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李秋波美作《母亲的病》欣赏

【主编直通车】

作者简介

★ 丑树，本名李秋波，陕西大荔人。爱养花弄草，爱写文看戏，创作的碎戏《女大愁死娘》、《是招是嫁》、《娘生奶羊谁之过》、，《父亲想进城》等在陕西一台播放，部分作品散见于网络，个别诗被《长江诗歌》录用。

母亲的病

作者：丑树

人物 ：母  亲：70多岁，农村妇女，焦虑症患者。

龙  女：28岁，银来之妻。

银  来：30左右。

龙女妈：60多岁。

红  霞：28岁左右。

村妇几人。

1.  银来家   日 外

【红霞来到银来家，看见母亲在院子洗衣服。】

红霞：姨，龙女人哩？

母亲：到她娘家去了。

【这时候红霞的手机响了，掏出接听。】

红霞：啥，要回去，……他亲妈早弄啥去了，谁把他养大的！没良心

的东西。（挂了电话）姨我先回去了，龙女回来你告诉龙女今晩在我家排练，让她早点来。

母亲：（有点心不在焉）嗯，啊！

【红霞走后母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龙女走进叫了两声，母亲站着发呆，龙女走到母亲面前。】

龙女：妈，你咋了？

母亲：不咋，（向屋走两步，转身微笑）你看我，老糊涂了，刚才红霞叫你跳舞，我差点忘了。（说完向屋走去）

2.   银来家    夜  内。

【银来卧室和母亲的卧室门对门窗对窗，银来母亲房中有一台老电视，母亲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不停响起老头的一句话：

（画外音）：我走在你前面你告诉孩子，你走在我前面我告诉孩子。

【于是母亲撩开被子下床，打开电视看电视，想用电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画外音）龙女：（口气温和）妈，妈，半夜了，你把电视关了，把人吵的睡不着？

母亲：好、好（赶紧关电视）

（画外音）龙女：（埋怨）你这几天是咋了，老半夜不睡闹动静！

母亲：心慌，睡不着。

（画外音）龙女：妈，别想太多，好好睡吧！

母亲：行。（关灯睡觉）

3.  地里    日   外

【边干活边说话。】

龙女： 咱妈最近老说她心慌，头晕。

银来：我看到了，手都有点颤抖，人也廋了。

龙女： 白天不好好吃饭，晚上不睡觉，铁打的人也着不住。

银来： 赶紧把这点活干完，带妈到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龙女：爸突然间去世，妈该不是不习惯！

银来：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也阻挡不了。

龙女：说的轻松，身边人突然死了，谁能接受了！

银来：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没病咱也就放心了。

龙女：先把地腾出来，到时候种不上耽误一撂庄稼。

4，  银来家    夜   内

1）银来卧室中。

【银来和龙女正睡的香，睡梦中听见有人叫门。

（画外音）母亲：（低弱，带颤抖）银来，龙女，你俩快起来，妈不行了。

龙女：(边叫边摇)银来，银来……我听见妈在叫门。

（画外音）母亲：银来，妈不行了，你快起来，妈有话对你说。

银来：（猛坐起，边穿衣边说）还不赶紧穿衣服。

龙女：白天还好好的，这会……

银来：速度往快。

2）银来卧室外。

【银来打开房子门，母亲低头坐在门外地上，银来、龙女赶紧就扶起母亲。】

银来：妈，你咋哩？（对龙女）先把妈扶起。

母亲：妈这回心慌的怕是不行了，妈有话要对你说。

龙女：先去医院，回来再说。

银来：龙女，赶紧给你哥打电话，让你哥把车开来，把妈送到县医院。

【龙女赶紧掏出手机拨号】。

5，   医院    日   外

【银来，龙女和母亲走出医院大门。

银来： 妈，医生说你啥病都没有，身体好着哩！

母亲：（无表情）……！

龙女：（对母亲）现在该放心了吧？

母亲：哎！

银来：各种仪器都过了，五脏六腑都没问题。

母亲：老觉得胃不舒服，心慌，睡不着。

龙女：一天别乱想，按时吃药，就好了。

6.   村广场    夜初   外

【村里的几个妇女在一块跳舞，龙女从队伍中走出，没精打采地坐在傍边休息。】

红霞：赶快过来跳。

龙女：我今天乏的不想跳了。

红霞：昨晚撵兔去了？

龙女：我婆婆昨晚把人整的大半夜都没睡，今大早才从医院回来。

红霞：（拉龙女）快起来练习。

龙女：我实在乏的跳不动了，我歇一会。

村妇：算了大家都歇一会。

【大家都坐在龙女傍边歇息。】

村妇：你婆婆昨晚咋了？

龙女：我正睡觉，敲门叫银来，说他不得活了，把人吓一跳。

红霞：该不是把你两的好事打搅了。

龙女：你嘴里就没人话！

红霞：说正经的，昨晚到医院检查，老婆啥病。

龙女：没啥病，白跑了一趟。

红霞：听我说，住上几天院，把你妈的心病解了。

龙女：啥心病？

红霞：你公公啥话都没叮咛就拜拜了，说不定你婆婆也担心她会那样。

龙女：你这话说的有点道理，腾到屎尖上了。（大家哈哈大笑）

【红霞上去挠龙女胳肘窝，嘴里玩笑着说：“我让你骂！让你婆婆今晚吓你尿一裤子”。龙女直求饶。】

龙女：不骂了，不骂了，（起身）你们慢慢练，我回家睡觉去。

7.   银来家院子     夜   外

【母亲心神不宁在院中转悠。起夜上厕所的龙女身着睡衣，揉着朦胧睡眼走出房门，猛看见一个人影在院子转悠，吓的捂着耳朵尖叫一声。】

母亲：别怕，是我。

【银来没穿外衣疾步来到院子。】

银来：龙女，咋了？

龙女：半夜发神经，把人能吓死！（去厕所方向）

银来：妈，你咋不睡呢？

母亲：（乏力）心慌睡不着，耳朵不停的响。

银来：睡不着在房中看会电视，站院中把人吓一跳。

母亲：我害怕把你两吵醒了。

银来：妈，回房睡吧！我两明天还有好多活要干。（向屋子方向走去）

8.    地里     日  外

【龙女一个人背着药管子在地里防虫，走到地头放下药管子，掏出手机打电话。】

龙女：银来，我把药都打完了，你咋还不来吗？

（画外音）银来：我给妈看病去，饭给你在锅里留着。

龙女：前几天刚去了，医生都说没病，咋又要去医院！

（画外音）银来：我想找个中医再看看。

龙女：（没好气）今好好让中医给妈诊诊脉，给医生说清，没病也

要诊出病，不然就住到他家不走。

【狠狠地挂了电话。一个人生气的站在地头，看见相邻两边的庄稼绿油油，自家的庄稼苗干旱泛白，气的把药管子踢了一脚。红霞骑着电摩从远处驶来。停在龙女身后。】

红霞：（大声）龙女。

龙女：（转过头）吓我一跳。

红霞：想啥里把你专注地？

龙女：没想啥！

红霞：咋，两邻家的地都浇了，自己的庄稼没浇，心里不舒服。

龙女：唉——

红霞：坐上走。

9.   银来家    日  外

【母亲低头不语坐在房檐下，银来走出，把水和药替给母亲，母亲喝下去。】

银来：今天中医也说没啥病，妈，你再不能这样，把人心弄凉了，那天你真有病了，还不把你耽误了。

母亲： 嗯，我……。

银来：西医、中医，各种仪器都用过了，医生都说你身体健康着哩！

母亲： 我就是心慌乏力，不想吃饭。

银来： 中医说“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睡补。”你老不好好睡觉。

母亲： （烦）不是我不睡是睡不着。

银来： 睡不着想啥吗？

母亲： 我，恩……没想啥！

银来： 这都是不好好睡，不好好吃饭造成的。

母亲：那你给我买点安眠药，我每天睡觉前一喝。

银来：那种药不能长期用，你好好吃饭，身体自然就好了。

【龙女背着药管子走进来，银来起身帮忙把药管子从龙女身上卸下来放在一边。】

龙女：水不浇、草不除，明年喝西北风去。

银来：你咋说话呢？

龙女：人家都把水浇了，咱地里庄稼都旱地拧绳哩！

银来：你少跳几次舞，地都浇了。

龙女：没看出，你还有胡说的本事！浇水我一个人能行吗？我晚上跳会舞耽搁白天干活了？

母亲：银来，好好和龙女说话！

银来：（烦）你给我滚滚滚！

龙女：今天找西医，明天找中医，照这样下去，别说你让我滚，不让我走我自己都会走。（扭头进屋，银来跟了去）

【母亲低下头坐在那里，屋里的吵闹声听的一清二楚。】

（画外音）龙女： 你妈无病呻吟，装病害人，你还让我滚！

（画外音）银来： 我也是一时烦恼，你说话也不注意分寸！

（画外音）龙女： 我说话没分寸我走人，给你找个有分寸的过去！

【翻箱倒柜的声音也陆续传出，听到每个大点的音符，愁眉不展的母亲都要向里屋望一眼，她站起来走到药管子跟前。】

10.医院     夜  内

【母亲躺在病床上，打着吊瓶，银来坐在床边，注视着母亲的脸，一会摸摸母亲的手，一会又轻叫两声。母亲双眼紧闭，只有平稳的呼吸，没有任何反应。银来起身给母亲拉被子，母亲轻轻摇摇头，说着胡话：“不，不，不要……！”银来赶紧叫两声：“妈，妈。”母亲又恢复了平定。】

11.（母亲梦）：

【一个漆黑的夜里，母亲转来转去大声喊着：“银来，银来。”朦胧中看见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拉着银来走了，她赶紧上前拉住银来另一只手，相互撕拉。】

12. 医院   日   外

【病床上的母亲，挣扎着摇着头，喊出声来：“银来——”】

银来：（握住妈妈手）妈，我在，我一直都在。（站起）你咋一头汗。（替母亲擦汗）

母亲：银来，妈连累你了！

银来：妈，你看你说的，我给你倒点水。

13，龙女娘家   日 内

【龙女边玩手机，边和妈妈说话。

龙女妈：一天把你的坏脾气改改。

龙女：我婆婆自己找事，我又么给她灌。

龙女妈：你待她好，她能走那条路？让人背地指脊背。

龙女：只你一人就把我冤枉死了，用不着其他人指脊背。

龙女妈：你婆婆一辈子不容易，集体化的时候……。

龙女：“那是我的老姐姐，对我可好了，救过我的命……”这些我结婚前都背过了，再别给我忆苦思甜了！（嘴里嘟囔着说）为了你老姐，让我嫁了个贫下中农。

龙女妈：（指一指头）死女子！（微笑）你婆婆年龄大了，平时感冒发烧，你就应该及时给她看。

龙女：（抬起头）县城大小医院都跑遍，看了中医看西医，莫看哈啥眉眼。

女龙妈：继续再看。

14，  医院     日  内

【龙女，守在母亲病床前，母亲好像在想什么问题。

母亲：龙女。

龙女：妈，我在。（上前拉住母亲的手）

母亲：妈死了，你和银来要好好过。

龙女：妈，你咋老说你死了怎么，怎么的。

母亲：我总感觉我不行了，我有心……。

银来：（银来从外面急忙走进来，来到床前）妈，医生建议转院。

母亲：转啥院，还不是一样吗？

银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医生说你应该去精神科看看。

母亲：他胡说，我没有精神病。

银来：医生说，头晕，多汗，入睡困难，肠胃不舒服，莫名的担心，让转院。

母亲：不用。

银来：医生说你很有可能得了“焦虑症”，到专业医院看比较好。

母亲：（母亲龙女对看）是不是不治之症？

龙女：没听过。

银来：不是，妈你别胡想。医生说病人必须放下心里压力。

龙女：妈，你有啥心里压力？

母亲：我——，没有啥压力。

银来：收拾转院。

15，一个大医院门口    日  外

【一辆客车停在街道旁边，银来和母亲从车上下来。

银来：妈，我背你。

母亲：不用，妈慢慢走。

银来：你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哪来的劲，我背你。（说话间背起母亲向里走）

16. 半个月后

17. 巷子路上   日  外

【银来，龙女和母亲顺着巷子往回走。

龙女：医生咋说的？

银来：要坚持喝一段时间药。

龙女：听医生的。

银来：我原来都没听过“老年焦虑症”这种病。

母亲：要不是你两，妈就和咱村那几个老人一样……

银来：多亏现在的医学发达。

龙女：我只知道有个“抑郁症”，不知道还有个“焦虑症”。

18，银来家院子

【母亲坐在院子中，银来从屋里端着水，拿着药来到母亲面前。

银来：妈，该喝药了！

母亲：奥，我又忘了。（接过喝药）

银来：妈，医生说，这种病药物治疗是一方面，关键是要靠自己调节。

【红霞走进来。】

红霞：姨，好了。

母亲：强多了。

银来：（拿起身边的小凳子）红霞，你坐。

红霞：我是来找龙女的。

银来：好长时间没去他娘家，去看她妈了！

红霞：晚上排练，让她晚上过来，我不停了。（转身要走）

母亲：红霞。

红霞：（转过来）奥！

母亲：你姨家娃回来没有？

红霞：人家亲妈有钱，才不愿意回来！

19.  银来家    夜  内

【母亲在房中翻东西，从柜子底下抽出一个花花小褥子，还有其他小孩衣物。裹在一个小包袱里，偷偷摸摸向外走，刚迈出一步，碰上从房子走出来的龙女，赶紧又往回退。】

龙女：（吓一跳）妈，你咋又不睡觉。

母亲：（赶紧把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我睡不着，想出去转转。

龙女：你都不看几点了，还出去转。

母亲：那我不去了。（说完退回房中）

20. 龙女娘家    日  外

【龙女妈在院子干家务，龙女走进来。】

龙女：妈，你这几天给我看门去。

龙女妈：你婆婆人哩？

龙女：我婆婆病又犯了。

龙女妈：咋犯得。

龙女：都看的差不多了，谁知道咋回事！

龙女妈：要让喝药。

龙女：药没断过。

龙女妈：走，我看看你婆婆去！

21. 银来家    日  内

1）.【银来母亲睡在床上想心思。

（画外音）龙女母亲：老姐姐。

【没反应的睡着，龙女和她妈走进来，龙女妈再叫了声：“老姐姐”

银来母亲这才反应过来，坐起。）

母亲：妹子，赶紧坐了，你可有空了。

龙女妈：龙女说你这几天又犯病了！

母亲：恩，没有……

龙女妈：没有你半夜不睡觉干啥？是龙女不好还是我干儿银来不孝。

母亲：两娃都好着哩！

龙女妈：这就对了，人不就是为了防老才养儿吗？儿子孝顺是你的

福气。

龙女：妈，你们聊我做饭去。（龙女走出）

龙女妈：老姐，你到底是咋哩么？

母亲：哎！老妹呀，姐心里木乱的很！

龙女妈：这几年日子好过多了，有啥木乱地？

母亲：还不是银来的事！

龙女妈：奥，原来是这事，那你打算啥时候说……

母亲：我没主意！哎，我想把当年那些东西扔了。

龙女妈：你打算永远不说？

母亲：毕竟血浓于水。

龙女妈：就为这把你熬煎的有了病咧！

母亲：哎，我这块心病取不掉，我……。

龙女妈：老姐你放心养病，银来早都知道他不是你亲生的。

母亲：（吃惊）你说啥？

龙女妈：她亲娘来找过我，我背过你让他见了。

母亲：（叹气）你这一闹，让我老来靠谁吗？

龙女妈：我把当年他怎样到你家，你是怎样给他看病的，统统给他说了一遍。

母亲：银来啥意思？

龙女妈：娃哭的像个泪人儿。

母亲：你应该提前给我打声招呼！

龙女妈：你心像芝麻粒大，敢给你说嘛！

母亲：啥时候的事？

龙女妈：龙女和银来订婚不久，银来他亲妈来找我。

22. 龙女家 （回忆）  日 内

【龙女母亲、银来和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三人低头坐在那里】

银来：（哭泣）要不是我这个穷妈，我早不在人世了。

时髦女人：孩子，我对不起你！

银来：没有啥对不起的！

龙女妈：妹子，你听见没有，他不会跟你走的。

银来：我不会走的，你回去吧！

23. 银来家    日  内

【二位母亲开怀大笑。】

母亲：你早不给我说，害的我好苦！

龙女妈：现在说也不迟！

——完——

天安门文学创作室编辑部人员

总    编：海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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