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赋闲杂记 生命的玫瑰 | 邹吉梅 朱本艳 何秋作品选
目录:
我的父亲 /邹吉梅
赋闲杂记/朱本艳
生命的玫瑰/ 何秋
文 / 邹吉梅
晚霞弥漫天际,那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将它微弱的光芒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大地,暮色从远山外暗暗袭来。时针指向2021年农历正月初五下午8时,我的老父亲走完整整九十七年的人生里程,来不及与儿孙话别,匆匆驾鹤西去……
明天的太阳依然从东方升起,可是我的父亲却一去不复回还,不由得使人神伤嗟叹,人生苦短啊,世事无常。关于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恍然如昨,历历在目……
父亲命运多舛,苦难伴随了他一生的大半。
上世纪三十年代,父亲十岁左右,由于战乱的原因,祖父随他做工的学校前往西南,从此杳无音讯。父亲与祖母姑母相依为命,白手兴家立业。
父亲为了减轻祖母的负担,十岁就帮人家放牛自食其力。十五六岁起,就在富人家当长工,练就一手过硬的农活本领,是当地颇有名望的“老师傅”。姑母出嫁后,父亲回到祖母身边,靠租种几亩薄田过活。由于父亲的克勤克俭,日子虽然说不上富裕,但总算有家有业。
父亲深受没有文化之苦,坚持让我们上学读书,同时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不断地灌输自立自强意识,为我们今后的成人立业奠定了良好基础。
父亲年幼时读过三年私塾,相当于初小文化程度,他始终深信知识能改变命运。我们脚踏肩膀姊妹六个(五个女孩一个男孩),全家九口人,只有父母两个劳动力。而最多的时候我们甚至有四个姊妹在校读书。在那个“读书无用”的年代,面对家大口阔、缺吃少穿的严峻现实,父亲义无反顾地供我们从小学读到初中、高中、中专、大专毕业,实在是不容易啊!
父亲生性倔强,即使在极端困难的年代,也是极少开口向人借钱的。一方面省吃俭用,给我们攒一部分学费;另一方面在寒暑假星期日,让我们勤工俭学自筹学费,从未拖欠过学校学费。即使是生产队的“缺粮款”成倍上升(后来已还清),全家的生活重担和社会舆论的压力,使得父亲喘不过气来,父亲总是咬紧牙关坚持兑现不让我们辍学的承诺,也从未叫停我们上学。如今我们有四个姊妹跳岀“农门”,分别在国家机关和企业单位工作,个个子女安居乐业,家庭幸福。
一九九四年,父亲送走97岁的祖母,我最小的弟弟(父亲唯一的儿子)成婚。至此,古稀之年的父亲终于完成了他为之奋斗了大半辈子的历史使命。
长年累月的严重超负荷劳作,严重摧残了父亲的健康,父亲落下了病根儿,疾病和意外接踵而来,给父亲的晚年生活蒙上了些许阴影。
上世纪八十年代未九十年代初,父母先后罹患“腰椎骨质增生压迫坐骨神经”的疾病,多方医治虽然缓解了疼痛,却双双落下瘸腿的残疾,严重地影响了父母的生活质量。我的父母无怨无悔,默默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父亲七十六岁那年冬季,由于重感冒染上了肺气肿和肺心病,生命垂危。父亲毅然决然戒掉了吸了半个世纪的土烟,积极配合医生用药,在市一医院急救室抢救治疗近半个月,奇迹般治好了肺心病,缓解了肺气肿,捡回一条命。与他同时在市一医院急救室治疗的三个病人,父亲是唯一幸存者。
正当父亲颐养天年之时,厄运再一次降临到已是耄耋之年的父亲头上。那年父亲85岁,偶尔一次上街(已随弟弟搬到镇上)买菜,由于腿瘸,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致使股骨头骨折。救护车将他送往医院,我们姐妹几个陪在他身边,恳请医生手术置换股骨头,可是医生说85岁高龄已超过手术治疗的年龄上限,叮嘱我们好好照顾,最多五年生存年限。父亲和我们并没有放弃治疗。父亲在家卧床一百天,在母亲的悉心照料下,硬是用民间土方治好了股骨头骨折。为了方便生活,给他置办了轮椅。可是父亲坚决反对,说是坐轮椅会令肌肉萎缩,以致完全丧失行走能力,父亲宁愿柱双棍也决不坐轮椅。九十一岁那年,父亲再次在家中摔倒致使股骨头受损,三妹将父亲接到家中专人护理,用民间土方在床上治疗月余,父亲再次站了起来,不久还丢掉了一侧的拐棍。父亲至死都没有坐过轮椅。
在一个世纪的漫长岁月里,父亲经历了无数艰难困苦,他以瘦弱的肩膀顽强地挑起了儿子和父亲的担当,他苦着、痛着,并快乐着!
父亲的一生,是与困难和疾病不懈地抗争的一生!他无疑是伟大的、也是完美的父亲!
苍天有眼,它给了我父亲九十七年的生命!
父亲没有走远,他永远护佑着他的子孙们,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写于2021年农历正月初五
作者简介:
邹吉梅,湖北宜都人,现代诗爱好者。
中国新文学学会中国乡土诗人分会会员。
文/朱本艳
雪后初霁,喜得小假。赋闲之际,猛然惊觉好久没有动笔了。打开沉睡的思绪,一片混沌。一场大雪,覆盖山川,也冰封了我的情怀。
“我之所以写作,不是我有才华,而是我有感情。”在这一点上我自认为和巴金老人是是相通的。老人虚怀若谷才有此一说,而我充其量因为平日里耳闻目睹,浮躁的情绪如翻腾的海浪此起彼伏,兴怀之余,才有写一点东西记录生活的冲动。无奈才疏学浅,饱满的激情,无法倾于笔端,只能枉自嗟叹。
犹记大雪那日乘坐公共汽车,为抢乘客,两车相争,疾驰行驶,全然不顾天寒地冻,路面结冰。可巧突遇行人,一个紧急刹车,好在平安无事。司机恼羞成怒,骂不绝口。更让人着实意外的是,那个颇有花容月色的女售票员,在车停住的一刹那,双脚迅速往车门两边一蹬,以手扶门,头往外一伸,也开始破口大骂,丝毫不逊于司机。想来是意识到后果不堪设想,有些后怕,惊悸之余来一通发泄。于是乎,我的脑海就突然蹦出一词: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用怀疑,这一定是夫妻俩。朝夕相伴,耳濡目染,在利益的驱使下,早已学会了夫唱妇随。倘若有人对此嗤之以鼻,他们也兴许会反唇相讥:少见多怪!又或者招来一阵痛骂,那也不足为奇。鲁迅曾痛斥中国旧时代的那些麻木不仁的观众,到如今,自己到成了现代社会真人版的看客,岂不悲哉!
细究其原委,无外乎一个钱字。当今社会钱的重要无需赘言。有多少人不是为钱而受着煎熬,我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工作是我们赚钱糊口、维持生计的基本保障,而不是依是否热爱、是否感兴趣作为首要标准。可是,断然不至于置人于此态。如果生活非要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可言?我又觉得,人这一辈子,还应该有些另外的什么才对……
最近在读《雪城》,这是历史酿造的一杯苦酒。一代青年走出历史性的灾难之后却成为了时代的弃儿,生活给予他们最辛辣的讽刺。尽管如此,他们仍然坚守着人性中最本真、最质朴的东西。他们身上闪现的人性的光辉常常让人为之动容。在为生计奔波的逆境中,他们相濡以沫、相嘘以实,为了维护自己纯洁的信念和纯真的爱情不惜付出巨大的牺牲,他们蕴藏着的热烈和真诚,令人崇敬。他们甚至将“集体高于个人,道德先于需要”奉为圭臬,这样的群体意识和伦理原则深入他们的魂髓,成为他们一切行为的准则。
人之初,性本善。可是反观当下,试问又有几人能在生活的洪流中,坚守自我,保留本真?“人生来就有欲望,人实现欲望的能力,永远赶不上他欲望的能力。这是一个永恒的距离。”史特生很早就认识了人性的弱点。形形色色世界是多变的,充满了诱惑,吸引人们不停的追逐。由此人们虽然得到了一些,也失去了很多宝贵的东西。所幸有的人能及早顿悟;还有的人亦如陷入泥潭,不能自拔。一个人,除去物质生活,当须有精神的支撑。“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简朴的生活、高贵的灵魂是杨绛先生人生的至高境界。此乃毕生之所愿也!
作者简介:
朱本艳,笔名方菲。教育工作者,房县作家协会会员。
作品见《房县文学》、《御风秦楚微刊》、《新长江文学》、《四季诵读》、《湖北诗歌》、《长江诗歌》、《今日房县报》、强国学习平台、《语文月刊》等。
文/ 何秋
年前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忽然想起很久没去看你了。匆匆提上一些水果,来到你的住处。虽然心里有着各种推测,但你打开门的瞬间,还是惊呆了我。这时用骨瘦如柴形容你再恰当不过,虚弱的你用低低的声音招呼着我进门。
阳光停留在屋外,屋内没一丝暖意。屋内摆设却有条不紊,一丝不乱。我们坐在沙发上,你微微有些颤抖,裹紧身上披的衣服,说自己平时一直在床上,一日三餐都是住在不远处的女儿送过来。最近身体抵抗力又下降了,体重下降了五十多斤,现在只有五十多斤。每顿只吃得下几口饭……我忍不住拉下戴着的口罩,真真切切地看看你,帮你把衣服系紧,并准备离开,让你上床去休息,你却拉着我不放手,不让我离开。
“xx,也许我们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你平和地说着。我鼻子酸酸的,内心却提醒我此时流泪是不宜的。我故作轻松地回应你,“阿姨,别这样说,争取每顿多吃一点点,长胖一点,天气马上就要暖和了,那时你就恢复了,外面油菜花、桃花、梨花也开了,到时我们带你去看花。”
我轻易做了一个承诺。是想用你喜欢的花儿,刺激你的生存意志,我知道那场婚姻带给你不尽的噩梦,让你的一生从未安心。临老,一切安定下来,婚姻却又如玻璃般的,稍碰即碎。这一生,你勤勤俭俭为丈夫——那个不安分的男人节约着每一个硬币。你战战兢兢地过着日子,生怕不小心又是一个漏子。你拆尽爱心与耐心去修补生活中的每一个漏洞,到头来,生病了,却一个人孤独地在一间屋子里,挟裹人间冷暖。你如此平和,既没有悲伤,也没有绝望,但也没怀多大希望。“xx,如果暖和了,我能好起来,我就陪你们一起去看花,如果我死了,我也给我女儿说了,一切从简,不搞任何仪式,更不准跟他(前夫)说,我不准他及他的家人来骚扰我的清静。”
我听着你带有一点点希望的安排,看着面容枯槁的你,其实我心里知道你为时不多了,我只想你还能再看一眼春暖花开,再感受一点除了亲情爱情之外的温暖,我知道大自然的欣欣向然无法刺激你的生机,无法带动你生命的车轮。死亡的气息混杂在屋外的阳光里,它伸出一只手,随时准备揽走枯萎的你。这一刻,我也听从了命运的安排,我不能再呆下去了,要让阿姨尽快休息,别太受累。我起身告辞,我拥抱着你,你贴着我,无力,却又恋恋不舍,我轻轻拍拍你,“阿姨,好好休息,多吃一点点,别想太多,马上就要暖和了,那时恢复会很快的,我们带你去看花。”“好,如果我能好起来,我们去看桃花去。”
春节很快来临,我总想拨一个电话给你,却不知合不合适,你是在休息还是睡着?情人节的前一天晚上,我从厨房洗碗出来,发现手机上有你打来的三个未接电话,我赶忙打过去,“快给我女儿打电话,我不舒服。”我立马挂掉电话,拨通你女儿的电话,她也适时接到了。
第二天我总有些不安,再次拨打你女儿的电话,她平静地告诉我,你离世了,虽然意料之中,却总觉得来得太快,心中还是有些遗憾,没看到你最后一面。这天是情人节,是天意的安排吧,这个有情有义的节日里,你却选择了死亡,灰色的爱情弥漫你的一生,临了依然逃避了爱情,不让那负心的男人看望你,送你最后一程。火红的玫瑰啊,愿它送你最后一程吧!
作者简介:
何秋,女,四川省荣县人,钟爱每一枚文字。
荣县作家协会会员,荣县农民作家协会会员。
《湖北文学》季刊
主 办:湖北省文化艺术交流协会
编 委:王育潮 汪子为 陂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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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名题字:方英文
主 编:柳雁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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