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 匙
记得小时候,我家住在江北区苗儿石罗家院子,罗家院子是一个四合院,共有10多户人家,大家住在一起很融洽,一般很少关门,哪家吃饭有些什么菜从不避讳邻居们,一目了然。白天有的人家大人上班,孩子上学去了,都是把自家门关上(哪时没有暗锁)从不锁门。
到1969年我离开家下乡当知青时都还是如此,其实那个时代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这样,都不锁门,邻里之间关系也很好,大家经常在一起谈笑风生,其乐融融生活在一起,基本上没有被盗的现象。我用的第一把钥匙是在1969年我下乡在铜梁县当知青时,那时生产队给我们两个知青新建了3间草房,近30平方米,我们两个知青吃喝拉撒睡全在里面。房子内就是泥巴地,如果阳光会透过屋顶的话,室内也可以种庄稼,平时地上洒了一点水那么就跟在外面的土地里没有区别,又溜又滑,不小心还会滑倒。墙壁是用泥巴筑的土墙,大约1.4米高,整个室内没有用石灰水粉刷,都是一片黄泥巴颜色,尖尖的房顶很陡,是用谷草盖的草房,唯一的一扇木门就是在草房的中间屋子通往外面的地方,进出木门都要弯着腰,低着头才行。其实土墙没有多久就开了10来公分宽的裂缝,如果谁要进我们的屋子,不用从木门进去,也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要稍用点力气就会把土墙刨个洞,或站着把草房上的草刨个窟窿,就很容易钻进去,所以那把锁完全是聋子的耳朵一一摆设。当时我们的钥匙从来也没放在身上,就放在草房上的谷草里藏着。时间过得真快,转瞬间一晃就是几十年了,现在我早已退休在家,也像其他人一样,住进了高楼大厦,我住的小区每一幢楼都是33层,每层楼住10户人家,这样每幢楼就有300多户,估计也超过1000人。照理说每层楼都应该是很热闹的,其实现在的邻居之间,基本上都不认识,相互路过或乘同一部电梯也行同陌路,互不招呼,真是鸡鸣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更荒诞的是门对门住了10多年的邻居也不知道姓甚名谁,都保持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戒备心理,警惕周围的一切,尴尬的生活在同一小区,同一幢楼,大家都是进出门就关防盗门,这也成了习惯。谁家吃啥互相都不知道,再香的味道邻居也莫想闻到。这样随时都关着门,钥匙就显得格外重要了。但现在我们又上了年纪,记性不好,哪怕门上还专门贴了:“出门带钥匙”5个醒目的大字,因为经常换衣服,加上记性不好,忘记带钥匙的事也时有发生。记得去年6月的一天傍晚,吃了晚饭我和老伴准备到滨江路散散步,结果出门后发现2人均未带钥匙,当时真不知所措,我只穿了背心、短裤、拖鞋,身无分文,公交卡就更不用说了,最后才在平时买菜的那个菜摊老板那里借了些零钱,很尴尬的穿着这一身,也顾不上讲文明了,转了几路公交车才到孩子那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才把备用钥匙拿回来开了门。后来我就藏了一把钥匙在我住的那层楼的楼道消防箱里的水袋卷里,本以为这样就不会出问题了,过了一段时间一天我见楼道无人,我打开消防箱去看看藏的钥匙,没想到在找自己藏的钥匙的同时还另外发现了一把不知谁家藏的钥匙,我想大家都把钥匙放在这里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其实也是个不安全的地方,于是我就立即把我藏的钥匙取走了。准备藏到小区里,心想小区花园里绿化面积很大,藏一把钥匙应该不成问题,结果不是这样:到处都是人来人往,想藏在树上,但物管搞绿化的人员又经常给树木修枝,又怕被他们发现。所以在小区里实在是找不到藏钥匙的地方,我们就干脆到外面公路边人行道旁看什么地方合适,结果好不容易找到了公路边的一棵行道树的榕树,它的树杆近30公分粗,在一人高的地方有一个七八公分的一个树洞,洞深有10来公分,离小区有近一公里。于是我们把钥匙用塑料袋装好揉成一个小团放到树洞里,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树皮碎片把它遮住。这样出门也就放心些了,但每当坐车经过那里时,我们的双眼总会透过车窗玻璃直勾勾的盯到那棵树树洞的地方,看有甚么动静没有。这样过了一段时间,9月份我们从贵州避完暑回家,又专门到那棵放钥匙的榕树那儿去看了一下,结果让我大吃一惊:那棵树的树杆上的树洞不见了,整个树杆都很光生,见此状况我在那里看着那棵树发呆,纳闷了好久,心想管理行道树的绿化人员有如此高超的技术,这么大的树洞都能把它治好,(心里想如果这些人在医院工作的话,完全可以把残废的人治疗成为完好的人,真是个不简单的事),而且使人看不出来,真是了不起,我的备用钥匙肯定在树杆中间了,在我认真仔细看了许久后发现虽然那里还是那棵榕树,但形状也稍有些变化。对这件事情百思不得其解。后来过了好久才得知在前一段时间市里自来水管网改造,顺公路边的地下面新安装了一条很大的自来水管,当时很多树被拔掉了,安装工程完工后,又重新栽上了榕树。想来想去这备用钥匙究竟放在那里合适?一直没有答案。难道我们也要像现在的小学生一样脖子上挂着钥匙吊在胸前晃来晃去吗?在西方国家到是看到许多老人脖子上都挂着十字架,在胸前晃晃悠悠的,据说这些人是天主教教徒。而我们这么多老年人又不信敎,这样挂着钥匙在胸前晃悠那就显得有些尴尬了,毕竟这不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近年来我们国家在各方面都取得了辉煌成绩,尤其是科技方面更为突出,大到国家重器、卫星系统,小到生活方面都有许多发明。今天恰巧在小区门口看到卖新科技的指纹锁和人脸识别锁了,我想这下好了,我们这些退休老人也可享受一下新的科技成果了,虽然觉得贵了点,但为了避免忘记带钥匙那种尴尬的事情再次发生,于是下决心就买了一把人脸识别锁,并请售销锁的工作人员上门安装在自家的防盗门上,我们试了好多次真是好用,心里很是高兴,现在我们的脸就是一把开门的钥匙,只要这张老脸在,回家是不问题了,心想一定要把自己的这张脸保护好,但保护得再好也是要越来越老,这是自然规律,怎么办?脸上皱纹自然也会越来越多,这把人脸识别锁还能认识我吗?头脑里总是产生种种疑问,幸好卖锁的还留了售后电话,到那时再说吧。
饶学锋,1969年下乡到铜梁插队落户,1971年招工到重庆101化工厂工作,后为重庆川庆厂,化工局下属企业,曾经有3000多职工,地址在渝北区洛碛。2011年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