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提琴为什么会被拒绝“坐”飞机
撰文 / 祁玮
本公号8月12日伦敦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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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中午，著名大提琴家王健发的一个微信朋友圈在音乐界引起轰动，全文如下——
王健Jian
所有拉大提的，乐团管理人员请注意。以后带琴千万不能坐东航了。他们新版明文规定，任何占座行李不得超过1米长。所有大提琴都超过1米，放在任何飞机座位都完全没问题。我带琴飞了30多年就是证明。东航这是彻底不允许给大提琴买票了。今天虽然买了大提琴票，也被不允许放在座位上，最后放到了衣帽柜。大家引以为戒，远离东航，免得被赶下飞机。
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蠢事都是一些自以为聪明的人干的。新来一些管理，非要改点什么东西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为了改而改。荒谬至极。拜拜了东航。
但不多会儿，王健再次发朋友圈，表示事情已经解决了，全文如下——谢谢大家的关心和支持！首先我现在明白了具体规定并不是东航所定。我武断指责十分不应该，在这里向东航致以衷心抱歉。东航高层已经以闪电速度和我取得联系。坚定不移的表示他们欢迎音乐家，支持音乐家。具体怎么操作，在完全配合航空安全前提下给音乐家们提供支持和方便，他们会努力探索。我非常希望这次小小插曲可以带来航空公司和音乐家们的默契和互助。无论如何，东航是非常想留住我们这群小小群体的。谢谢。
这无疑是一个过程短促的喜剧结尾，可能取决于两个因素，第一，王健的大名谁不知道，他带着自己的大提琴周游世界，其理由完全正当合理，没有任何头脑正常的人会对此质疑；第二，东航高层对于艺术家的正当合理需求，对于社会舆论高度重视，眼神极其敏感，对策异常迅速，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完成与艺术家的沟通工作，并在法规和合理需求间找到一条出路。不知道东航最后是如何想出办法的，但能如此快速地解决问题，还不是仅仅出于王健先生转述的东航客气话“非常想留住我们这群小小群体”，更多的考量是自己的公众形象，因为很多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
王健先生携带大提琴登机，并为大提琴买了一个座位，这个在民航界称为“特殊占座行李”，指那些不宜托运、必须随身看管的行李，比较常见的是外交邮袋、大宗机要文件和精密仪器。王健先生的大提琴应视为精密仪器，他自诉带琴飞了30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应该承认他是一个福将，因为中国民航有关航空行李运输的规定是：每件占座行李的体积不超过40×60×100厘米（cm），超出体积的精密物品建议旅客办理货运。显然大提琴、某些吉他、贝斯等乐器都超过此限。其实，大提琴甚至小提琴被拒绝当占座行李承运，不独在中国发生，全世界每年都有很多这样的报道。
最新的一个报道是在前几天的8月4日，据印度报业托拉斯披露，著名的吉他演奏家、印度人巴塔恰亚（Pandit Debashish Bhattacharya）在新加坡世界音乐节演出后搭乘英国航空公司的班机回家，然而他的吉他不被允许作为占座行李处理，无奈之下他只好托运了这把自1995年以来就伴随他周游世界的吉他。然而在多哈转机时，英航遗失了这把当行李运输的吉他，直到3天后才找回，所幸吉他无恙，巴塔恰亚悲喜交集，发誓以后再也不坐英国航空公司的班机。
今年7月31日，西班牙吉他手乔纳森·多特森（Jonathan Dotson）在脸书上披露，他与另一个不满15岁的吉他手共同乘坐美国航空公司的处女航，吉他不被允许当“占座行李”运输，结果到家时，15岁吉他手心爱的手工吉他被空港的野蛮操作砸得稀烂。
今年7月26日，丹麦大提琴家雅各布·肖（Jacob Shaw）带琴乘坐加拿大航空公司班机时陷入困境。他在脸书上说，他为自己的大提琴买了一个座位，但在哥本哈根登机时被拦住了，被告知他的大提琴座位没有被确认，因此不能保证有座位，建议他托运。
在多伦多转机美联航时，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雅各布揣着两张登机票与前台服务人员大吵一场，结果还是被取消了大提琴的登机资格。在休斯顿第二次转机时，还是同样的情况又发生了，这次机场的理由是，如果你要带大提琴上机，必须准备一根加长的保险带把琴捆住，不然就不能登机。
这位大提琴家慨叹，为什么我们大提琴手要受到这样的对待？为什么这是一场连续不断的战斗？我不知道大提琴还有什么意义：我们是否必须永远接受这种待遇？
这样的事情其实已经延续了多年，美国大提琴家保尔·卡茨（Paul Katz）2012年8月20日在《大提琴之声》杂志上投书，诉说他搭乘美国航空公司飞机从加拿大阿尔伯塔省卡尔加里飞往洛杉矶时的惨痛遭遇。他说：
我想我做得一点不差，我买了两个座位，一张给自己，还有一张给我那把1669年制安德里亚-瓜奈里大提琴。我顺利办理了登机手续，拿到了两张登机牌，顺利地走到了登机口。可当时客舱满员了，机组人员告诉我，这是一次“代码共享”航班，虽然我有一张双人票，但飞机是由加拿大西捷航空代运的，西捷航空不同意我的大提琴占座。我强烈反对，最终大声疾呼——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他们给我看美国国会2012年2月6日通过的《美国FAA航空运输现代化和安全改进法案》，其中有“乐器携带”一章，内有一条规定是“乐器的外部线性尺寸（包括外壳）的长度、宽度和高度之和不得超过150英寸（约合3.8米）”。显然，我的大提琴带盒子超出了这个限度。然而我问他们，我这把价值连城的大提琴能交给你们当行李托运吗？你们能保证不会摔碎它吗？机组人员说：“你可以给它买保险啊。”天啊，鸡同鸭讲了。他们回答：“我们觉得不荒唐啊，你不能影响其他乘客啊，你会影响邻座走动啊、挡住他们视线啊，一旦飞机发生事故，这是大问题啊。”他们回答：“哪里都有大提琴，你为什么非要带你这把走呢？”真是秀才遇着兵啊！我只能下飞机，看看还有其他什么能通融的航班。窃以为如果保尔·卡茨当年买的是东航机票，东航领导又这么重视音乐家，这样的遭遇怎么可能发生呢？
这里用得上丹麦大提琴家雅各布·肖在脸书上对同行的忠告——如果你要携带你的大提琴作航空旅行，你必须这样做，第一，你要事先联系航空公司，告诉他们你的诉求；第二，你要先表态，愿意多买一张票，甚至买两张头等舱的票；第三，如果他们愿意帮助你，你就OK了。但要是说愿意将你的琴放在服务员工作的区域，你也不要拒绝，因为他们为你省了一张票。第四，因为超限行李不能占座是全球航空公司几乎一致的规定，所以你要商量、你要低调、你要用全部的艺术感染能力打动他们，因为你在争取法外权利。第五，如果一切无果，你就到另一个地方去借琴，这也需要事先和你的朋友打好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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