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游渼陂湖
虽然才两三公里的路,仔细想想,已经多半年多没来渼陂湖了。
太阳像个熟通透的柿子,挂在西河堤边的树枝上,落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一片明亮的光影,一铺儿罩住了湖面,水倔强地反出道道鳞光,忽闪忽闪的,好像整个儿湖在浮动。湖边的草已经干枯,上面挂满纱一样的白绒绒的东西,在略带寒意的风里袅娜摇摆。枫树好像终于得了机会,红成艳艳的一片,对着衰败的草们露出快意的嘲笑:你们也有残败的时候。竹子是一年四季的翠绿,齐整整地站成哨兵一样,绕着广袤的湖面给行人切开一天幽静的通道。人走在这通道里,好像走进了无尽的时光隧道,只看得到前面数十米的拐弯处,然后就很向往前面的幽深神秘。
我们进来的时候,也有早行人要出来。暗红色甬道上,游人分成了左右对向的人流,不过人流稀稀落落,是一份恰到好处的清静和热闹。
迎着我们过来一个腰杆像电线杆一样很直的人,步子就像在天安门广场升旗仪仗队的士兵,虽然没有人叫号子,但他随着口袋里很响的电视连续剧《霍元甲》的片头音乐,专注而带力地踏出了“咔咔咔”的正步节奏。两只胳膊很带劲儿地微蜷,在身体左右两侧勾成了半弧形。奇怪的是他的脸,活脱脱就是一个兵马俑的表情,头很用力地扬起平视,直视着前方,就那么唯我独尊旁若无人地走着。
我看着他远远地过来,从我身边很庄严地走过去,又目送他那么样的走远。跟看到的人一样,不禁一笑:好玩儿。没事儿了出来走走,总能遇到一些很怪异的人,叫你觉得很有意思。
河湾亭处的斜坡草坪上红枫树间,一群四十多岁的女的在那里搔首弄姿地拍照:她们一会儿摆出一个“娃娃脸”的造型,凑成一个圆圈儿,表情很陶醉,只可惜皮肤不给力——娃娃脸挤出了细密的褶子,就像被放久了的橘子。然后又要站成一溜儿勾着肩踢出腿,遗憾的是肩能勾得住腿却踢不开,有那么一两个用了浑身的劲儿踢上去,但撑不住,马上又落下来。——居然连一两秒都固定不住,就自己先笑翻了。等到她们要拍摄跳起来做造型的时候,路过的人给笑得腮帮子都僵硬生疼了:笨拙的身躯跳起来没有两三寸高,都来不及做造型,人就滚在了地上。弄了半天,她们就一齐从草坡高处往下跳,要抓“飞翔”的动作。搞得在前面蹲坐在草坪上拍照的那位,恨不得要爬地上以打滚的姿势来抓拍那个瞬间了。
她们在那里嘻嘻哈哈地折腾了好久,我们走出老远了好听得到她们尖利的笑闹声。我想象得到草们在她们脚下被蹂躏践踏的痛苦和屈辱。心里只盼着管理人员赶快过来,把她们驱赶出草坪。
很多时候,人真的不能从穿衣来认。你看她们穿的很讲究很文雅,在草坪上折腾的样子,毫无文雅可言。
环境改善了,鸟们也多了许多。旁边树林间,细密的鸟鸣声,给这黄昏临近的湖里,增添了许多乐趣。水底绿草如茵,从上面看下去,绿茵茵的,就像航拍的山峦一样起伏。
大半年没有来了,渼陂湖南面新的一部分已经开通,水域扩大了许多。但并没有其他新的景致。走一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有一种美中不足遗憾。
对了,文化气息欠佳。我留意了一下,无论是桥,无论是塔,无论是亭,无论是石,都没有书法家题字。很多地方,比如“百步三桥”那里,石头上是从电脑上下的字刻在了一面石头上,可惜了那几块石头了。云溪桥上,也是刻印的字,生硬呆板。
有人说,窗户是房子的眼睛,书籍是房间的灵魂。这话一点儿不假。一个房间挂了字画,有了书籍,即便是很普通的房间马上就有了品位。好的公园和湖边,一定有楹联诗词,而且要由书法家们撰写,点缀在这里那里的合适处,给人的感觉完全就不一样了。
渼陂湖变得更美了,只可惜还差了文化的装点。就像一个农村小丫头,出落得水灵灵的漂亮了,急需要文化熏陶一下,就成了真正的“才女”。
——很想尽快看到渼陂湖“才女”的样子。
(作者简介:陈启,平时扫地,闲时打球,偶尔写作。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陕西中考语文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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