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散记（九）
拜谒布达拉宫和大昭寺
文/依依
关于布达拉宫和大昭寺，值得描述和吟咏的东西太多。我只想说说白玛草、牦牛门帘、牙齿和文成公主。
众所周知，布达拉宫最高的建筑是中间的红宫。红宫的外墙填充物为白玛草。
白玛草是生长在西藏高寒地区的灌木，俗名怪柳枝，质地坚硬不易弯曲，即使水沤雨浸也难腐烂。每年秋天,人们采来半米以上的怪柳枝，捋叶剥皮以后，涂染成赭红色。晾干后的柳枝，用牛皮绳扎成手臂粗细的一捆一捆，就可以做寺庙、宫殿等建筑物的外墙或装饰了。
作为外墙，白玛草主要起减轻墙体重量和装饰墙面的作用。
令人惊奇的是，1400年前的建设者，是如何发现这种良好的建筑材料并将它用于这些气势恢弘的建筑的？
布达拉宫的进门口都挂着黑色门帘，这种门帘是用牦牛毛编织的。下雨的时候会收缩，所有缝隙就会自动关闭，外面的雨水打不进来；而有阳光的时候缝隙就会自动打开，起到通风透亮的作用。
听说，牧民的帐篷也是用牦牛毛做的，好神奇。
大昭寺是拉萨的灵魂。所有的朝圣者千里跋涉都只为匍匐在它的脚下。在大昭寺，我看到了造型精美辉煌灿烂的佛教建筑，看到了文成公主从大唐长安带来的释迦牟尼12岁等身佛，也看到了那一颗颗塞进大殿柱子的牙齿。
这些牙齿来源于那些朝圣途中倒毙的佛教徒。每年的每天，都有大量的佛教徒从四面八方赶往布达拉宫朝拜。在前往圣殿的迢迢路途中，有人会失去生命。这时，同伴或者后来者就会取下他的牙齿，带着它继续前行。到了大昭寺，他们会把这颗牙齿塞进“牙柱”（主殿前一根有缝隙的柱子)里，代表死者完成朝圣的愿望。按照信徒们的说法，如果死在磕长头的路上，那是最好的超度。
至此，我似乎明白了，在这片苦寒之地，信仰对于一个人来说，重过生命。
在大昭寺的廊下，听导游讲文成公主的故事，不觉潸然泪下。历史的烟尘滚滚而去，辽阔的疆域几易其主。如今，人们口口相传的，仍然是那个埋骨雪域高原的大唐女子。
按理，文成公主从长安去拉萨，只需8个月时间。可是，她和她的随从6000多人整整走了3年。
她走走停停，踯躅不前，久久不愿离开故国。因为她知道，一旦离开，将永远回不去，回不去了。
文成公主在西藏，是被当神一样敬奉的。众所周知，文成公主带去的能工巧匠给当时的吐蕃带去了农业文明与科技进步。
这是一个推动了整个中国7世纪西南边陲和平进步的伟大女性。然而，她却因种种原因错失了个人的幸福和自由。松赞干布不喜欢她，也不宠幸她，只是把她当摆设。和吐蕃王松赞干布生活的10年间，她没有自己的孩子。
松赞干布一生娶了四个公主，除了文成公主，还有尼泊尔公主赤尊。她们俩一样都是政治联姻的受害者。松赞干布一生只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是他的藏族王后所生。这个踏遍雅鲁藏布江广袤土地的双头王（松赞干布被成为双头王），在王权继承的问题上拎得实在是太清了。
后来，文成公主离开了她居住的布达拉宫，去了山南，最终埋骨于那里。
唐代有约，远嫁外族的公主如果没有孩子，就可以返回故国。文成公主没有子嗣，晚年本可以重回大唐。然而，她拒绝了唐高宗派去迎接她的使臣，永远地留在了吐蕃。
她是这样对身边人说的，只要她在吐蕃一日，吐蕃王就不敢进犯唐王朝。
多年来，教科书其实蒙蔽了我们的眼睛。松赞干布是草原上的鹰，他的铁骑可以随时踏平成都平原。因为文成公主，他把自己的缰绳紧紧勒在雪域高原。
文成公主不喜欢松赞干布身上因为吃肉散发出的味道吗？她是怎样度过漫长而缺爱的岁月的？
在她和亲后的69年，吐蕃又迎来了另一个唐朝公主——金城公主。
和文成公主不同的是，金城公主得到了吐蕃王赤德祖赞的宠爱并生下了自己的儿子，这个儿子后来继承了王位，并替他的母亲弘扬了汉文化和佛法。
吐蕃——今天的西藏，因为这两个柔肠百结又气魄非凡的女子改变了命运。今天的西藏草原上那些讲着不同方言的人，虽然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但是他们都听得懂汉语，都认得文成公主的画像。
历史是冷冰冰的，又是热腾腾的；大昭寺的佛塔是坚硬的，又是柔软的。
谢谢大昭寺！谢谢它替我们记住了这一切——悲伤的、痛苦的、辉煌的、壮丽的。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