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明桦：《美味家肴》
【总第035603期】
美味家肴
作者：明桦
早晨推开窗，清冷的风瞬间吹走了起床的慵懒。暮秋仿佛是一篇美文的后记，只剩一地金灿灿的落叶。秋风的手不再凉爽舒适，拂到面颊总想让人打个小小的冷战。在这样一个平凡的早晨，我突然的想起了南瓜疙瘩汤，绵软香甜的南瓜散落在汤里，伴着细碎白柔的面疙瘩，再加点星星绿绿的香菜，红的绿的白的，煞是好看，热气腾腾的捧在手里，喝一碗，暖了身心，也暖了整个早晨。
这样的时候很多，总是在某一个瞬间，忽然的想起某一道菜，某种汤或者某一个主食，下班后兴致勃勃的直奔厨房，戴上粉色花格围裙，塞上耳机听着音乐，嘴里不知哼着什么曲调，手脚立刻忙乱起来，一会厨房就变得热气腾腾，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儿子总会忍不住跑过来，嘴里嚷着：妈妈，让我替你尝尝，看看熟了没有。
就因为这香香的饭菜，我成了儿子的偶像，儿子经常会去向他的同伴自豪的显摆一下，然后某个周末，几个年轻的小伙伴相约来考察我的厨艺，一扫而光开心而去，再后来，我成了儿子朋友的朋友。
秋意殆尽的时节，我最想念父亲做的红烧鸡块。小时候每年的初夏，我都盼着家里的母鸡能够趴窝，直到看见母亲在黄昏里挨家挨户去换鸡蛋，我知道，我的心愿终于可以实现了，脸上立刻乐开了花。母亲盼着多孵出几只母鸡可以下蛋，我却盼着多孵出几只公鸡可以吃肉，到了秋末初冬的时候终于可以吃到父亲做的红烧鸡块了。
我喜欢看父亲做饭的样子，腰上扎着围布，嘴里哼着小曲儿，一脸笑容忙碌着，锅里的油慢慢热着，油里的糖慢慢化着，铲子在父亲的手里悠悠晃着，糖色不知不觉就炒好了，一瞬间的工夫白色的鸡块都变成了金黄色，在锅里滋滋泛着肉香，让人垂涎欲滴。等父亲放好了佐料和汤，我就搬个小板凳坐在灶台旁，一边少少的添着柴，一边闻着肉香看着书，等着滑嫩的红烧鸡块出锅上桌，好解了一夏秋的馋虫……
父亲做饭很讲究也细致，在那个缺乏食材的年代，家里的餐桌上总是变换不同的花样给我们小小的惊喜。冬天青菜匮乏，豆制品成了父亲的手工绝活。新鲜的豆腐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块，炸成豆腐泡，一面用刀开一小缝，灌满肉馅，放在肉汤里慢慢的煨。或者用豆腐皮取而代之，抹上肉馅，卷好，用线固定一下，放进肉汤慢慢煨，等到肉汤的香味入透了才出锅。于是清淡的炒白菜配上裹着肉馅的豆腐泡，油旺旺的看着就有食欲，咬一口，浓浓的汤汁溢满了口腔，肉的浓香和着菜的清香沁入心脾，驱散了季节的单调和寒凉。
逢年过节的时候父亲喜欢做蛋饺。一勺蛋液瞬间在锅底滑成蛋皮，像饺子皮一样又圆又薄，没等蛋液完全凝固，肉馅已经被父亲放进蛋皮，然后一对折，一个蛋饺基本就做好了。父亲的动作如此娴熟，常常没等我看明白蛋饺就出锅了，半圆的蛋饺金灿灿的，如元宝一般，各色的汤里飘着黄黄的蛋饺，扔一把青菜，又好看又美味，给每个平凡的日子增添了不少情趣。
现在回想起来，父亲做的每一顿饭都是那么美味，每一餐饭里，都有父亲暖暖的笑意。穿过几十年的岁月，我驻足细细聆听，仿佛还能听到父亲在厨房里哼着的小调，那昔日饭香的味道似乎也透过几十年的光阴，一直弥漫在我的生命里。唯有此时，我更加深切的体会到了父亲对生活的那种热情，对亲人无私的疼爱，都在这一朝一夕的三餐里。
如今，一年四季食材琳琅满目，五颜六色的蔬菜随时可见，各种各样的海鲜也经常出现在我们的餐桌上，然而儿子从小到大，最喜欢的还是红烧鸡块，儿子不像我那样，静静的围在父亲身边，总是一趟趟跑去厨房，直到高压锅滋滋冒着热气，一缕缕的肉香挤出厨房的门缝慢慢氤氲到客厅。吃饭时候搭配一碗香糯的米饭，肉香汁浓，大快朵颐的儿子每次都会吃的嘴角挂满红红的汤汁，惹得老公总会嗔怪：看看你那吃相！我却心中欢喜，感到欣慰无比，这就是生活的味道啊！
有时到了周末，夜色将晚，儿子突然心血来潮的建议：吃点肉饼怎样？娘俩不约而同奔向厨房，我和面，儿子剁肉，我擀好面皮，儿子均匀的抹上肉馅，一会金黄酥嫩的肉饼就出锅了。我和儿子顾不上滚烫的温度，一人托着一个小盘子，坐在沙发上，看几眼电视，吹一下热气，吃一口肉饼，那个香劲别提了！连悬挂在天上的月亮也被引诱，探进窗子把清辉垂涎一地。
不知从何时起，儿子的微信图片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儿子亲手做的菜肴，从简单的尖椒土豆丝到繁琐的麻辣鱼，名目繁多，但是出场最多的，还是红烧鸡翅。每次图片下都会特意附上一句：味道棒棒的，等回家我做给你吃。
我和父亲一样喜欢厨房的时光，喜欢把四季形形色色的食材变成盘中漂亮的美味佳肴，喜欢家人们一脸惊喜的围坐在餐桌旁，说说笑笑享受着每一餐，更喜欢看亲人们日复一日忙忙碌碌，依然拥有健康红润的脸庞。生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简单而快乐，细碎而美好。
初冬将至，幻想着在一个飘雪的傍晚，烙几张咸淡适中的千层小饼，外酥里嫩，咬一口，直掉渣，再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汤上飘着细碎的葱花和香菜，层层热气夹杂着羊肉的膻香与胡椒的辛辣一起扑向鼻翼，汤没入口浑身就已经感觉到了暖。亲爱的，让我们一起来吧。
2017年11月1日
生于黄浦江畔，长于黑龙江边，
现居山东半岛，手掌三尺教鞭。
日踱方寸讲台，夜枕一地书寒。
左握繁华锦瑟，右书雪月尘烟。
一盏青灯伴读，两室暗香流连。
笔墨入梦生花，我自浅笑嫣然。
在场文学 The presence of liter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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