪长江说:“不麻烦高大哥了。”
“讲什么客气!真的把我当大哥,今天就听我这个大哥的。”
“这怎么好?”
“是不是两天没见到那个妹子小向,想她了?要不然我派人把小向找来,怎么样?”
“别,别……”洪长江说时脸上红了。
“那就这么定了。”
车停稳了,高营长边说边开车门。
高营长的话叫洪长江又一次感到兄弟情深。听说在洪长江遭到批斗之时,高营长多次找到农场政委说,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谈个恋爱,犯什么法,值得如此小题大做?批了斗了,我看差不多了,处分就不要给了。政委说,农场有农场的情况,我也是奉命行事哦。处分公布之后,高营长一提起此事就冒火,他不仅一如既往地关心洪长江,还多次要洪长江想开些,放宽心。
多好的军人啊!多好的大哥!洪长江时时在心中念道。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