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人不谈道,好谈道的人不知道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故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语译

智者晓得道体精微,所以不任意向人民施加政令;好施加政令的人就不是智者。塞绝情欲的道路,关闭情欲的门径,不漏锋芒,消解纷扰,含剑光耀,和尘俗同处,这就是玄妙的齐同境界。修养能达到这种境界,就不分亲疏,不分利害,不分贵贱。能够超越这种亲疏,利害,贵贱的,才是天下最为尊贵的人。

世人珍视的大道,是文字的记载,文字的记载不外乎语言,所以说珍视文字,实际上就是珍视语言。语言重视的是内容和意义,有的意义可以表达,有的意义却是语言表达不出的。世人因重视语言便把它记载在书中,以文字流传下来,殊不知这种文字实是毫无价值的。

我之所以不珍视它,实在是因为他们所看重的东西,并不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最珍贵的东西往往是言外之意啊!眼睛看得见的是形体和颜色,耳朵听得到的是名誉和声闻,这一切在人们的心里,竟成了洞穿大道的媒介物。事实上,那形,色,声,名根本无法助人探得大道的实情。

因此,知“道”的,不谈道,好谈道的,便不知“道”,世人又岂会知道这些道理?

一天,桓公在堂上读书。车匠在园里制轮,听到了桓公的读书声,车匠放下工具走向堂上,问桓公说:

“请问陛下在看什么书?”

桓公回答:“是圣人的言语。”

车匠问:“圣人还活着吗?”

桓公说:“已经死了。”

车匠说道:“那么殿下读的,是古人的糟粕罢了!”

桓公怒道:“寡人读书,由得你这个车匠随意批评吗?”有理由还可以,没理由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车匠说:“就以我做的事来比喻吧!做的轮子太紧,便转不动;太松,又会不牢固。要做得恰到好处,必须心手合一才可。但是这种心手合一的感触,不是能用语言表达出来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不能把这门手艺传给儿子,让他继承我衣钵的缘故。以至我年已七十,还在这里制轮。

古人和他那不能传授的东西,都已经消失了。陛下读的岂不就是古人遗留下来的糟粕?

每个人都知道:从没有形体到有形体,叫做生;从有形体到没有形体,叫做死。但是,人们仍不停地议论着这件事,唯有那求道的人才忽略了它。因此,一个真正明白大道的人是不议论的,议论不停的人,便求不到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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