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样本||卫铁生:落雪的城(散文诗二章)
卫铁生:辽宁锦州人,现居深圳。业余写作三十年,有作品集出版。
落 雪 的 城(散文诗二章)
文/卫铁生
1 几个世纪前的雪,在今晨的巷子里落下来。
城市刚刚起身,都穿着白色的衣服,此刻的繁华像一场戴孝的葬仪。
一个诗人死了,没有哭丧的人,也没有哀乐队,他在街道拐角的一间房子里,那房子是他生前写出的一首诗。
他的女友坐在门前,背对着大街,手里攥着一朵花,那花红得像最后的血。
一个年轻的诗人死了,死在一场都市的雪中。那雪是不是他生前臆想的青草和羊群?没有人知道。
他的老家在乡下,那里的空气和水都是野生的,原始的元素并生着美和寂寞。
他来城市是想体验什么,可能要在另一种文字里找寻金子与沙漠的关联吧,但最终他找到了自己的死。
城市的雪并不知道他的殒灭,只因他的父亲穿着黑棉袄赶着家里的羊来看儿子,雪对面的大厦才发现,一首诗的羊群出现在市区是不符合大经济规矩的。
其实,他并没有在这里落户,只是采风的落脚点而已,但他却永远住进了死的未来。
雪依然在落着,白得像一群盲者。
今晨的雪,会不会也落在几个世纪之后的那个区域?
如果那里还有一位诗人,但愿他活得像自然的仆人。
2 躲在取暖的楼层里,我写唯美,写温室玫瑰缠绵的嗲,写乌托邦形而上的痒。
自费用雪花的名姓为城市出了几种诗集,封面和封底像掩埋的技巧。
我在自己的层次里造句,如果我就是文章虚拟的白领,那么屋对面的那个人是不是真实的生活呢?
邻居是算卦的,他来自小屯子,他卖掉土坷垃里的汗水,买了城市的一个旮旯,他是陪孩子上学的。他推算,城市才是他孩子出人头地的地方,乡下只是草籽的墓场。
这个睁眼瞎子,在地摊上挣着城市人命里的雪花银两。他的身前对着皮毛交易所,左侧是豪华的黄昏大酒楼,他在夹缝里,像民间走失的动物。
依旧写我的虚无缥缈的诗,他依旧在城市的最底层抓取铜板儿,虚和实也许就是这种对门存在的关系吧。
这几天,雪一直下着,像一场白花花的流感。
从药局买药出来,我缩在棉衣里往家回,路过美容院门口,看见围着一群人,原来是有一个疯女人为死鸟哭泣。不久,看戏般的人群散去,场景只剩下那只死鸟和疯子。我从身边经过,除了听到她哭泣,已经没有类似别的声响。
那个女人是算命先生的前妻,她说那只鸟是她死了的孩子。
我依旧在自己的象牙塔里写作,诗歌主题与对门的那一家隔着一道墙。
忽然听到谁在窗外愤怒地喊我,我惊然四顾,除了这城市白面膜一样的雪,却找不出那个人来。
推介当下最活跃、最具特色的一线诗人,力塑当代诗人群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