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在桑榆
在退休前夕，有朋友跟我说，退休后，很多人一下子适应不了，两三个月就比以前显得苍老多了，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说我不会的，理由是近些年已习惯离群静处，遁世无闷。转眼间，退休已有五年，自己果然没有出现不适，日子过得安闲自在。回顾自己这几年退休生活的林林总总，加上身边一些真实的事例于我感触很深，憬然有悟。人生天地间，路路九曲弯，虽然同是衰龄之人，不同的心态，不同的风格，有的晚霞散绮，有的暮途颓怨。兴之所至，忝然撰文，以飨读者诸君，敦愿能触类而长，以往鉴来。X君，在副科职的岗位上退二线，领导谈话希望能传授老同志的工作经验，搞好传帮带，不要求天天上班，工资福利不变。X君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失去矜持地瘫坐在椅子上，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事已至此，他深知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言不由衷地说一句：服从组织安排。从此X君再没有去单位上班，一天到晚呆在家生闷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了避免遇见熟人，连理发都挑选夜晚去偏僻小店。不到一个月，就苍老憔瘦了许多，几个月下来患上了风瘫病，口眼歪斜，言语困难，下身瘫痪，住院治疗不著见效，便执意不治，三番五次吵嚷着要出院，子女无奈地依随其意。他愤世不平心灰意冷，几欲快死，药物仅能迁延时日。一个身高一米八，体重160多斤的54岁健康汉子，就这样未出两年就撒手尘寰。X君生前与好友抱怨说：“我50年代初从大冶师范毕业分配到这个单位已工作30多年，担任基层单位行政副职近10年。在正职空位的情况下还两次担任过“牵头”职务。退二线时还在“牵头”任上。当时，有位下到我单位镀金的领导要求我多支持帮助他，承诺他进入局领导班子后一定帮忙解决我老大难的职务转正问题。在单位工作总结汇报时，我把所取得的成绩都归功于镀金者，镀金者因政绩突出而顺利升迁。升迁者进入领导班子正好分管我们单位，他在第一次主持召开分管单位工作会议上，特地褒扬了我的工作能力、敬业精神和成绩，私下与我还重提了尽快解决“转正”的事。这使我对其承诺深信不疑，信心满满。因为我快要退休了，弄个正职退休是我多年念想，因而痴心企望着，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我让退二线。好多人为我鸣不平，都说起码应该给个正职待遇再退。我兢兢业业几十年，副科干了10多年，业绩有目共睹，不但承诺不兑现，反而让我第一批退二线。这明显是忌惮排斥。”他悲哀落魄不偶，汗颜无地，把朋友同事苦心相劝话，当作过耳春风，一条路走到黑。H君为市某局副局长，第一批退二线的副县级，退时年龄不到54岁。他是部队副团职转业，担任副局长多年，对分管的工作可谓情况清楚，业务精通，正是大显身手的年龄却被退位。开始，他感到很意外，也有点不理解想不通。自己回想到多年以来不曾奔走钻营，没有倚傍门户，自知先行出局也在情理之中。有人说他吃性格的亏，要是平时建立了上层关系，有“佛”加护，何至于这么早就退了。他倒自若坦然，说：“这条路人人都是要走的，早两年晚两年没有什么区别，上班有上班的好处，不上班有不上班的好处，怎么看，在心态。”刚开始，还到办公室看看报纸，应邀参加一些会议。后来会议不参加办公室也不去了，每天跑步、跳舞、下棋、阅读、午休等安排得满满当当，很快适应、习惯了这种新的生活方式，收获到了身体健康和心情愉悦。现已90多岁高龄，依然身板硬朗精神矍铄，跳舞、散步、阅读一直坚持没有间断，每年重阳节单位组织退休老同志游览活动他从不缺席，而且都能走完徒步行程，有几位七八十岁的经常不能走完，体能令人羡慕。N君是某局局长，54岁被退二线，在九五年的正县级退二线中如他这个年龄的尚无先例。但是，他对自己的退二线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在之前的多次不肯阿曲以事时就想到了迟早会来这种结果。他性情耿介，无意阿谀趋奉，只求问心无愧。N君告别仕途入行“钱途”，应邀加入了广州某设计单位，起薪10多倍于局长的工资。十几年间数百万钞票收入囊中。69岁那年还领取了汽车驾照。现寿过耄耋，身板依然硬朗，精神矍铄。东隅已逝，桑榆非晚。有人说，人在前进的路上就是两件事：一是前进，二是拐弯。前进需要勇气，拐弯需要智慧。路不通时，选择拐弯；心不快时，选择看淡；情渐远时，选择随意。哲人有言：你无力改变环境，那就努力改变你自己。“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物种之间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爱因斯坦曾说：“人的最高本领是适应客观条件的能力。”他们所说的“适”就是“拐弯”，或随遇而安。桑榆暮景，要转变观念，向前看。不管曾经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还是“潦倒新停浊酒杯”，都已是过眼云烟。要想得开，终竟“上方不足，下比有余”。放得下，“是非成败转成空”。“万法唯心造，诸相由心生”。桑榆之年，赋闲在家，务求变通，自甘淡泊。“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语无二三”，这是常态。遇到烦恼困境，只要心念一转，逆境也能成机遇。只要心里拐个弯，就会路随心转从而超越自我，开创新的天地。面对永恒的大自然，人类的生命是短暂脆弱而微不足道的。什么样的人比较容易幸福呢？拥有从日常生活小事中获得幸福感能力的人。
尹金辉,湖北省大冶市人，黄石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局退休干部，现为黄石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乡村人才库认证作家，西塞山诗社、竹韵汉诗协会、诗海选粹格律诗社会员。有作品载《中国乡村》《长江丛刊》《牡丹》《中国诗歌精选》《黄石日报》《东楚晚报》《黄石文学》《新东西》等报刊和微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