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尘埃》制片人导演编剧谢晓东：身处乱世好人难活
谢晓东，独立电影制片人、导演、编剧，他曾制作《一年到头》、《梦之队》、《业主奏鸣曲》、《无形杀》、《我是植物人》、《危机公关》和《大明劫》等电影，并凭借《我是植物人》斩获第十三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之第七届电影频道传媒大奖最佳编剧奖,影协杯最佳编剧奖，百合奖最佳编剧奖
他认为拍电影不确定因素太多，一部电影完成了，又要准备下一个项目，大多情况下不会很顺利，中间会有空档期，那生活是一个问题。因此，他给刚进入影视圈工作者建议：第一，家里有比较好收入支持，第二，一定要有一个手艺或者职业，在你不做电影时候，能够生存下去。
就像美国好莱坞，很多“好莱坞漂”没戏上的时候，就得去干其他的，比如饭馆服务生，但这种情况，在中国很少见，人家会问：“你怎么当服务员去了？”其实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这也让你跟社会有接触，让你活下去。
最近，谢晓东导演处女作《走出尘埃》，男主角的扮演者秦勇凭借精彩表演，获得第19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亚洲新人奖”单元影帝桂冠。这部影片还入围了东京电影节“亚洲未来”竞赛单元，能先后入围两个A类电影节在业内实属罕见。他在我独家专访时，也向我们揭秘了自己这些年拍电影以来，经历的各种初衷、乐趣、艰辛、戳折。
入行感受：做电影要有起码的敬畏心
谢晓东早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化学系，后赴国外留学。对于跨界转行，他认为其实“电影”跟“化学”没什么区别，都是无中生有的事。电影是人文社会的无中生有，你把想说的话揉进电影故事里和观众分享，挺好的。况且在2006年到2007年那会儿，中国一年才拍一百部电影，并且投资都不大，很多片子都很烂。喜欢电影的谢晓东，认为自己比很多人都更能专心致志地去讲故事，就去拍了。
他不觉得自己是知名电影人，之所以有些人知道谢晓东这个名字，可能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做电影。虽然都是小片子，但是你一部部在做，所以业内肯定知道你一点。拍电影没有改变他什么，你是谁就是谁。他称:"说白了，就跟你特能卖房子，你就变成另外一个人吗？这是一个行业，你特别擅长做这个事情，那你就做吧。”
对于这次转行当导演，谢晓东自己也有苦衷。他称，没想当过导演，术业有专攻么。虽然当制片人在中国不讨好，但他比较适合做制片人。为什么做了这个片子导演，他觉得是一个命！这个片子两年多筹备时间，连写带筹备，这里面发生太多太多曲折的故事。临到开机之前20天，导演不干了，他说不拍了，但合同都签了，怎么办？自己就楞干吧，所以每个片都有自己的命！
释凡：《走出尘埃》有何看点吗？
谢晓东：这个片子是介于艺术片和商业类型片之间的那种片子，有很强的可看性，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这部片子的话，不是有句话，“大学毕业十年后，一照镜子发现你变成了你以前最讨厌的那个人”。其实这片子跟中年危机有关系，带有极强的情感冲击力。
释凡：如何《走出尘埃》男一号秦勇在上海电影节获得影帝？
谢晓东：这个片子男主角秦勇是黑豹主唱。所以作为新人演员，参加亚洲新人奖竞赛单元并获奖，这是非常开心一个事情。当时找演员的时候，投资方告诉我如果能找到一线歌手来演，投资没问题。为此我找了罗大佑，李宗盛等N个你能想到的一线歌手，但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没成，最后找到的是秦勇，巧合的是，秦勇的实际生活经历和片中的主人公有一定的相似度，所以说，拍电影很多时候就是命。当然并不是说有相似的生活经历和歌手背景就能演好这部戏，秦勇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极其细致的准备，任何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的。
释凡：《走出尘埃》参加了东京电影节？
谢晓东：我上个月收到东京国际电影节邀请函，受邀参加《亚洲未来》竞赛单元，提名最佳导演和影片，这叫我很惊讶，我没想到东京会要这个片子，这个片子参加过上海电影节了，一般A类电影节竞赛单元都不再会要这个片子，除非选片委员会非常喜欢这个片子。此次东京电影节收到共1502部报名影片，最后选出包括《走出尘埃》等26部参加竞赛，最佳影片由德国导演克劳斯指导的“The Bloom of Yesterday”获得，这部片子是从一个非常独特的视角来反思二战对犹太人的迫害的，是一部非常具有冲击力的影片。我能和这样出色的影片共聚电影节，想想真是很开心。我必须得说说在东京电影节的感受，他们共有1350名工作人员，每个剧组都配备翻译，从下飞机开始所有的活动全程无缝连接，工作人员绝对准时准点，专业至极。最为温暖的是观众，我们有两次放映，放映结束后，观众会在门外自动排成一列，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电影节手册，自己准备好签字笔，等着主创签名留念，作为电影人，这真是太幸福了。
释凡：日本观众喜欢《走出尘埃》吗？国内什么时候发行？
谢晓东：非常喜欢。因为我们放了两场，我发现有好几个观众上一场就在，也就是说他们看了两遍。有意思的是，我在北京的几次小范围试映和上海电影节上的放映，无论观众是中国人，还是欧美人日本人，哭的笑的点都一样，这个让我非常爽。国内发行初步定在明年3月份，我不认为它是一个票房爆款片，但是你足够幸运的话，也会有足够的回报，但最重要的是这个片子，能够给更多人看到吧。
释凡：编剧、导演、制片人三个职业，最喜欢哪个？
谢晓东：各有各的乐趣，编剧是你用文字写出你对电影的想象，某种意义上你不受任何限制，你只受思想能力的限制。做制片人呢，你要协调资金，你要协调整个团队，你要把导演找到，合适的导演，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每个戏的导演，等于是一个组织工作，你要跟导演把影片走向和风格落实下来，更多是一个组织型的工作。
制片人在中国实际上是一个不受待见的行业，制片人就不是人，中国制片人协会，他的成员都是公司法人，不是自然人，也就是说中国电影圈对于制片人到底是什么，不太清楚。所以你说你是制片人的时候，大家都很奇怪，以为你是投资人，或者制片主任，制片人在这个圈子很难混。但是，制片人其实在好莱坞是最重要的。比如奥斯卡颁奖规则明文写道，最佳影片由制片人上台去领。这不是导演领的东西，在我们国家不是这么认为的。制片人你拿项目跟人谈的时候，人家都问你投不投钱。你要不投钱，那你蒙我钱来了。所以制片人是这么一个状态，我很喜欢做制片人，但在中国很困难。
导演是一个把文字上的东西，转换成影像，通过演员的表演，摄影、美术等等，就呈现出一个画面的东西，这个要求就是一段时间内全情投入。制片人可以出去干干什么事情，不用24小时盯在那里，但是导演不行。制片人之前好多事，要定项目、定剧本，要找投资人谈，之后还要谈发行，所以导演不需要干这些，所以情况不一样。
电视剧在我国太糙！
释凡：很多人都说您能编能导，才华横溢，您如何看待这些赞誉？
谢晓东：我觉得你说“才华横溢”这个词不是自己说的，你说我没才华，这也不是，你说到“横溢”这个程度，我觉得差之甚远。其实，怎么说呢，可能比有些人更专注吧、反正我不会写出一个剧本，两三个月，几星期就写出来了，做不到。我也做不到说这个题材我不喜欢，但别人跟我说“有大演员来能赚钱”，我就干。因为这项目不说服我。我觉得对电影起码得有敬畏心去做，我觉得是这个概念。
释凡：为何一直在拍电影，没去拍过电视剧、网剧、网络大电影？
谢晓东：我觉得电影是一个比较浓缩的内容，要求能力比较强，它在大银幕观看，给你一种全身心包容感。电影传承能力比较强，比如我们现在还在看40年前的《教父》，但是谁看40年前的电视剧？这是第一个。
第二个，电视剧在我们国家状况太糙了，你想一集电视剧43分钟，一般要求拍个两三天一集吗，那86分钟电视剧相当一个电影长度，就用5天，这个太糙了！一个再小电影也得拍个20来天吧，所以我觉得这个不是我想要的。网剧其实是最近一年之内的事情，我还是那个问题，如果网剧给足够资金去拍摄，那我并不反对，如果还照电视剧那样，给一个两三天时间去拍，那我不想去做，我不想把我的生命浪费在那些地方。
从编剧到导演：紧密关注社会问题
谢晓东称自己没想过拍科幻片、动画片、情色片，因为我不是那样的人，都不是我想做的事情，也不是我擅长和表达的，也不是我想用的一种表达的工具。对于网上那些赞美他的影迷，他说：“不知道怎么该跟他们讲，如果拍片子以后，我们能有沟通以后，就很好了，我也不是讨谁感谢和支持这件事拍电影的。”
他认为自己做所有片子，都是非常紧密地关注社会问题，关注社会中的政治问题，关注在这种特定的环境下人的问题。他其实跟多年合作伙伴王竞导演早就认识了，之前谢晓东就曾用王竞导演一起拍纪录片《爻》。所以当时谢晓东把《一年到头》这个本子给王竞导演拍的时候，他也很喜欢这个本子，所以两人就一拍即合。
谢晓东入行后，第一部电影作品是《一年到头》。他在那几年，也经历了胶片到数字彻底的转换。其实比如说《梦之队》，80%胶片，20%那时候还叫模拟，也叫数字电影了。再到《无形杀》时候，在国内第一次使用数字摄影机readone拍，到现在胶片消失了，这叫谢晓东不禁感叹：“这变化多大啊！”
释凡：为何会拍摄《一年到头》？
谢晓东：在写《一年到头》之前，我一直有件事想不通，就是什么东西使得中国人拧在一起？比如你到国外去，这么好几代中国人下来，他们基本都有相同思维方式，相似的生活方式，它哪怕都不会说中文了，他也有相似的方式。那么我们又没有一个共同的宗教，就像把犹太人拴在一起的是宗教，我们没有。那什么使我们拧在一起？这个事情叫我很好奇。
那年去上海，正好春运，正好看见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就在那么一个拥挤的地方，这么蜷着。我说，20多个小时就这么度过啊？妈妈把孩子就放在自己胳膊上，那哪里受得了啊。我就问你不会晚一天走啊？她说晚一天就过了大年三十了，她的话刺激得我真是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忽然意识到把中国人拧在一起的是亲情，我决定写这样一个本子，这是《一年到头》产生的背景，当然它是直击到中国三个主要人群与社会问题吧——民工问题、教育问题、医疗问题。其实这三个问题到今天仍然是社会的问题。这个片子当时算是一炮打响吧。
▇ 口碑绝佳《一年到头》赚到钱
释凡：业内都说喜剧最难写，您写《一年到头》时也这么认为吗？
谢晓东：我其实觉得都挺难写的，都不太容易写，写好都挺难的。说句实话，让人哭也很难的，不是说你音乐一上来，用推子把声音一推，就哭了。不是这个概念，悲剧不是哭的概念。悲剧是彻头彻尾地让你心痛绝望啊。那种东西其实挺难写的，都挺难写的。
释凡：如何看《一年到头》在豆瓣上，成为您口碑最高的作品？
谢晓东：对，往往你第一部作品，往往都是最好的作品。当然我不希望终止在这里。它就是你积累这么多年，想说的话，那个时候你给它完成了。王竞可能也是多少年没有片子可拍，也绷着劲儿，可能一下子喷出来了。
释凡：《一年到头》当时赚了很多钱？
谢晓东：《一年到头》赚了不少钱，拍就一百多万，频道收购80多万，电影局给我奖金就60万，洗了50个拷贝，四百多万票房，再加上音像版权，那片子赚钱了。
▇ 《业主奏鸣曲》讲民主选举
谢晓东透露《业主奏鸣曲》这部电影，当时出现得挺有意思。包括现在也是这样，业主和物业的关系，那个时候还不叫物业服务公司，还叫物业管理公司。
最有趣的是，先有这部片子后有《物权法》，将物业管理公司都改名为物业服务公司。这个两个词差别是非常大的，就是我的房产，我交了物业费，请你来帮我打理，你凭什么管着我呢？其实这说白了就是政府和公民的关系，和纳税人的关系是一样的。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一个民主选举影片。
▇ 《梦之队》讽刺夺金牌
《梦之队》是在奥运会之前拍的，那时大家伙都在讲有多少金牌啊什么的，谢晓东很反感这种东西。他认为体育是一种教育的形式，它能使人格更加完善，它是一种快乐的东西，跟金牌有什么关系？当然某种意义上，这两者确实也有种关系。但是那种全社会功利的氛围让谢晓东很反感，所以写了这么一个故事。
▇ 《危机公关》讽刺重庆唱红歌
谢晓东还曾编剧一部叫《危机公关》的电影，可惜没有太大规模公映。只是在艺术院线放映，参加过柏林喜剧电影节，还获得评委会大奖。该片影射的是重庆唱红歌那个事情，故事讲的是一家精神病院发明了一个用唱歌治疗精神病的方法，并以此找来地产商投资上市，挺有意思的，属于黑色喜剧。
为什么要拍《无形杀》？谢晓东称当时网络人肉搜索刚刚开始，人肉搜索里面有一个问题，就是人的隐私权的问题。我们以前生活在一个农业社会，每家每户比肩而住，一住住好多代，你们家的地长多少稻子、长多少棒子，谁都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人都知道，没有隐私。
但是你到了工业社会，所谓现代社会以后，人与人相处的方式变了，隐私权就成为一个问题提出来了。人们是不是可以毫无顾忌他人的隐私，来抒发自己的道德体验，这个事是我要探讨的事情。
释凡：据说这个片当初广电没有审过？
谢晓东：这个片子立项的时候，没有给立项，原因是当时没有相关立法。他们说没有立法那怎么评判你的剧本呢？后来我就拿了最高院的《关于中国民法若干问题解答》，拿这本书去了，我记得很清楚148条。我说你看中国宪法保护中国公民的隐私权，他一看这个说那你再送一次吧。最后通过了，拍成了这样的片子。
后来，我们电影在09年上映的，09年底人大法工委开会，就来确定网络隐私权保护法。也就是说这个电影是先于立法。我记得这个法律是10年7月开始实施，所以挺有意思的。当时有人提出来说能否把剧本改成主人公实际没有出轨，就是网民瞎折腾。我说他出轨不出轨，跟网民都没关系。
谢晓东认为《无形杀》要比《搜索》好很多
释凡：如何看陈凯歌导演《搜索》比《无形杀》更有名，也更卖座？
谢晓东：那是一个大导演，陈凯歌比王竞有名多了，姚晨肯定比冯波有名。但是我大言不惭说一句《无形杀》要好很多，无论从深度到拍摄、表演，都比《搜索》强很多。其实也就是《无形杀》奠定了冯波，她是一个非常好的演员，那个警察演得入木三分。但其实电影有时候就这样，你没有明星，它关注度就低。
谢晓东曾制作《我是植物人》也是一个社会问题，因为他以前是学化学的，也是做药的，他知道做药物研究和开发需要多少辛苦。但是中国新药核准数量大到让人震惊的地步，所以这里面的黑幕是什么呢？开始调查这个黑幕。他觉得人做事情要有底线，不能拿人命去赚钱，所以到今天看这片子也是非常犀利的片子。但是当时发行实在做得太烂了，没有得到关注度。
释凡：您认为《我是植物人》意义在哪里？
谢晓东：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一次跟朋友吃饭，他带来一个开药厂的朋友。他说他看了一部好电影，叫《我是植物人》。他看完这个片子深受震动，他要求公司所有员工都要看这个片子。我就冲他一笑，告诉他这片子就是兄弟我做的。那次感触还是很大的，就是你不可能用一部片子改变一个社会，但是很可能在你不知道角落里面推动了一点，哪怕一点点变化，推动了一点点变化，它就值得。
就像《业主奏鸣曲》这个片子也没太大影响，刚开画两天就给下片了。因为很多影院都是租物业的地方，物业公司就找来了，就说你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得罪你？后来两年之后有一个法治影片展，选了三个片子，一个是《业主奏鸣曲》《无形杀》《我是植物人》，都是我的，他们请我参加，法制办主任跟我说，“您就是《业主奏鸣曲》编剧、制片人啊？对不起，我找不到您，我私自印了几千张碟，我发给所有社区的业主委员会和物业公司，让他们都要看，这就是一个如何民主保护自己权利的影片。”，你看这事多有意思。
▇ 《我是植物人》影射药监局局长郑筱萸
曾被枪毙的药监局局长郑筱萸
释凡：您曾说过《我是植物人》是影射某位被枪毙的高官？
谢晓东：郑筱萸吗。当时是这个药监局局长，之前这部戏肯定不能写，因为他在任，后来公布他的问题，后来给枪毙了，我觉得这个事情都有定论，就可以写了。
释凡：如何看《我是植物人》获得过很多奖？
谢晓东：这个片子虽然票房不是那么理想，但是这个片子获得了很多很多奖：上海电影节传媒大奖最佳编剧奖，百合奖最佳编剧，影协杯最佳编剧...包括好多最佳影片。你说高兴吗，有一点小高兴。但是无论得多少奖都抵不上能让许多人看到这个片子更让人高兴。好歹电影频道播了很多次，算一个补偿吧。
谢晓东称，自己编剧的野心力作《大明劫》其实是历史片，不叫古装片。他认为古装片是另外一个概念。历史跟现实是一回事，历史就是以前的现实。他称，人到一定年龄，你就会想一件事——你是谁？你从哪里来的？我会因为我是中国人而骄傲吗？那我骄傲什么？我为什么骄傲？我说不出来，为什么？其实我们成长年代，对于中国历史、过去，了解得太少了。
所以当你真正走回历史的时候，你会发现祖先原来有如此璀璨的文化，悲情的故事，因为他们这种卓越、悲剧性命运及勃发的力量，这些林林总总的交织延绵构成了你的来源，赋予你作为中国人的特质，这种特质世上独有，所以你骄傲在这个地方。所以《大明劫》花了很多年去写，大概三四年去写它。选择明末是有原因的，中国其实从唐宋就走下坡路，元明清三朝，中原民族统治的朝代只有明朝，那么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更好奇是为什么朝代永远是二三百年一转，所以这是《大明劫》产生的缘由。
释凡：两大男主角如何挑选的？
谢晓东：冯远征这个人物是苏州人医生，冯远征确实有南方人长相带有一些偏执的神经性，冯远征适合这样角色。戴立忍，孙传庭这个人，他虽然是一个武将，实际不是武将，因为明朝规制里面，文官管武官的，所以他要指挥打仗，他带有文人气质和武将的杀气，这样的人其实都很难找。我们演员多数不具备这两方面特征，所以找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找到戴立忍的时候，我一下认可，就是他了，所以这两个人物找得非常准。
▇ 小野丽莎的片尾曲有特质
日本天后小野丽莎唱的片尾曲《大明劫》
释凡：片尾曲为何找日本歌手小野丽莎，而不找中国人唱？
谢晓东：片尾有一首歌，导演就说要那种嗓音特质，小野丽莎具有这种嗓音特质，那就把她找来。日本人就唱中国歌词吧，没问题，状态非常对，小野丽莎也非常专业。因为中国歌手里没人有这样嗓音特质，每一个成名歌手，都一定有一个不可替代声线，王菲声线就是王菲声线，谁也学不出来，跟日本人美国人德国人没关系。
释凡：《大明劫》美工、服装、战争场面都很讲究，做到这些很难吗？
谢晓东：导演王竞做了大量工作，美术服装都做了大量工作，查了大量的史料。这是王竞一个考究的能力。包括战争场面，那就这么拍吧，不觉得难，其实这个不是什么难的地方，这个不难。
▇ 重驭世之术,轻经世之道
释凡：如何看《大明劫》孙传庭把人都杀了，就治疗了军队的瘟疫？
谢晓东：吴又可对孙传庭所说的 “历朝历代始兴终衰，皆因重驭世之术,轻经世之道”是这部影片想传达的根本主题。
这个其实影片最重要的，重驭世之术，就是说统治者注重的都是管理术，但这都是技术问题。你得去研究如何实施使得国家长治久安的根本道理和道路，不能总是这边起义给它灭了，那边再起义，再给它灭了，但对于为什么老是起义这个根本问题，你怎么不研究？你杀在多少人也没有用，杀一两个人家怕你，再多就没用了。
释凡：很多人说《大明劫》有饿死人和军队屠杀人，很像古装版《一九四二》？
谢晓东：我不知道谁这么认为，这两个片子差别非常大。如果都饿死人就一样，那太浅薄了，如果说《教父》是黑帮片，黑帮片能都一样吗？要讲的东西都不一样。
▇ 《大明劫》把投资说成了3000多万
释凡：为何《大明劫》在宣传时候，把1600多万投资说成了3000多万？
谢晓东：是这样，这个片子说白了我跟王竞都花了很多巨大的心血，我们拿很多关系和心血换了很多钱。说白了要拍这样一个《大明劫》体量的片子，任何人没有三千万绝对做不下来。这个正常量应该是四五千万，我们不想老说拉这样来做事，我们其实1600多万。以后别人给我钱，再说给做出来，拿我们别活了。说句实在话，搭上所有东西、人情啊，整个东西都搭进去了。所以你要折算出来，三千万还算少说的。
释凡：《我是植物人》到《大明劫》都在赔钱吗？
谢晓东：我没觉得都在赔钱，我们片子制作非常低。比如说《我是植物人》就一百多万拍的，电影频道都投大部分钱了，剩下再拿奖金就够了，并不赔钱。《大明劫》确实赔钱了，但是这个赔钱是让我始料不及的事情，都已经是这么低的投资了。有时候，你也不是上帝，很多事情不能预料，正好那时候古装片就没人看了，那怎么办？在《大明劫》开拍的时候，古装片市场还不错，谁料到接二连三的烂片把市场给毁了，等《大明劫》上的时候，观众不看了，你跟人家说你是历史片不是古装片，人家说你就是古装片，古装片一定是烂片，没办法。乱世之中，好人难活呀。
释凡：您的电影目标是什么？
谢晓东：我没有目标，我觉得电影就是很好表达自己的平台，当我不再有表达欲望的时候，我就不做电影了。但你有表达欲望，投资人不认这个账，那你也表达不出来。
释凡：电影的最新计划能透露一下吗？
谢晓东：新计划还在谈，我很感兴趣民国初年的时候，那个时候人们的状态，那时候人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因为你面临清朝消失了，迎来的是什么，知识精英都很热血，有动荡感，我觉得很有意思。很可能拍那样的片子。还有一个喜剧写完了，一步步来吧，找到合适的演员就可以做了，没有合适演员和投资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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