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一场大雪

1

为了守候你，我走进深山，在林间溪畔搭建了一间木屋。

霞光给西山镶上一道金边的时候，风老鸹穿着黑色的大氅，在枯藤上叫叫停停，停停叫叫，那些叫声恍若一句句咒语，这些咒语也许与寒风相关，也许与你的踪迹相关，也许和我的宿命相关。

燃一炉檀香，生一盆炭火，在泥炉上用陶盆温了一坛黄酒，等你来对酌。屋内飘散着醇厚的酒香，我坐在酒香中等你，也许是坐得太久了，不知不觉中竟有了醉意。醉了，我就能用醉意抵御北风，抵御寒流，抵御像北风一样的流言，抵御像寒流一样的凄楚。

2

屋内的灯火亮了一夜，因为我害怕你来了，摸不准柴门的位置；我在炉边坐了一夜，因为我担心你来了，在屋外等得太久。我和屋内的灯火一起，等了你一夜，等来的却是一份怅然。

泥炉上温的那坛酒熬干了，屋内的那些酒香到哪儿去了？被夜色偷走了？被寒风悄悄喝光了？幸亏我早有防备，清秋时节我酿了一百坛酒，藏在屋后的山洞里。

每天熬干一坛，我可以等你一百天。

3

我把屋外的落叶扫了又扫，依然扫不净门前的那条石径。

午后，一阵冷风不期而至，把那些落叶全都吹到了溪水里，让它们在溪水里越漂越远。云朵越聚越多，云层越积越厚，给天空铺上了一层棉被，这层棉被是不是芦花飞升后积聚而成的？是不是为了让那些无处依附的魂灵安眠而准备的？

那只风老鸹再次飞来，在晃晃荡荡的树梢上高一声低一声地啼叫着。它这次哼唱的是一首挽歌还是一份预言？

4

给我带来预言的，是黄昏时分的那一阵阵北风。

北风滑翔到小屋外，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说你躲在了一阵风里，闻到了屋内的酒香；说你藏在一首诗里，看到了坐在酒香里的我。

我再次温了一坛酒，等你。等你来了，我们一起去西山，去那里探访一株梅树。

当你栖落在我的头顶，倏然之间就让我白了头，让我在倏然之间就到了耄耋之年。带着你回到泥炉旁，喝一碗热酒，你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一滴滴清泪，让我就再次退回到了不惑之年。

原来，你竟是泪水被冷冻后，在寒凉之中开出的花朵，难怪你那么圣洁，那么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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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郭成志，男，生于1977年，河南省镇平县人，任教于镇平县一所偏远的农村小学。南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散文集《抚梦而歌》《长满青苔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