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把木梳
我们当年高中班的刘同学是一山东汉子,做企业的。他前段时间在朋友圈里轻描淡写地晒过这半把木梳,我们都没有在意。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讲了下面的故事。那些在异乡打拼的日日夜夜里,一把普通的破木梳,因为是母亲所赠,他一刀一刀地给打磨成了艺术品。我感觉这事儿挺震撼……啥也不说了,这就是世界上最美的木梳,没有之一。你觉得呢?——魏辉注。
俺这几天很忙,用热锅上蚂蚁都不能形容,毕竟蚂蚁还能在热锅上快爬。俺吧,是后脚跟不上前脚,天天如飞一般。
但人总不能忙死,对吧。要善于忙里偷闲休息心灵。于是就见缝插针在晚上白织灯下仔细打磨半把木梳。
这半把木梳是去年夏天俺在整理书橱时找出来的,枣木的,梳齿儿乌黑油亮,梳背儿尘灰暴土,沧桑漫布,爬满岁月痕迹。当时看见它,俺浑身一激灵,思绪如长江江水绵延不绝,感慨似东海海波起伏汹涌。于是郑重地装兜里带到了工作的外地。之后就时不时拿出来用俺那把钝刻刀慢慢进行雕整。
为什么还整,破木梳扔了不就算了?
不行。因为木梳是俺娘给俺的。
二十大几年前参加工作时,俺娘给的是整把,后来俺不小心跌断了,就存下了较大的半把。
记的给梳那天,俺娘说了:头发勤梳勤洗长成马尾yi。俺娘还说了:头发不梳不洗长成狗尾yi。
当初几年还真用过,尖尖的齿刮得头皮生疼。后来断了就搁置不用了。
当然一起搁置的还有娘要勤梳头的叮咛。
现在每天早晨拿出这静静躺了二十几年的半把木梳梳一下头,每次都感觉双眼犯湿,好像要哭……
它躺着俺没躺下啊。讨生计山一呈水一呈打马山中疲于奔命,为糊口风一段雨一段泛舟水上随波逐流……期间曾成月不窥镜,根本无法体会李白老师明镜里不知啥时啥地下了一头秋霜的风流潇洒,甭说梳洗头了哈。
当然俺一头头发也在二十几年里逐渐成了狗尾。
夜深人静时,打开窗户,面对南风,遥望漫天繁星,有时感觉居然找不到自己,也不知身处何方。就拿起这半把木梳,摸一把头顶上斑白稀疏的发,想想娘的叮咛,哑然失笑。剩下的只有慢慢品味杜甫老师“白发搔更短,浑欲不胜簪”的滋味了。
于是再梳一下,还是生疼。不过能梳的已不是青春年少的头发,而是年近半百的头皮哈。
不过,只要一用这半把木梳,头皮的疼就会把俺从迷茫拉回现实,因为俺知道俺娘每天都在等俺,记挂着俺。
俺娘早已步入耄耋之年,满头华发却浓而整齐,她叮嘱俺的梳洗之法肯定没有错。她的头发就是证明啊。
看着半把木梳,唯一能做的就是重新整修成完整器,看上去以为本来就是那样。
刻下吧。刻一人形马尾青丝迎风飘扬立在花丛,纪念俺不听老人言早已逝去的头发。刻下吧,一刀刀铭刻下俺娘的叮嘱。
当然,人应该铭记母亲的,却不只是梳洗头这样的叮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