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情 园 ‖ 窦小四

风  情  园

作者:

窦小四

对,一点都没错,我所要说的,正是张川的风情园,说全一点,就是位于中国甘肃省张家川回族自治县县城边上的风情园。

“风情园”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看到过这样一种说法,说“一个女子,倘若要真的美丽,是须要多少带点风尘气的”。

“风尘”这个词语,就如同我们汉文化中意义繁多、甚而在那繁多意义之中竟然有相反意思的词语比如“风流”,比如“骚”等等一样,它的意思,如果没有十分确凿的语言环境,是很难精确界定褒贬的。

可是,我对于这句话里“风尘”这个词语的理解是,其里必须包含两个要素,其一为容颜之美,其二为才华出众,那么,想必“风情园”里“风情”两个字的寓意,也大致是如此。

“风情园”是个建筑群,不可,也可拿之以人比拟,我觉得它就是带有一点风尘气的——美丽,又有才华,美在外观而才在它的精神内核,不然为什么要给它命名为“风情园”呢?

后来很巧,又恰听人戏谑地说起过,说“风情园”成了人们该的、不该的恋爱约会场所,那么,说风情园里藏风情,那意义就越发贴切了。

最初见到它,是2013年的暑假,据我的记忆,初放暑假归张川时候,它尚未完全建成,但是大局已定。

我是和三女子一起去逛的,三女子是美丽的女人,美丽,实实是带些风尘气。她简约地给我讲了一下风情园的建筑规格、用途、耗资、进度等等,也并不确凿,因为对于建筑,她其实也是个layman『门外汉』。可是,这个尚未建立完全的园子,却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

我是个常年侘寂于野的人,之于张家川,我确实是个外人,可是,恰恰也好,极多的人和事,若以一个外人的眼睛看,便更能看出异样来。

彼时,我惊异于这个城市的没有公交车,没有天然气,没有出租车,以及很多不算小的居民区内竟然没有可供住户们清晨饭后闲走散步的空间,于是,自然连植被和小景也就无从谈起,想清静,想健身,想散步,无处可去。

幸而有了个行政广场,于是,闲来饭后的人们,都走向了广场,于是,原本应该庄严肃穆的政府办公大楼前,竟然就成了五花八门、色彩缤纷、小吃杂耍应有尽有的娱乐场所之所在。

呜呼,我时常小人之心地猜想,这夜夜如此的“繁华劲爆嘈杂盛景”会不会在眼睛不能见处松懈了也倦怠了要在大楼里面办公的政府人员的心,进而影响效率?

风情园的建成,有意无意,成了尤其是黄昏时分引流人群的一个绝好场所,是啊,它美!

我推测,假如没有风情园的建成,那么在没有走出过张家川的一部分人的脑海里,大概是不会有“园林建筑”这个概念的,最于建筑,大多数人的第一概念是容纳人——居住或者办公,实用,也不为奇。

从建筑美学的角度来看,风情园是个园林建筑群,它美,它美在哪里呢?和所有的园林一样,它美在有假山,有流水,有雕塑,有壁影,有植被,有小桥,有楼台,有亭榭,我相信,几乎每个人都知道,风情园里有个美丽的湖,可是,大概鲜有人知道,这个湖,它有个十分浪漫而西洋气的名字,叫“拉赫曼湖”。

我推测,这只是个外来词汇的音译,于是我便查了一下“拉赫曼”这个词语,它确实是个外来词汇,是阿拉伯语和塞尔维亚语共同使用的词汇,它的原型写法是Rahman,,它有一个外形相似的词汇,叫Mohammed,这个词语,想必就会有很多人熟知了,音译过来就是“穆罕默德”呀,穆罕默德,他可是宗教领袖、穆斯林的伊斯兰先知啊。

那么,“拉赫曼”这个词语的寓意是:值得赞扬的,想象力丰富的,有艺术细胞的,温柔的,美丽的交融,清洁,以及喜欢自由和旅游,并且一直在追寻目标等意思。

每每望着园内白色建筑的时候,我就不由得会想起南唐后主李煜的句子:“小楼昨夜又东风……”,“雕栏玉砌应犹在……”之谓之谓。

我不知道这个湖的这样一个美好的名字“拉赫曼”,以及“风情园”这两个美好的名字是谁起的,可是,我由此不得不又一次感叹,我们的张家川,在中国的版图上,虽然地处偏远,但可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啊。

这个湖泊的名称的寓意,和整个风情园园林建园的初衷,也就是园区定位宗旨非常契合:民族的风情园、历史的文化园、休闲的娱乐园、旅游的观光园。这许多美好的寓意,便被规划者、设计者和建筑者巧妙地明证暗藏在了碑文、景墙、书法、石刻、雕塑、拼铺等艺术形式之中。

这就是风情园的美丽之所在——外形之美,精神之美。

我为什么在开篇以女子比拟它呢?因为,在我看来,在整个不管是天然植被还是人造植被都几近于稀缺的张家川县城内,风情园内部的绿化和植被比率是相当高的,那么,面对这翠绿葱茏,郁郁葱葱的一个美丽天地,我不拿女子比,又拿什么比?它的整个气质,是从它的外形之美里裂变出来了的性别特点。

那是2013年,我第一次去风情园,记得在逛完要回去的路上,三女子用她的又胳膊轻轻地捣了捣和她相挽着走路的我说:“你看,发现什么?”

我说:“并没有发现什么啊!”

这个妖精般美丽的女子,就咯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完之后,她给我说了一句令我印象非常深刻的话:“为什么现在很多人都把手机拿在手里?那是因为在等待……”

我说:“是吗?这能说明什么呢?你拿在手里的,可我没有啊?”

她又咯咯地笑起来,用她那妩媚自带水光的眼睛娇嗔地瞪了我一眼说:“你瓜着哩,我说你是个瓜女子,你还不信。”

这个是无关轻重的小插曲。

 这张照片让我想起《乱世佳人》中战火之中的塔拉庄园

第二次去风情园,是去年十一月份,落英遍地的金秋,2018年者,距离2013年,倏忽间时光已经过去了五个年头,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和姐姐、外甥女走进风情园,我的心境十分不同,我,和风情园都变了,我,我把手机拿在了手里,而风情园,美丽的风情园,居然正在被部分拆掉,风情园和我,都正走在失去容颜的道路上。

关于时隔五年之后,我的容颜如何,这不重要,而在时隔五年之后,风情园的容颜又如何,也同样不重要,我想,每一个能够够得着看到它的人,比我这个远客更清楚它现在的模样,故而,我再不多加费词描绘。

重要的是,五年岁月,不只是我的心境厚染了沧桑,风情园的神貌,竟也成了残缺。

我说了,我是个外人,旁的,我全然不懂,我只能以一个疏离的外人的眼光,从建筑美学的视角来心痛它的容颜和精神的残缺和尽毁。

中国古建筑历史悠久,可是,也才是直到民国时候,也就是上世纪三十年代初,被胡适誉为中国一代才女的林徽因,才与夫婿梁思成『梁启超长子』用现代科学方法研究中国古代建筑,他们走遍了中国15个省、200多个县,实地勘察了2000余处中国古代建筑遗构,这才为我们中国古代建筑学的研究奠定了科学意义上的坚实基础。

很明显,风情园主体结构的建筑风格,并不属于中国本土古典传统意义上的建筑风格,它的建筑风格属于阿拉伯建筑风格,揉以张家川少数民族地方和民族的些许因素,那么,我为什么要在上一段提及梁思成和林徽因对于我国建筑学科的贡献呢?是因为,作为一种学科,我们国家的建筑学科发展到今天是很不容易的,如今很多大学以及职业院校里都设有这个专业。

那么,抛开一起其它因素,单单从留住美,哪怕留住美的视角只是像我一样作为一个外人以建筑美学为标尺,留下这栋建筑,它的完好呢?

我突然鄙视起我的幼稚来,以小小公民之意愿,哪里就好意思谈什么风云向左向右呢?

其实,关于风情园的去留这个问题,一点都不神秘,如同王尔德说的:“伦敦本无雾,惠斯勒画了雾,伦敦才起雾。”

后来,也是从这一刻算起,我还去过一次风情园,是去年寒假,是和好朋友娟一起去的。

那一晨的雪好大,好美,好轻柔,真真有“燕山雪花大如席,纷纷吹落轩辕台。”之态,这天意丰盛的美好,加之淳厚友谊的相伴,隐秘而暂时地遮掩了风情园的残缺,我便也如同被蒙蔽,也觉得了它依旧是那样的大气,那样的精美,仿佛最初。

可是,又想起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在《罪与罚》里,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人是很贱的动物,什么都能适应。”我大约也是逐渐接受了这件愈益更往深处在走的残缺之事、之实了。

美丽的风情园,在不那么久远的时光里,竟然这么快的,几乎是未经世事的,就由最初的外观和精神的双重美好构成的风尘美里,它的容颜,它的精神已经恰为风尘所迫,逐渐走向风、走向尘里去了。

然而,细细再想,滑稽的事实是,其实,我所看到的三次风情园,都没有哪一次是完全的样子,第一次,它还没有彻底建好,后两次,它却已经在逐渐拆除中。也就是说,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看到过它最完整美好时候的样子,每念及此,心下顿生遗憾,可是,转念一想,却又再正常不过。

从来是,雨打浮萍风飘絮,人也好,事也好,物也好,这个世上,有十全十美的么?


作者简介:

窦小四,原名窦娟霞,甘肃天水张家川马关人,80后,现居重庆,从事教育行业。生性自由闲散,无拘束,钟爱山野乡村,偶有心绪,小结成文,视爱和文字为生命。探索爱与人性的奥秘,深困其中又淡然其外,从流如水!有文学综合集《雪落在马关的村庄》公开出版发行,个人微信号:13996698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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