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特辑 | 朱道能 ：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
这时，我看到路边有一家三口人，也在焦急地张望着。一问，也是拦车回家的，还是河南老乡。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多，我们终于看到一辆“豫L”牌号的空货车，轰隆隆驰了过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上”，几个人便张牙舞爪地冲上公路……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个黑脸大汉跳了下来，吼骂道：大过年的，你们找死啊？
许是听到一声声熟悉的乡音，司机的脸上缓和下来了。他沉吟道：前面没座位了，只能坐车厢了。一个人三十元，要上就快——当我们手忙脚乱的爬上车厢，一股腥臭扑面而来，原来这是一辆拉生猪的货车。
汽车发动了，朝着家的方向，一路北行。
坐下后，我们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轻松地聊起家常来。林姓老乡谈他卖菜起早摸黑的劳累，我谈摆摊日晒雨淋的辛苦，然后就是一阵唏嘘。而两个女人谈论的，则是家里的孩子。林大嫂说，儿子叫虎子，两岁。老家还有一个七岁的女儿，叫大妮，也是跟着爷奶过，一年了，都想不起妮的模样了。说到这里，她哽咽起来。妻子咬着嘴唇，别过脸去。
虎子很乖，躺在妈妈的怀里，一声不吭。我掏出买给儿子的玩具手枪，递了过去。虎子一见，喜欢得不得了。睡着了，还紧紧抱在怀里。
走到半路，下雪了，雨夹雪。风再一刮，透心的凉。我跟妻子一对眼，就挪动身子，围挡在母子面前。无声中，四人相视，轻轻一笑。
雪越下越大，风也一阵紧似一阵。眼见就要进入河南境内了，突然一阵急刹，货车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司机敲着车帮，喊：下来活动一下，车走不了了。
原来公路结冰打滑，前面出车祸了。司机听说孩子睡着后，大着嗓门嚷道：咋不早说哩？赶快抱到驾驶室去，感冒了咋办？我们心头一热，就跟司机聊了起来。他说因为货款到不了位，所以拖到过年才往回赶。这时，离公路不远处的村子里，传来了一阵阵的鞭炮声。我轻叹一声：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蠕动动起来了。这时，林大嫂一个人爬上了车厢。她说虎子还在睡觉，另外一个换班司机抱着。车子虽然开动了，却是单边放行，不但蜗牛般缓慢，且走走停停……
昏昏沉沉中，我听到司机喊了一声：信阳老乡，到家了！不知是腿麻了，还是激动了，妻子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和老乡挥手告别后，我跑到驾驶室边，刚把手伸进口袋，司机说了一声：快回家吧。然后一加油门，轰的一声，开走了。等我回过神来，只看到两朵橘黄色的尾灯，一闪一闪……
又跌跌撞撞地走了十几里山路，我们终于推开了家门。
妻子把提包一放，伸手抱过了儿子，一声声地喊：骏儿骏儿，妈妈回来了！妈说：别喊了，睡实了。早上就拉着爷爷手，到村口去接了你们。外面刮风响，他也出门瞄瞄，一直等到十一点才睡着……
妻子把头埋在儿子胸前，紧紧地抱着。这时，我这才想起买给玩具手枪来——呵呵，就算送给虎子的新年礼物吧。
这时爹开腔了，对妈：你别光顾着说话了，赶快热饭热菜，一起吃团圆饭！我一愣：您们还没吃饭？爹拿出一挂鞭炮，嘿嘿一笑：瞧你说的，过年，过年，一家人不一起过，还算啥过年啊！我鼻子一酸，连忙接过爹手中的鞭炮，快步走到院中。
噼噼啪啪，在欢快的鞭炮声中，我们家，也过年啦！
作者简介：朱道能，生在河南之南，住在湖北以北。以茶养家（勉强），以文养心（牵强）。自诩是卖茶界会写小说的（限孝感），小说界里会卖茶的（也限孝感）。虽然没有超越别人的想法（不敢想），却有超越别人的乐观心态（盲目地）！
张灯结彩迎新春，合家团圆享天伦！《孝感文学》在此恭祝大家新年快乐，吉祥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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