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龟城的雨

跻身于市井匆忙中，常常忘记着雨的来临。

　　雨是自然美妙的精灵，人类精神的自由之魂的舞蹈，是我前生的牵挂，今生的思念。

　　很小的时候，常常喜欢一个人傻傻地淋雨，即使泼瓢大雨，我和一群傻逼同龄人在泥泞的乡间村道上泥水飞溅，穿越层层雨幕，常常以回家成为落汤鸡为荣。

　　占尽风流始年少，乘风追雨纵成空。

　　十年不觉乾州梦，悉数窗外落红声。

　　

人生不经意间已经梦蝶一样穿越二十多个春秋。当小城的雨季不合时宜的来临，委实苦了种庄稼的人了。一片片发亮的麦子，过早地点燃了平原的地平线，也点燃父辈的梦想。

　　父亲常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可眼下是天误人啊！幸亏上周回老家催促着父母快点收麦，没来及好好晒太阳，仅仅晒了一天，没来得及收拾干净就暂时草草装袋了。这几天的雨是冰凉的，毫无春雨那般柔情似水。三夏大忙天，在农民的心中此时的雨就是个搅骚虫，没来及收割的麦子伏了一地，让人看了心酸。虽然随着工业化的发展，可怜的麦子一直很廉价，毫无尊严地苟存于物欲和商业的海洋。但农民们依然要种上自己的麦子，图个吃了放心。

偶尔，穿过龟城无量庙的时光隧道一样的街巷。雨把生硬的水泥路逼出光鲜照人的一面镜子。我们走着，却看不见自己的心魂，照不见自己的精彩。而那些送快递，分送报纸的人，卖面的人，捡拾垃圾的人，蹲在街边扫垃圾的人，一次次在雨中闪过……我却看不见汹涌的车流和脚下成片的急流。

　　钢铁水泥硬化了我们的生活节奏，也钙化了我们的神经细胞。小城的胃口总鼓鼓囊囊，病的小城在雨中抽泣着，一片浮躁，一片喧嚣中患上了各种病患。阳光很好，却在人们的渴望中，幸福很近，一直偷偷居住我们的内心。尽管雨的来临冲洗着幸福的味道，但我们已经满足于浅浅淡淡的一缕安慰。

　　村上的老人说：人活着不是为了看亮，就是为了看雨。看亮是证明你活着还有希望活下去，看雨是为了活下去你一直在望着天空，盼着雨的来临。

　　龟城的雨下起来了，却那么陌生而乱人心魂。几分乡愁总被撕扯的所剩无几。

　　

龟城的雨，抚慰着一个女皇君临天下的千古之下的忧伤，也洗却尘嚣之上的一个孤独灵魂的后青春的仄仄余韵。一番况味难语，心中不由地冒出几句《无题》：

　　岁月不居壮志休，落红千寻梦不成。

　　遗恨匆匆谁堪忆，年华迟老何相逢。

　　流水孤舟系远烟，世事茫茫逐苍穹。

　　弹指挥泪抬望眼，三十功名雨穿空。

　　栖身于这渭北渭北的一隅，寂寥中的想起戴望舒笔下江南的雨巷，想起那个穿着橘红色外套的姑娘……心里一些酸楚和甜蜜搅和在一起，让人万分甜蜜而伤感。往事经过雨季，成为记忆河流里的冰岛。不再想那些早已模糊的尘缘。

　　在龟城，这渭北的雨有着黄土高原的厚重，掉在地上硬币大，却是农人的宝贝蛋。没有江南雨的柔媚和浪漫，但有着北方的凌厉和威严。一个地方因为一个人而名世，是常有的事情，可一个地方因为一个女皇，古今唯一的女皇成为世人追捧膜拜的偶像，成全了古奉天的声名，也成全了龟城的精彩。

　　落花无言，人淡如菊。身处俗尘的藩篱，我们常常忘记了心的皈依。半夜里惊醒，侧耳听窗外雨敲玻璃到天明，倾听的不只是雨，是龟城的脉搏，是自己的心跳。多情雨外是芳草的遐思一次次消失于这绵绵的雨季。

　　春草多情似故人，夏雨渡荷忽飞烟。

　　秋虫啁啾知寒夜，冬雪千丈觅红莲。

　　是的，这北方的雨，这渭北的雨，这龟城的雨，这雨让人翻腾出肠胃里的几份久违的味道，翻腾出岁月的熠熠生辉的温暖。时光冷却过后都是一片灰烬与慨叹。

　　自古以来，敬天法祖是华夏民族的重要信仰，乾县（古称好畴）是人文初祖黄帝的祭天之所，祈雨自然成为先民的基本诉求，是人类最初的觉醒，也是天润万物的必要仪式。风风雨雨的历史，经过五千年的沉淀，更加衬托出龟城的一份素淡与文明。

　　人太匆忙，心太匆忙。

　　一份素淡与文明却常常被命运搁浅。我们倾轧的内心何时成为雨的依附，雨成为愁苦的嫁衣，思想的羽翼。雨不包裹我们容易受伤的内心，就放逐全部的梦想。

“窗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是文人墨客的缱绻柔肠。不是春天，心底却有份冰凉。是在异乡，是在龟城，不是故乡。

　　每当下雨，诗人会安享这雨天的静美，我却一次次读着雨的表情变幻和心的辗转流离。情人会珍惜这雨天的浪漫，我却一次次突围着命运的毫不动情的馈赠。

　　雨过天晴，看一眼北面山坡上的睡美人（乾陵）也常常成为奢侈，匆忙中我们忘记了生活的本来面目，也忘记雨的来临，忘记心在哪里，自己在哪里。匆忙中，寻不回我们生命深处那份纯洁的初心，那份真诚与善意。因为我们常常看不见自己，自己就已湮灭于充满磨砺的生活浪涛里。

END

——————————————

发稿编辑：宗山玉

投稿信箱：[e-mail]

微信号：yhf200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