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水散文】春日记游
假如真有来世，我愿生生世世为人，只做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哪怕一生贫困清苦，浪迹天涯，只要能爱恨歌哭，只要能心遂所愿。 --仓央嘉措
春日记游
文｜夫子
阳春佳日，余会同挚友“老贼”一家，表弟龙龙一家，相携出游，一为踏春赏景，二为交流友情。
1
是日天气晴好，春光融和，三家人分乘两辆车于早上8点欣然出发。车窗外面，四野吐绿，油菜怒放，生机勃发。车内谈天说地，欢声笑语，好不爽快。
第一站先奔政平而去。政平古称“三江口”、“红花驿”。 素有“一鸡鸣三县（宁县，长武县 正宁县），一桥架两省（甘肃、陕西），三江汇一村”之说。有人写诗赞美说：“朝霞射穿晨雾间，万道金光洒满川。三江绕尽仙山路，一塔刺破云外天。百鸟啼鸣传两省，一鸡雄唱听四县。彩蝶嬉逐马蹄香，泾马古渡历千年”。足见政平历史悠久，风景秀美。驱车沿十八里长坡一泻而下，坡中段云雾缭绕，如入仙境。坡底云雾尽散，春阳咋出，有如进入世外桃源。小小村落，四面环山，三河绕村而过，河边田畴交错，田间阡陌相连，绿树庄稼掩映，屋舍宁静俨然，田中黄发垂髫，自享耕作之乐。东南方向，唐塔饱经千年风雨，默然屹立，如同智者用深邃的眼睛注视这悠悠岁月，任凭后来的凭吊者感叹时光之重。整个村子中心是椭圆形大土台。这个土台在古时是政平村民聚集之处。他们围台而居，沿河取水，下台耕种，上台回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家家院落相连，鸡犬之声相闻，一派天然景象。虽然现在这个古老的村子已发现大煤田，也有宽阔的公路通入，但其天然淳朴的景象仍然可略见一斑。但愿这些美好的风物人情不要在现代工业的冲击中消亡才好。
在政平稍作停留，驱车南去，直奔乾陵。
到得乾陵，已近正午。远远望去，巨大的乾陵如一个曲线优美的睡美人，头顶梁山，足蹬渭河，头北足南仰卧在广袤的关中平原上。购票入园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表弟龙龙姓李，作为大唐李家的同姓，可以享受半票优惠，我等打趣的说要龙龙进去之后烧纸焚香，虔诚祭拜，以感念祖先恩德。
进到陵园之后，苍松翠柏，交互掩映。有一条宽阔的甬道（亦称作“司马道”）向北缓缓抬升。甬道两旁有华表1对，翼马、鸵鸟各1对，石马5对，翁仲10对，石碑2道。所有石刻均丰满大气，尽显大唐雍容气象。尤其那10对翁仲，表情庄严肃穆。沿甬道缓缓登上斜坡，两边赫然屹立两块高过两丈的墓碑。左边为高宗皇帝的“述圣记碑”，碑文由武则天亲自撰写，因饱经岁月，字迹已模糊不清。右边为武则天的“无字碑”，虽不着一字，但其穿透岁月风尘的恢弘气度，却不能不令人心生敬仰。在男人把持一切的男权社会，则天皇帝凭借雄才大略、过人才华位登大典，君临天下。在位期间，文治武功，可圈可点，为大唐进入中国历史上国力最强盛的“开元盛世”奠定了雄厚根基。但其死后，墓碑不着一字，正印证其临终前遗言：“己之功过，留待后人评说”，足见其容纳百川、为许多须眉难及的宽阔胸襟和看透历史的深邃眼光。
来到陵墓脚下，巧遇一当地老者，从衣着看当是一位老农。他提出给我们当导游，我们欣然答应。去陵墓顶端的路甚是陡峭难走，一路攀援而上，边走边听老者解说，倒也有趣。老者解说虽用方言，但其对唐代历史及与陵墓有关的掌故却如数家珍，年份、数字、人物等言之凿凿，不由让人心生敬佩，足见关中地区传统文化侵润之深厚。一直上到陵墓顶端，按老者指点，我们站在了“睡美人”的“鼻梁”之上。是时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放眼南望，绿野千里，尽收眼底。游目骋怀，逸兴遄飞，只觉身心俱舒，飘然欲飞，始知古人登高望远之畅情快意。远处现代化的高速公路与美丽的村庄交错分布，既有新鲜的现代气息，又有古朴的乡村韵味。东边黑豹峪河，西边莫谷河如二龙戏珠，从两侧朝拜陵墓。再看晴空之下，微风推动着梁山上的绿树，树影婆娑，整个山体似也在微风中轻柔晃动，真疑心是这位美人安睡时呼出了轻柔曼妙而又节律匀称的鼻息。再加上四野随风送来的若有若无的春天的花香，又让我疑心这位美人在吐气如兰，轻柔梦呓。
俯视山下的三峰，或岩石裸露，或黄土覆盖，松柏的茂密叠翠和阙楼的庄重典雅引人猜想，远望东南长安，遥想一千多年以前，送葬的仪仗绵延百里，何等威武！如今，沧海桑田，一位历史佳人，终归息在美人般的梁山里，任四季更替，岁月流转，唯留静默。此情此景，不由感慨丛生：天地悠悠，过客匆匆，富贵贫贱，终归黄土。君临天下，权势富贵均至极致的帝王尚且如此，况我等凡夫俗子？寄身这广袤天地，权势、富贵直如过眼云烟，难觅踪迹，什么才能相伴生命，让人此生无憾？我想不出除了亲情、爱情、友情这温暖人心的东西之外，还有什么？
且行且珍惜吧！
2
我们于下午到太白山下，是时天已渐晚，经商议后夜宿景区宾馆。晚上住没热水的房间，早上吃100块一顿的“怪味”早餐，均属堵心之事，暂且不提。
早上8点左右，我们从景区游客集散中心坐大巴车前往太白山。车子逐渐深入山中，车窗外高山耸立，山峦层次错落，远近交叠，山脊曲线逶迤，连绵不断。山上古木参天，郁郁葱葱，山下清泉淙淙，溪潭交错，水色清澈，水声悦耳。车行其间，有如置身画中，画卷徐徐展开，可谓一步一景，各有不同。
车至“莲花瀑布”稍作停留，下车之后，但见一条银白色带子从一个孤立于群峰间的尖顶山上猛然抖落，又被嶙峋的石头撕成一缕一缕。走近去看，但见绝壁之间，飞花溅玉。绝壁之下，清澈的水潭中碎玉乱飞，哗哗之声不绝于耳。
后又至泼墨山，抬头看去，惊心动魄。万丈绝壁赫然前倾，似泰山压顶一般俯视山下。再看绝壁之上，好似谁突然打翻了千斛墨汁，浓稠的墨汁沿绝壁倾泻，又被万丈悬崖黏住，一绺绺挂在了岩石之上。
坐车沿盘山公路盘旋而上，车外景物渐次变化：山下草木葱茂，水声潺潺；半山腰云雾缭绕，依稀可见绿意；山上雪花飘飞，一派寒冬景象。真可谓“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古诗赞曰：“朝辞盛夏酷暑天，夜宿严冬伴雪眠。春花秋叶铺满路，四时原在一瞬间。”的确不是虚言。
车到下板寺就算终点站。下车之后，我们才发现下板寺处在云海之中的一个平台之上，四周群峰耸立，隐现于缭绕的云雾之中，有如仙境一般。刚才上来的公路有如飞龙绕柱，沿陡峭的山势盘旋上升，真让我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从那里上来的。向身后望去，太白山主峰隐没在云雾之中，不见其顶，方知我们所处的位置不过半山腰而已。台上不时飘起雪花，我们衣衫单薄，冻得瑟瑟发抖。无奈就在平台上的餐厅每人要了一份价格不菲的热腾腾的米线，味道一般，倒也暖心。所幸平台游客服务处有出租羽绒服、棉大衣的，大人小孩，各租一件。准备停当，向太白主峰进发。龙龙带俩小孩坐缆车穿云而上，其余六人，豪气冲天，决定徒步登顶，问鼎太白主峰，以体会杜子美“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豪迈大气。“小贼（“老贼”的儿子）”正当少年，健步如飞，踊跃攀登。弟妹涛涛以娇弱之躯，不甘示弱，紧随其后。我和“贼兄”豪气干云，亦准备大显身手。无奈“贼婆（贼兄的老婆）”和我老婆体质欠佳，攀登未过半个小时，即心跳气短，头晕耳鸣，举步维艰。问下山之人，前面还有近两小时的路程。无奈之下，经商议，由我护送二位老婆下山，“老贼”父子护送涛涛上山。在此之间，发生两件趣事，不得不提。
趣事一：上山之时，“贼婆”状况惨不忍睹，可一说到下山，马上喜笑颜开，下山时健步如飞，不时要跑到我的前面。由于台阶结冰，道路湿滑，吓得我屡次劝阻道：“你走到我后面，万一不小心滚将下来，我还可以挡上一挡。若跑到前面，滚落山沟，“贼兄”和我要老婆，你叫我拿啥赔他。”三人说笑之间，已至出发地，坐在餐厅于瑟瑟发抖中，等待其余人等归来。
趣事二：龙龙带一对子女坐缆车上到山顶，才发觉山顶更加寒冷，而且云雾弥漫，于是又坐缆车很快返回，与我们三人在餐厅会合。我们问及“老贼”父子及涛涛情况，他居然毫不知情，不由人心中大急，尤其是龙龙。此表弟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一副大男子主义，此时记挂老婆安危，原形毕露，乱了方寸，不停的唠叨：“这怎么办？他们肯定上不去，下来的路又长又滑，一不小心……”后面的简直不敢想。最后在万分焦急中苦等一个多小时仍不见三人下来，我和龙龙决定坐缆车上去找。缆车在云雾中穿行，我俩眼巴巴的望着对面下来的缆车，寻找着他们三人，但过尽千“车”皆不是，叫人越发着急。突然天降祥瑞，从对面云雾中出来的缆车上赫然坐着涛涛和“小贼”，后面的缆车上坐着“老贼”，三人皆喜笑颜开，志得意满，大大出乎我和龙龙对他们哭天抹泪、悲戚哀告的猜想！这一下我和龙龙心花怒放，顿觉云开月明，祥光满地。龙龙更是一扫世界末日来临的愁容，喜笑颜开，赞叹不已：“没想到这婆娘这么厉害，没想到啊！”
我和龙龙乘缆车登上山顶，本想直接下去，谁料深受教条主义毒害的缆车管理员硬让我们下车排队，这一排不要紧，一下子排了两个多小时。山顶冷风瑟瑟，排成的队有如长龙，而我们恰在龙尾。站在这样的队列之中，忽喜忽悲，忽恼忽笑，五味杂陈，难以言说。所幸排队间隙，放眼四顾，四周云海翻腾，群峰隐现，山风浩荡，松林有声，一派蓬莱仙境！我突发奇想，如果晚上住在这里山顶之上，是否真的会如李太白所写的那样：“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下山之后，看旅游地图，才知道我们坐缆车不过才到上板寺。更高处还有“天圆地方”、“文公云海”、“拔仙台”、“玉皇池”等太白奇景，可惜由于时间和体能关系，我们均无福消受了。
当时站在山顶看万丈云海，苍茫山峦之时，忽然想起一至交好友登临西岭雪山后的感慨：“天下泱泱，无限风光。不出行不知天之大，不登高不知己之小。世之宽者，莫过于海；世之高者，莫过于天，世之博大者，莫过于君子之情怀。”而君子情怀，却缘于修身修德，鼠目寸光、自以为是者少有。
不惑之年，能获此共鸣，亦当不虚此行了。
REVIEW
读而思
duersi
作者简介:夫子，原名朱宏刚，70后中学教师。低矮的屋檐下仰望飞翔，平凡的日子里追寻诗意。深信：待白发苍苍，往日所思所想 ，所悟所言，皆为下酒佳肴，相伴余生。
欢迎辽海的乡土作者投稿，暂定赞赏的8成归作者，两成用于平台维护。无赞赏或者赞赏少于10元没有稿费。已在其他公众号发过的，请勿投，来稿附简介和照片。
邮箱：94124915@qq.com
一个辽阳人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舞台，一个传播辽阳正能量的舞台，欢迎关注转发投稿。图片来源于网络，文章如有转载请告知。
衍水文学展示辽海人民的风采。
▼ 点击阅读原文，阅读「衍水文学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