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书有益)风云石马垭1933(之十四)
按:时光荏苒,有许多历史,已经消失在了硝烟和岁月中。但流逝并不代表忘记。守成匪易,而创业更难。坐享幸福,更当思先辈先烈。南充金宝石马垭,是新中国成立前西区革命胜地之一,这里有血有歌、有泪有成。在尊重事实基础上,试图逐步展现真实历史。每期刊发三千字,且待我娓娓道来……此为第十四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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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哥哥赵继周的道具,则更能突显“可玩性”。那是用从大柏树表面撕扯下的松软的柏树皮,一层层用篾条捆扎成的火把,长约两尺,粗过手臂,中间横着一根竹竿,构成“丁字形”,使用时,浸油、点燃,并抡圆。方圆两丈之内,无人能近。
晚饭后,天刚擦黑,家家户户的“蛴蟆灯”“火把”便陆续亮起来。这时候,鞭炮齐鸣,成百上千的人们不约而同地举着“蛴蟆灯”、甩着火把逐渐聚集到一起。赵继周、赵全英混进队伍,一起爬上马蹄上,走过白狐沟,走向马尿滩,一路上欢唱着“十四夜,送蛴蟆,蛴蟆公,蛴蟆婆,我把你蛴蟆送下河……”,唱完一遍,再重复一遍。待到达马尿滩的小溪边之后,将手中燃得旺旺的“蛴蟆灯”“火把”扔进河中或者插在水里,就这样,预示着瘟疫就被赶走了,人们又可以过上平安的一年。在石马垭人们心中,“蛴蟆节”已经不单单是为孩子们祈求平安,更多的则是把五谷丰登、幸福健康都藏在了这小小的灯盏中,让它带着人们的期盼飘向远方。
送完“蛴蟆灯”回家,赵全英两兄妹来到屋后竹林,每人选一根嫩竹,一边双手用力摇,一边唱着童谣:“十四夜,摇嫩竹。嫩竹高,我也高。嫩竹长,我也长。我跟嫩竹一起长……”嫩竹稍随着剧烈的摇晃,在空中啪啪作响,那声音犹如鞭子划破空气,尖锐而又清脆。
一切完毕,整个村子安静下来。董家沟,赵元亨家,窗户依然亮着。赵全英和哥哥赵继周一道,在餐桌上抄写了一首诗:
忆昔明清更替日,战乱疫病扰太平。
上元前夕百家兴,斫竹为笼送瘟神。
寄望康健童谣令,半入清晖半入云。
最是一年春好景,红灯散作满河星。
明天,他们就要回到七宝寺继续学习了。这首诗里面,有着他们对于幸福生活的无尽追求和向往。
由于春节前的那一场绵绵雨水,之前到七宝寺必须经过的道路上,中房楼前后的垭口塌方了几处,无法通行。春节期间,大家都忙忙碌碌,以至于无人维护。这次上学,赵全英和哥哥赵继周,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经马滚岩、大桑树、土墙沟、龙底河,再到七宝寺。路程稍远,但也是选择范围内的近道。
大桑树,顾名思义,就是此地有一棵硕大的桑树。赵全英听父亲赵元亨讲过,在他曾祖的曾祖那一代,这棵树就已经存在了。目前,这棵桑树已经长到怀抱粗细,枝干虬曲而不端直,树皮上已经长满了青苔,正抽发嫩叶。斜斜的树干几乎贴近地面,以至于可以沿着枝干,直达枝丫处。要说这棵树的年龄,可能在整个南充地区无法排号,但在整个金宝场乃至于上西路,绝对无出其右。
大桑树是金宝到七宝寺的必经之路,这里有一丈许宽阔的行道,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至于土墙沟,则完全可以大书特书。
上首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叠围墙。青石砌就,高过头顶,厚逾尺许,长近百米,直抵两端山体,将院落牢牢地锁在里面,仅有一处开在侧边的大门可以进入。如此建筑坚固,里面必然是重器无疑了。进入端详,里面古建筑赫然耸立,典型的明清风格民居,规整排列,柱子直径均近一尺,石板院坝铺排规整,俨然大家风范。绕至屋后,靠近山体处斜斜地靠着一块大型石碑,抚开青苔辨别,居然是一块坟碑,碑序后,便是家庭成员的罗列,其齐全程度俨然可以作为一本家谱。更有那掏空在岩壁的窖藏,洞口垂下的绿藤半掩,沧桑不已。院坝内,布满了整齐的青石板,其周边工整裁切,无不显示着当时精湛的工艺。院子周围靠近山体处,均被整齐切削,高不可攀。
这个院子,是何氏家族的聚居地,其祖上既有官员,也经商,族人团结,财富颇多。与之临近,有另一处何氏家族聚居地,名为龙底河,其人丁兴旺,势力庞大。乡里戏称两处的优势为“土墙沟的银子,龙底河的儿子”。两家同宗,每年清明时候,都会在一起祭祖,举行盛大仪式。每次这种时候,两家相互炫耀的机会就来了。于是在祭祀完成后吃饭,土墙沟的何氏长辈下意识的摇了一下桌子,觉得不稳,立即吩咐仆人:“赶紧把桌子垫一下。”只见仆人拿出银元,垫在桌子腿下,桌子马上就稳当了。这长辈就和龙底河长辈呵呵:“我们那穷,就是银子多,没啥稀罕的”。龙底河何氏长辈也故意摇了一下桌子,发现也不稳,马上吩咐几个后生:“你们过来,把桌子挪一下。”四个后生立即跑来,一人把住一条桌腿,挪了一下桌子,马上也稳当了。他也对土墙沟长辈呵呵:“大哥,你那个银子不把他拿来,他就没啥作用,是死宝。我们的儿子是活宝啊,想把桌子抬哪就台哪,点都不用操心。”二人相视大笑。
至于土墙沟何氏家族的财富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有两个例子。一是土墙沟院落后的山嘴处,有一座古墓。其造型非常特别,为“七滴水”,就是七重飞檐结构,这在古代墓葬中是规格极高的。墓高接近两丈,宽则超过两丈。不必说其雕刻如何精美,更不必说其葬仪如何奢侈,单是其葬具就让人惊叹不已。尤其是那副棺材,据说是原木掏空制成,这种棺材,历经多年,绝对毫无朽败。第二个例子则源于一个“晒钱”的故事。有人嫉妒土墙沟的钱财,想知道到底有多少,就和一个反应较为迟钝的后生开玩笑说:“银子放久了要生霉,必须隔段时间拿出来晒一下。”这后生果然相信了,在院子里铺上了“晒垫”。这“晒垫”是一种晾晒粮食的工具,用竹子编成,可卷可铺,铺张开来有三四个平方丈。这后生用了好几床晒垫,把家里的银子悉数搬出如同粮食一样晾晒,看得人们目瞪口呆。
此次上学路上,极不寻常。不单在大桑树,而且在土墙沟,一路上忽然冒出了很多临时搭建的茅草屋,里面有人身穿国民党团丁衣服,手持团刀或长枪,凡路过者,皆一一盘问。基本上就是三个问题:“你是谁”“你从哪来”“你到哪去”。而且还要搜索包裹。紧张地好像在找些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旦发现金钱,那就对不起了。打开赵全英兄妹的背篼,发现全是书,就没有深究。这一路走来,竟然遭盘问检查了6次。虽然路途还算顺利,但赵全英不得其解。
到达七宝寺学校后,如此这般给罗天照老师汇报:“先生,到底发生了啥事?竟然搞如此紧张!”
罗天照老师眉头紧锁:“现在形势十分严峻啊!国民党已经觉察到了共产党的发展势头,十分紧张和担心。加大了对共产党的围追堵截力度。春节期间,突然加派力量,在金宝、龙泉、中和各乡的大路旁或垭口上搭哨棚。每个哨棚派3到7人看守,日夜盘问来往行人。如发现可疑及身上有标语传单者,立即押到乡公所。这样,给我党的活动带来很大的困难啊。”
“那咋办呢?”赵全英得知真相后,很是焦虑。
“不要着急。”罗天照老师说,“我马上给上面汇报,我们也必须尽快研究对策。要不然,这种态势,对我党极为不利。”
3月下旬,这一天,何朴村、罗天照老师突然召集七宝寺支部、金宝支部、石马垭支部相关同志召开会议,研究应对敌人哨所问题。在会上,罗天照老师宣布:“接上级通知,命令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敌人哨棚全部捣毁。”
上级的命令,必须无条件执行。但这个哨棚如何捣毁,还需要认真商议。大家在七宝寺神仙洞内,针对如何克服人手不足、武力不足,以及时机如何选择等问题,足足研究了三个时辰。如此这般,周祥安排了一番。
这一天,微风,无雨。夜色降临时,在西区金宝、龙泉、中和等乡,突然出现一队队的青年。其中有一队青年由一身背大刀的魁伟青年率领,只见他们快步如飞,翻山梁、走小路,从龙泉直达金宝。
队伍悄无声息,犹如神兵天降。
在大桑树最打头的那个哨棚内,4个团丁正在聚精会神地打长牌,烟雾缭绕,猛听一声大喊:“给我站起来!”
团丁们抬头一看,只见哨棚内不知何时站进来4个脸用锅烟抹黑的青年。其中那位领头的拿着一把闪闪发亮的鬼头大刀。因为忙于赌博,团刀显然没在手上。用枪?在这种近距离情况下,枪支明显占据劣势,而且枪支放在一边,想取已经完全来不及了。团丁们火速看懂了形势后,果断地慌忙跪下,两手高举,直喊:“饶命!饶命啊!”
(欲知后事如何,请待下期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