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俞成龙:《过年那些事》

总第045005期】


过年那些事
作者:俞成龙
        腊月二十五,老家东阳是小年,年味已很浓,出外工作的都已陆续回家,家家户户开始贴起了春联。要不是禁燃,会开始听到零星的噼里啪啦烟花爆竹声了。
        这天祭拜灶神是必须的,记得是要刨锅底灰的,刨去一年的艰辛困苦,刨去一年的不快挫折,最主要是在锅灶的烟道外贴上红纸神符,以感恩灶王爷一年来的不弃眷顾,并为来年祈祷福祉。
        这天开始要大扫除,东阳俗称“掸尘”。屋顶、柱头、门板、橱柜、家什都要掸洗一遍,掸去一年的肮脏,掸去一年的不吉,过一个干干净净、欢欢喜喜的新年。
        这天开始,过年的事提到最重要议事日程,置办年货犹是重中之重,大伙见面打招呼大都是问年货备的怎么样了。集市里会更熙熙攘攘、摩肩接踵,鱼肉鸡鸭、山珍海味,时令果蔬、炒货干果,讨价还价、选这挑那,手拎肩抗、满载而归。
        这天开始,家里要开始炒瓜子、花生、番薯片等“香花头脑”,当然这是八十年代前后的事,现在都是市场上买的,而且品种丰富了许多,有开心果、杏仁、腰果啥的,香榧山核桃松籽等也比比皆是,不过价钱老贵贵。
        这天开始,几乎每家每户都要做爿豆腐,压点千张,炸点油豆腐,切点笋干。豆芽、萝卜丝、千张、腌菜梗等炒成的“三和菜”淡爽可口,装满大脸盆,每次吃时装一盘,既作下酒菜,也挺下饭。
        这天开始,杀猪宰羊陆续多起来,猪羊的哀嚎声吸引看热闹的群族。在我小时候可有讲究,父母告诫我们最好别去凑热闹,怕我们嘴门把不住说些不吉利的话。老家的讲究还挺多,杀年猪啥的不能说杀,要说是“出栏”。杀死了,不能说死了、倒了(东阳话就是死的意思),要说“好了”等等。如果口无遮拦照实说就是不吉利,还会挨些骂,甚至会被说没教养。小孩子不懂其中原由,所以父母不许我们去凑热闹、瞎扯拜,免得被说三道四。
        其实置办年货早就开始了。腊味风味酱味的肉禽鱼制品早已挂了多时,谢年用的腌猪头和制作糯米肠的肠衣也已晒得红里透亮,甜甜蜜蜜的“冻米糖”装满了大小瓶罐,年年高的年糕浸满了水缸,连甘蔗糖梗之类的也早早剥洗干净斜靠墙边。
        在许多人的盼望与不盼中,大年三十终究是到了。上午得把谢年用的腌猪头洗干净了,各类蔬菜也要洗出一些,鸡鸭鱼得宰了修理备好。午饭毕,先得把糯米肠灌好,接着各家各户早早地升起了烟火,煮起了猪头、全鸡、条肉、糯米肠,香味逐渐弥漫着整个乡村。一般三点过后,性急的就开始了谢年。把煮好的猪头、条肉、全鸡、糯米肠放到红漆桶里,摆上八仙桌,点上蜡烛烧上香,放几个烟花炮仗,口中念念有词,祈求上苍保佑家人在新的一年里幸福健康、平安快乐、风调雨顺。
        谢年结束,年夜饭的重头戏开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七荤八素十几个菜,是一年中最丰盛的一顿。以前穷困,以猪头肉、红烧肉、鸡鸭鱼、糯米肠为主要荤菜,偶尔有羊肉,很少见牛肉,更不要说野味海鲜。现在大不一样,王八乌龟龙凤汤也上了,不知可否与跟满汉全席一比。糯米肠通常是要煮到爆肠了的,寓意“有长头”,然后让我们小孩先吃高汤糯米粥,直吃得你看到满桌的菜肴没了食欲。以前规矩多,不许小孩平时上桌吃饭,唯有年夜饭是特例。团圆嘛,岂有不上桌之理。年夜饭的高潮是发压岁钱,长辈给孩子发,是压岁(祟)驱邪、保佑平安的意思;晚辈给老人发,意在压年岁,期盼老人长寿。小时候能拿到五分一毛也是高兴坏了的事,揣兜里藏得跟宝贝似的。发了压岁钱,年夜饭已是尾声。
        大年三十熬一宿,有两件事要做。一件事是十二时前的迎祖宗,记得父母每年十点过后就先做这件事,八仙桌上一排溜的摆上碗筷,碗里象征性地盛点饭菜,酒杯里倒上酒,烛台上点上蜡烛,父亲点个灯笼和香,朝祖宗埋的方向拜了几拜,烧上几张黄纸,算是接来了祖宗。回到家后,要拜上三次,倒酒三次,说是过年了,接祖宗们回家过年,让祖宗保佑大家,让祖宗们安心在家过到正月十五。此时不许小孩嬉笑打闹,神情很是肃然,我就多次幻觉着穿个清朝旗服的祖宗端坐在太师椅的景象,搞得我不明就里的紧张兮兮和害怕。第二件事就十二点的开门炮,很是烦人,噼里啪啦的吵得无法入睡,还污染环境。今年开始,大金华基本上是禁燃了,也算了移风易俗,好事一桩!
        大年初一的早饭自然是年糕,讨个彩头,期望开年步步高。第一件事是向军属烈属拜年,向保家卫国让我们享受幸福平安的军人致敬,敲锣打鼓、唢呐炮仗,好生热闹。随后就是一些村民自发的文体迎春活动,丰富多彩,目不暇接,高潮是迎龙灯庆元宵。
        人是个奇怪的动物,年岁不一心态也变。小时候盼望过年,回想起来无非是图个好吃好穿好玩,无忧无虑的挺好。稍大也不太喜欢过年,被人催婚问事业,混的好还好说,不如意的平添尴尬。老人的心态最为复杂,既盼过年,为的是子女儿孙满堂欢,也怕过年,毕竟又向年岁不饶人进了一步。老板也怕过年,开销大,讨债的多。警察最也怕过年,称过年是过关,为了千家万户的安宁祥和,舍小家为大家,坚守在各自的岗位,增添的是对家人的又一份愧疚。
作者简介
俞成龙,六O后,行政机关工作,闲暇喜欢写点介绍家乡美食小文章。
在场文学
The presence of literature
主       编:明桦
微  信  号:zhaominghua0526
本期编辑:学英
微  信  号:shaiwangn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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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件题材:诗歌、散文、小说、杂文,书法、摄影、绘画作品。
初次投稿:附作者姓名(笔名)、个人简介(150字左右)、照片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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