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夫现代诗三首

荒夫现代诗三首

文/荒夫

初读宗谱

开蒙多年后，在祖父的老宅

偶见一本《万古堂娄氏草谱》

如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原来我这泼猴不是外婆捡来的

更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这结局，令我悲喜交集

宗谱上一条条红线

拴着一个个黑色的名字

他们一双双眼睛瞪着我

仿佛我是假冒伪劣产品

忽然想起山道边采摘野果

一根长长的草茎

串起一颗颗山茄或野草莓

多像我的那些祖先

多想把他们吃进嘴里

溶化在我的血液中

但我不能，我只能够

循着那根红线寻根溯源

从金家岙寻到三门、临海

从金华寻到河南

认唐相师德公为一世祖

奉夏禹为天下共主

有时候我就傻傻地想

攀什么龙，附什么凤啊

假如自己不够优秀

你就什么都不是

至多还是那只猴子

羞见先祖

金家岙人不姓金

前山的山也不在村前

从明成化末年观献公算起

一叫就叫了五百三十四年

早已习惯，谁会在意

我也叫了六十多年了

六十多年不乐山不亲水

六十多年少读圣贤书

六十多年把自己

蹉跎成不郎不秀

这些年我总是近乡情怯

羞进宗祠，羞见始迁祖

上不推显大洪宗道

下不及开成绍祖风

尽管逆水西流终要东归大海

尽管万古堂终将走进历史

童年的鸡零狗碎

童年的记忆，一大半随外婆远去

一小半留在故园，鸡零狗碎

童年的鸡大多是黄岩人孵的

草的安份守己，不出闾门

雄的赳赳昂昂，妻妾成群

总还想着出去偷情

童年的狗倒是土生土长

一天到晚奔走在逼仄的弄堂

女人把孩子端起，未拉先呼

土狗们闻声而至，争先恐后

生怕错过一顿美餐

秋季，老鹰在高空盘旋

农妇在晒场收谷

小伙伴们扮小鸡做游戏

傍晚进窠，我们没丢

谁家的鸡婆丢了

阿奎和他的狗长成了男子汉

它的尾巴永远向上翘卷

与同类相斗时永不言败

阿奎娶了同宗的一位侄女

他的狗，终生不娶

后来，我也变成了鸡狗模样

才发现，我们已长大

父母已老

作者简介

娄开宇

娄开宇，笔名荒夫，1956年生，1975年入伍，1977年起在《解放军报》《江苏电台》《宁波日报》《文学港》等军、地报刊发表作品，1990年起因故搁笔30年，2020年起恢复写作。

□编辑：叶寒
□图片：网络

□题词：储吉旺先生
□LOGO\题图\尾签设计：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