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东关老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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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关老楚

常运锋

老楚住东关，虽守着县城，却一直以种地为业，因无其它经济收入，家里常“锅腰子上树——前（钱）紧”。老婆嘟囔说：“你老是吹自己聪明，也学学人家做生意挣些钱，让老婆孩子也风光风光。”老楚脸上架不住，说：“做生意谁不会？等着瞧！”
   老楚就上集市上转悠，看做什么生意合适。集市上门市、摊点一个挨一个，卖衣服的，卖鞋的，卖化妆品的，卖食品的，应有尽有。可那得多少资金呀？不行。老楚就再往前走，看见一个炸糖糕的，思忖这倒是小本生意，就过去观看。只见那炸糖糕的师傅和面、拽面、拍饼、包糖，然后放进油锅，“哧啦——”，成了。心想：就这呀？谁不会！便兴冲冲地找到他的外甥说：“东关庙会就要到了，快去占个地方，到时咱也炸糖糕卖。”他外甥说：“炸糖糕？那可是一门手艺活，咱谁会呀？”老楚说：“啥手艺不手艺的，一见就会。你只管去占地方、垒炉子吧，别的就不用管了，有我呢。”
外甥听他这么说，就忙去准备了。

到了庙会这一天，炉子垒起来了，油锅置上去了，案板也架好了。老楚围上水裙，挽起袖子，开张了。熟人好奇地问：“老楚，干啥呀？”“炸糖糕！”老楚会炸糖糕？这倒稀罕，便都围过来瞧热闹。老楚抖擞精神，将面粉放进大盆，倒上热水，用力揉搓，和匀，然后拽成一小块一小块面团，将面团拍成饼，包上糖，放进热油锅内。

“哧啦！”糖糕在油锅里打着旋，冒着热气。

“嘿嘿，老楚还真行啊！”旁观者发出赞叹之声。

“这算啥，一见就会。”老楚洋洋自得，不断地将做好的生糖糕放进油锅内。

正在大家欢喜，等待品尝老楚的手艺之时，不料“噗”地一声，一个糖糕炸开了，滚烫的油滴向四面八方飞去，吓得围观者急忙后退。

“噗、噗……”锅内糖糕不断炸开，油滴飞溅，雾气腾腾。

原来，这糖糕面的软硬，糖包的松紧，都是极有讲究的。面和的硬了，内里所含气体遇热急剧膨胀，便要发生爆炸。老楚只学了点儿皮毛，并不懂得内里技术。但他不说自己技术不行，反而埋怨他的外甥，气咻咻地说：“都瞧都瞧，你离那么远，像个炸糖糕的样子吗？快过来翻哪！”正催着，又是“噗”的一声，一滴油滴一下子飞到了他的脸上，老楚“哎哟” 一声，也远远地跑到了一边。

这糖糕再也炸不下去了。

打这，老楚算是出了名。你想，赶庙会的那么多人谁还不知道东关老楚糖糕大开花的趣闻？但老楚并未从中接受教训，沉下心认真钻研一门手艺，仍抱一个不以为然的态度。同村有个李玉祥，会劁猪、会治牲畜病。老楚见人家忙里忙外的，受人尊敬，还轻轻松松赚了钱，心想当个兽医也不赖。一次在跟前瞧，听李玉祥说：“要断定牲畜病在哪儿，先看蹄脚。能抓不能抬，必定在胸怀；能抬不能抓，必定在蹄牙……”老楚大悟：哦，这就是给牲畜治病的密诀呀？谁不会？于是学着李玉祥的样子，在家门外栽上木头桩，也要当兽医。

正好第二天姚堡村有人牵着一头病牛来找李玉祥医治。走到老楚家门口，见有木头桩，以为这就是李家，便喊：“兽医在家吗？”老楚出，问：“啥事？”“给牛治病。”“好，栓木桩上吧。”那人疑惑地问：“兽医没在家吗？”老楚答：   “我就是兽医。”那人不信：“你？你会治牲畜病？”“能抓不能抬，必定在胸怀；能抬不能抓，必定在蹄牙。这谁不会？”那人依稀记得老楚就是卖糖糕的那位，牵牛就走：“我找李兽医去。”

老楚眼看上门的买卖又跑了，便一把抓住牛尾巴说：“你这人好没道理，自个儿找上门来，又不让我治，想走不成！

牵牛的往前拉，老楚往后拽，拽得那牛着了急，后蹄子猛向老楚的脑门弹去。老楚丢掉牛尾巴，急向后躲，虽没受伤，却摔倒在地上。爬起来还要撵，他老婆出来了，说：“别耍门头虎了，你不嫌丢人，老婆孩子还嫌丢人呢。有能耐学点儿真本事去。”说得老楚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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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运锋简介

常运锋，原任县方志办主任、主编，现为省民俗文化协会理事，县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县地方文化研究会、传统文化协会常务副会长。在《人民日报》等报刊发表小说、散文、故事、剧本、评论多篇；主编《成安县志》、《中共成安县历史》、《红军军长李青云》、《慧可大师传》、《成安五千年》、《伟人与成安》、《成安成语典故》等多部；曾多次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