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写书、时代与环境——随行乱语

早晨在北大街看到一家书店门上写有清仓转行的字样,许多的杂志和小本书都是一元一本,立时有许多的感想。

“清仓处理”这样的广告词现在已很有些狼来了的意味,尤其是在一些人流密集的商街,我们常常可以看到“亏本大放血”、“一件不留,回家过年”类似的广告语,但常路过的人就会发现,有些店转行转了一两年,货还是那些货,店还是那个店,所谓亏本营销的商品也并不比别的店价位底,以至于有些店主真的无心经营,有意转业货真价实地清仓时,顾客们也习以为常的看都不多看一眼。但一本正版的应时杂志和书籍只卖一元的时候,我却真的相信店家是在清仓了,也可能真的转行,毕竟距西安火车站不远的北大街亦是城市中心地段,可谓寸土寸金,一元钱的售书方式肯定也支撑不了店铺的正常运转。

经历过数十年的通货膨胀,一块钱的书很容易让我想起上世纪末90年代初在兰州安宁卖菜时整天买旧书摊上杂志阅读的情景,那时候我一天卖菜都赚不到几块钱,却一本一本地从旧书摊上购买某读书馆收藏过的过期杂志,《作品》、《小说月报》、《鸭绿江》……那些被翻阅得有些破旧的书本是我如饥似渴的最佳精神食粮,我舍不得多吃一碗0.7元的牛肉面,常以烧饼和杂菜充饥,却一叠一叠的把那些书册搬回暂居的小房。

饮食是百姓的生命保障,在大经济体系的调控下,我国的粮食价格十多年如一日保持着稳定,可如今兰州的牛肉面在本地也卖上了六块,而在西安火车站前的北大街路段,《读者》、〈收获〉、《知音》一类的著名期刊才卖一元一本。或许我们无人感到惊奇,因为我们无数人都明白,曾红遍大街的报摊悄然的败落也是仅仅十多年光阴。

西汉刘向说:“书尤药也,善读可以医愚,”几乎现代的整个社会,人们都相信读书可以改变生活,改变命运,但书籍却早变得五花八门,只是我们现代的人,似乎“写书的人越来越多,”“读书的人却越来越少”。或许许多人都不认可我的说法,许多的人会说现代人接受知识的渠道不断增加,尤其是新科技催生的掌上阅读更自然更方便地满足了人们的阅读需求。

然而,当信息化的碎片如雪花飞舞般令人眼花缭乱时,大众也往往会失却方向感感到茫然,所以我总觉得手机阅读并不等同于读书,书的灵魂在于书的思想,即社会的价值观与时代与作者的感知结合,书的思想是单纯的,而掌上阅读的环境是杂乱地,各种商业的信息,各种应用的弹跳纷扰与热炒,往往会以特殊的诱导方式让你偏离主题,无论阅读者还是写作者都不能真正地静下心思考,包括我们这个时代的作者,或是商业化的作者,或是政客化的作者,他们都在为创作而创作。这固然无可厚非,但这个时代并不包容真正的作者,我的意思是自由思想的作者。因为在昨天晚上的群里,就有朋友发出同样的感慨,他说个体创作基本上就是自生自灭,越写越穷成了最残酷的事实;而另一朋友则说,《诗经》的作者是无名氏,金瓶梅几乎也是,包括红楼梦的作者,人们对曹雪芹也有质疑。我们并不能说好的作品都是无名的作者创作的,但至少自古至今,文学与经济地位并无很大的关系。

大众在商娱化的滚动浪潮里失却原本应具备的鉴赏阅读能力,无人能绕过芙蓉姐姐、风姐以至凤姐,无人能摒弃丽华体秀华体在民间娱乐化的恶搞,那种快餐化经济推广捧给大众的往往并不是珍馐美馔,常常是地沟油调制的沙拉和渗透了苏丹红的火腿。大众囫囵吞枣咀咽不仅不可以医愚,而且更快加速了整体社会的无厘头沦陷。这时候我们或许不应整天抱怨所谓的专家创意,面对现实我们更多的是从心底感到无力,我们向西方看齐,不再提倡见义勇为,甚至提出为了防止强奸应在包里带上避孕套。在以私利化最大化为目的的推动下,制度也变得越来越有弹性,以人为本的理念变成了以财为本以权为本大众也都无动于衷地认同,我们不断地放弃坚守,在劳碌的奔命里不知所以。

在新闻里我们常可以看到某些城市拆毁了原有的历史性建筑,不多久又去重建,寻找一些历史和标志性的东西,无论是破坏还是重建,施政者都可以找到令人信服的说法,也可以从中捞到利益和政绩,这并不奇怪,但西安城中心的日益现代化,却实在无法不令人惋惜,这块仅有70平方千米,不足西安城市面积百分之一的空间,三十年前还没有建筑能高于钟楼,可现在早已一栋栋楼宇拔地而起,且新兴建筑的施工从未停息,在我文章开头提到的那家书店南不远处,一栋大厦又接近封顶,路上络绎不绝的行人都同我一样匆匆,建于不建,每个人都是过客,只是缘于骨子里的倔强,我实在弄不明白,我们到底要建成什么样,我们最终会走向哪里?我们时常追求的文化底缊又会在那里?

或许许多朋友会若我般对杭州“宋城”的构建竖大拇指,古香古色的建筑,开濶地人文环境空间,在压抑的都市环境里独享一块诗意氛围,但那是新建的,甚至找不到历史原有的印痕,做为十多朝古都的西安却在大刀阔斧以现代的利器啃噬催毁着历史的痕迹,而我却相信历史才是古城的灵魂,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根本,就象当资本化发展到一定高度时,我们就会发现,克隆资本化运作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巨大,厚重的中华文化终将喋血,并变得不伦不类,而这时候我们更向往的或许就是历史的乡情,正义和道德。

历只总会惊人的相似,社会也常常从这一极迈向那一极,我们曾经那般的赞美劳动,赞美真诚和道义,但今天却有更多的人在追求不劳而获,在从厚黑学,功利学的角度追求所谓的成功,所以今天的读书更大市场也仅仅在考证在技能,今天有人说是懒人促进了科技创新,有人说是富人引导了潮流,主导着社会的变革,实利主义让人们变得势利虚伪。

面对满街头黑压压的人群,他们各行各路,各走各的,却几乎是商街唯一的动物物种,人们衣着新鲜,自由呼吸,却在满腹心计的怎么去谋去私利,算计别人。世间人常用畜牲来借喻无道之人,而我更愿意以无道之人来形容吃人的畜牲。老虎、恶狼、狐狸,甚至哈巴狗,他们实在是比某些人仁性的多,真诚的多,容易满足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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