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2——闯关送情报（2）

父亲左手紧握战马缰绳，右手腕环套马鞭，半蹲坐在马背上，两眼目视前方。战马四蹄扒开，奔驰在乡间的大道上。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吹过，大道两边的树也从眼前飞驰而过，哒哒哒地马蹄声传的很远。

　　大约两个小时后，父亲就到了芜湖城外的大湖里南口，老远就看见了一名岗哨战士，向他这边儿招手，这时战马也放慢了速度，一会儿到了近前，父亲下马牵着，由这名战士领着见到了二营长，父亲边擦汗，边喘着粗气，把团部的作战部署，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交给了营长。二营长接过情报的同时，先让父亲休息片刻，随又让身边的战士把水壶递给父亲。父亲接过水壶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多，喝完后又擦了擦嘴。这时营长看完后，随又拿笔把这儿的情况写好了，递给父亲装在公文包里，并问父亲：路上遇到敌人没有？父亲说：路上没看见敌人很顺利。二营长接着又说：最近这一代经常有敌人，布防和袭击骚扰我们的部队，你回去时一定要注意小心。父亲“嗯”了一声，给二营长敬了军礼，然后上了战马与营长告别，顺着原路返回。谁知刚骑到大湖里南口，被突如其来的几发炮弹给震翻在地，马也被震的长嘶一声，四蹄站立不稳。这时有几名岗哨战士赶紧过来，把父亲扶了起来，并问受伤没有？父亲抖了抖身上的土说：没事儿，你们回去吧。父亲又重骑上战马返回。

　　当父亲骑着战马跑到一半路程的时候，老远处发现前面大路两旁的沟里，隐隐约约有无数的黄色帽顶在那里晃悠，马还在往前跑，离得更近了大约七八十米左右，父亲看清了是很多的敌人。怎么办？现在已是下午4点，继续往前冲过去有生命危险，改变路线时间来不及了，身上还有二营长回执的情报很重要。此时的气氛又紧张又危险，离敌人又近了，只有三四十米，也容不得父亲多想了，用右手马鞭狠抽了马屁股几下，此时的战马往前跑的更快了，象飞一样，父亲又拔出了驳壳枪，打开保险机，当跑到敌人跟前的时候，好多敌人都愣住了，没反应过来。他们不曾想到父亲会单人匹马闯封锁线，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父亲骑战马也跑出去了好几十米远。此时，后面枪声大作，子弹嗖嗖嗖的从父亲身边飞过，父亲也不停地往后面打枪还击。毕竟马大人小，而且父亲整个身子和脸贴在马背上，所以目标小，敌人不容易打着，但是，战马缺中了好几处子弹，父亲看见马肚子在流血，马腿在流血，且不止一处，此时的战马，虽然多处受伤，但是，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反而往前跑的更快了。当快要到团部的时候，父亲朝天打了一枪，以示告团部的人赶快接应。就在父亲刚打完枪的同时，战马也已经四蹄失控，力尽身亡突倒在地，把父亲从马背上摔出去十几米远。

　　当父亲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团部的战地医院里。由于部队行军打仗，所以医院也是流动的，看起来医院很简陋：三间土垒草屋和一个小院，屋里伤病员的床位也很简单，上面木板拼凑，下面用长板凳支撑，每个床位上面有干净整洁的白床单，但是上面的血迹，虽然洗过多次，还是隐约可见。小院里有几位女护士，边洗带血迹的纱布绷带，边凉在长长的绳子上，有的在相互嬉戏，有的嘴里哼着小曲，也有的在传授对方护理的经验，看起来这儿暂时是安静和平的。父亲躺在床上，看着草屋里上面的木梁柱，不停地回想着……昨天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离团部不远，自己从马背上摔出去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时一缕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父亲想起来可是全身痛疼无力，尤其是腰更不听使唤，手，脚，头上到处都缠着绷带。

　　远处轰隆、轰隆的炮声和枪声，听得见一直没停下。

　　这时有一位细条中等个的护士穿着白大褂，头发齐耳，浓眉大眼，满脸微笑，军帽上的那颗红五星非常耀眼，手里拿着白色的托盘，走到父亲身边说：你可醒了，是昨天傍晚的时候，谷团长派了他的警卫员和警卫排的几名战士把你抬过来的，当时你昏迷不醒，满身是血可吓人了，医生给你全身检查了，发现左小腿有一处子弹的擦外皮伤，其他的都是摔伤，另外你的腰也摔得不轻，幸亏没有全身骨折情况，应该休养一小段时间，很快就会好的。护士边说边给父亲测量体温，吃药。

　　这时候，远处的炮声和枪声，似乎停了下来。

　　时间不长，医院的小院里人声嘈杂，气氛紧张。 护士从窗口往外看了看对父亲说：抬进了好多伤员，应该是战斗结束了。护士说完后马上拿起白托盘出去了，看来医护人员又要忙碌紧张一阵子。

　　中午的时候，谷团长带了警卫员，来医院看望所有的伤病员，他走到了父亲的床位前时，父亲想起来，但被谷团长示意躺着别动，谷团长说：昨天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听到了枪声，团部警卫排全部出动，不远处就发现你躺在地上浑身是血，都以为你牺牲了，我不相信，过去看你的时候，是凭着一种直觉告诉我，淮阴侦察之战全连都牺牲了，只剩下你一个人没有死，现在也不能死，你岁数小，应该看到全国解放，并且还要建设新中国。所以我派警卫员带着几名警卫排的战士，把你抬到团部医院，战斗刚结束同志们在清理战场，我就来医院看望伤病员，正好也看看你怎么样了。谷团长刚说完，父亲便有气无力地对谷团长说：团长，战马死了，心里难受。谷团长没等父亲继续说下去，接着又说：战马也立功了，我让战士们已经把它埋了。只要你人活着最好，你勇敢闯关送情报，团里准备给你记功，并在全团表扬你，正是因为你送情报的及时，我们有了充分的准备。今天凌晨二时整全团与其他团发起了总攻，把在芜湖城的敌人全部消灭掉了。最后谷团长临走时，又嘱咐父亲说：安心养伤，康愈后再归队。

　　不久，父亲伤愈后归队，正赶上大部队继续南下战上海，父亲便投身于解放全中国的伟大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