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 文：《荒诞人生》并不荒诞

编后杂谈

《荒诞人生》并不荒诞

文/亚   文

刘有权先生的《荒诞人生》已经连载完毕，意犹未尽。前次《故人旧事》编辑部还专门召开了该作品研讨会，市内一些知名人士参会并踊跃发言，肯定了刘老先生这部作品，同时提出了一些忠恳的意见。

《荒诞人生》这部纪实文学作品，一共38章，约25余万字，作品以“我”为主人公，从降生人世开始记述,诠释了作者及其家族风雨人生几十年的坎坷经历,反映了中国各个时期社会、政治、经济发展变革状况。

我有幸编辑他的作品，感到无比荣幸，刘老先生已84岁高龄，用如此旺盛的经历写出如此恢弘大气的作品，实属难能可贵。

去年底，我拿到这部作品的电子稿之后，连续三天，完全沉浸在这部作品结构令人耳目一新、思想观点敏锐新颖、立意构思构筑巧妙，故事情节扣人心弦，人物命运抨击心跳的复杂思绪中，读着这部作品，我的心情特别沉重，好像有种如同置身非人世界的无奈、绝望和疼痛。同时也从作品的字里行间看到了一种潜在希望，一种与命运顽强抗争的精神力量。

从这部作品中我认识了一个全面的刘有权先生，由衷地为他的的这种坚韧不拔、奋力抗争、真理面前不畏权势、从不低头的精神所折服。

刘老先生是一个为人厚道、谦和的人，他在文学和音乐方面是已有建树，出了很多作品。从他的诗歌、音乐作品中可以看出，刘老先生博学多才，广泛汲取了外国文学和中国传统文学艺术的丰富营养，深深植根于中国民族文化的现实土壤，这部作品在乡土叙事、现实主义、民族形式等众多方面继承并发展了中国文学的众多营养。　

我不仅越来越深切地折服于他在文学上令人惊叹的旺盛想象力和创造力，也越来越强烈地从他身上表现出的谦卑和顽强的品格所感染。我发现，刘老的谦卑绝不仅是一种为人处世的美德或姿态，而这种谦卑使他获得了一种观察社会和现实的独特方式。他还把这种谦卑自觉地渗透到他的写作之中。使他在作品的构思和艺术处理上不故弄玄虚的玩弄文字游戏，整部作品叙述干净利索，毫无拖泥带水。

　　与众多的这类题材相比，我觉得《荒诞人生》这部作品至少具有以下个方面的特点：

第一，这是一部极其厚重的作品。时空差距将近七十余年。作品记述作者本人及家庭跌宕起伏的命运变迁，灾难深重的坎坷经历，奋力抗争的顽强精神。读这部作品，我们能从作者家庭的“小经历”窥见中国社会几十年的“大经历”。在这么庞大的素材海洋里，作者把这部作品压缩到25万字左右，把各时期社会状况、人物命运淋漓尽致,尽善尽美地表现出来。

有红学家说：“《红楼梦》是一部中国封建社会史”，我可以毫不夸张说，《荒诞人生》是一部中国近现代发展变迁史。

作品中可以看出作者本人有鲜明的个性特质，在维护真理和正义面前，绝不会向邪恶和虚伪让步，有一种“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宏大气魄。在对待普通百姓受到不公对待时，和睦谦卑，毅然挺身而出，为其伸张正义。作者是个真正的“刺头儿”。在法院维权时，揭开了同一法院同一法庭，同一案子两种审判结果的司法丑闻，这是司法界的一个笑柄，作者通过这一事实上诉至最高法院，不但将此法院全国先进法院的桂冠一举拿掉，法院院长亲自邀请作者，征求对涉事法官处理意见。为维护正义和公平，作者上过100余场法庭。

在清理金融三乱时，作者为了维权，不畏位高权重的重庆市公安局副局长文强恐吓施压，坚持不懈，自己被投进看守所，但并没有屈服，最终为自己和群众讨回了自己的血汗钱。

以此同时，另一方面作者还通过在渝的全国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委员，提出错案追究责任的意见建议，提出法官错案责任终身追究制，以推进司法公正和制度的规范化建设，作者的这一愿望，在十几年后的今天，终于得到实现。

作者敢于直言不讳，实事求是道出这段历史，写出可歌可泣的辛酸经历，这是难能可贵的。这种性格也是带给作者坎坷一生的必然所在。有人说：“性格决定命运。”他的人生经历由他自身的性格有关联，可谓波荡起伏、感天动地。

其次作品一面非常深刻地表现了中国人对生命的敬重、悲悯和罪感，另一方面又生动展示了我国七十余年波澜起伏的社会动荡。这与作者丰富的人生阅历和扎实的文字功力是分不开的。

在回味作品中人物的命运时候，我常常感到惊讶，这仿佛是看见一绺极纤细的发丝被逼迫着承受千万斤的重量，然而它却没有断。这种生命的韧性似乎讲述着人生绝望这个词的并不存在。作者的人生经历，仿佛犹如一株受尽大自然无情盘剥的冬笋——

一层层褪去人生的虚华、一层层撕扯掉人生幸福的依赖，一层层摧毁着人的坚强。可到最后，白嫩嫩的，却剩下一个人最柔软、最纯净的人的秉性。最后只剩下人生存在的唯一的理由——活着，为了活着而活着。活着，执着地活着——已成为一个唯一能描述作者的形容，也是对作者最好的肯定与颂赞。至于幸福或不幸福，我们无法断言，也许在旁人的眼里，作者的一生是苦苦煎熬的一生;但在他自己，也许更多地感受到了幸福。古罗马批评家、诗人贺拉斯说：人的幸福要等到最后，在他的生前，无人有权说他幸福。

在现实生活中，亦或受点挫折就抹着浓厚悲惨色调的人不少，在遇到大大小小的崎岖坎坷，或气馁投降的顺民也有不少，但像作者那样在重大挫折面前昂首挺胸继续前行的总是不多，作者相信只要活着，生活中的大小细节和感受都会被自己遗忘，被时间所遗忘，留给自己的最终是美好的。

第二，这部作品成功表现了中国几十年的社会矛盾。故事的叙述人不是局外人、旁观者，而是亲历者，在揭示社会问题的同时，入木三分地剖析了新中国各阶层人士（包括大小干部、知识分子、普通老百姓）在历次频繁的政治运动中形形色色的卑微、尴尬、纠结、虚伪、自私、矛盾的精神世界。

我总以为一个人与一本书的邂逅是一种弥足珍贵的缘分，也许拨开书页，看到的是致一的文字，然而这些呆板的墨色下掩藏的却是一个真实的活生生的灵魂，这个灵魂时常躲闪，但亦毫不羞怯地袒露着。其深浅难以以厚薄而论，因为它们载负的无不是思想的洪流。我时常想着一本书的力量，纯粹的文字却冲击人的视觉感受，如海浪般震撼心灵，撞击思想，潜入意识。

《荒诞人生》就是这样一本及有生命力的书。我深深记得从初始的悠然到其后的凝重，敲动键盘的手指愈渐迟疑，我感到心中似乎有一种隐秘的期待——呼唤着一个转折，一个让主人公走向幸福的转折，然而，我失望了，作者是那么的残忍与吝啬，我几乎是一路心痛地读到最后。当我满心酸楚地合关闭网页，眼前猛然望见一袭鲜血般的暗红：如长长伤口上的血淋，却又宛如生命勃勃的涌动;似乎是悲哀，是一抹浓重的叹息，又仿佛一阵热烈的律动……我的泪直直地落下来了。

第三、这部作品，它在借鉴章回小说结构章法的基础上，文体通篇的散文化，读来如行云流水，亲切，毫不费力，犹如品一壶清茶，如听说书人在给你说书一般。作者的笔下，异常血腥的情节，也能写得特别唯美为善，不像一般作者笔法上的无助，作者是真正娴熟的艺术手笔玩得随心所欲。

应该说，只有回到作品本质的立场上，才能读懂刘有权，刘有权先生为我们讲述了一个时代的凄凉，泣诉着心中的血泪，将时代的那些无耻嘴脸群像曝之于世人面前，将一颗悲哀与期待的子弹射出，让我们看到了愤怒的子弹如何飞出。泰戈尔说过，当人是兽时，他比兽还坏。作品中把历次政治运动中的那些狰狞人物赤裸裸地表现出来。这对于我们读者而言，内心是欣慰的。

第四，作品中引用了不少中外文学因素。在作品中引入了外国文学、哲学、戏剧、音乐的元素，这些有机地融入在作品之中，而不是牵强附会的故弄玄虚，卖弄华丽辞藻。作者的精心处理对加深作品的艺术感染力和提升作品本身的品质起到了恰到好处的作用。

当然，《荒诞人生》的艺术成就和深刻内蕴，远非这里列出的几点所能涵盖。因为对这部充满新意和突破的作品，可以有很多种读法。你可以把它当作描写作者一生经历的长篇自传；当作为作者为自己树碑立传的作品；你也可以把它当作书写中国近七十年社会变革史、直面当代中国现实难题的史诗；你还可以把它当作剖析中国百姓卑微灵魂深处矛盾的文学作品，或是当作描写罪感与救赎的作品。你也可以根据作品的构成原理，把它当作一部实验文本；或是，从这部作品的文本内在关系出发，把它当作一部关于一个艺术文本。但是，无论选择哪种读法，《荒诞人生》都会让你强烈感受到刘有权先生在写作艺术上拒绝墨守陈规秉性，有一种锐意求变的勇气和创造力，他对生命的敬畏意识和百姓的悲悯情怀，以及作为知识人面对巨变时代产生的新的社会矛盾的精神纠结和痛苦。因此，我觉得《荒诞人生》无论从故事本身、艺术构思、语言表达等真不荒诞！

遗憾的是，这部作品的原著，在公开发时作了一些改动，有的章节被迫下架，好的是他即将这部作品付梓成书，要想读到原汁原味的《荒诞人生》我们期待书的出版。

毋庸讳言：作品的前半部分写的比较细腻，深刻，后半部分显得有些仓促，情表、意表都不如前面，这点，期待作者在定稿时加以充实。

作者系《荒诞人生》责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