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原创《岳麓书院记》-林岱
岳麓书院记
作者 林岱
岳麓书院响亮的名字早已名播四海。我寻着她那悠远富丽的芳踪而来。
她位于岳麓山脚,在绿荫环抱中,这座有千年学府之称的书院静静躺在名山的怀里,仿佛在香甜的安睡一般,安享着南岳殷殷的呵护。
出岳麓书院的后门就是爱晚亭。我们一行人从这个小门进去。书院迷宫式的建筑群就在眼前鳞次嵯峨的展开了她那幽古储存的风范。这些并不算高大而连片错落的古老“精舍”,以一些曲径通幽般的回廊步道相勾连,翘角飞檐的屋宇使人恍若置身于一个大气恢宏的佛门的净界。你绝然想象不到,眼前的这片古老的房子竟然是一所现代大学的校园。
是的,这里就是岳麓书院,她那缭缭的书香,发韧于远远远远的岁月深处,已经薪火传承了一千多年。是的,这里就是湖南大学的起源地,经历了多少次时空跨越的嬗变,岳麓书院成为了湖大的一个重要学院。当你看到那些悬挂着“四库学研究中心”“书院研究中心”“古籍整理研究所”等专业性的标识牌,你就不会怀疑这里是深深吸引着现今的历史、哲学专业本科生、硕士生和博士生的古老学院式的渊薮。而这里正是中国星汉灿烂的经典国学于斯承续、“学达性天”的“道南正脉”。康熙和乾隆御赐的匾额如今还高高地挂着,难怪湖南大学提出的口号是要打造汉学研究的重镇呢。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岳麓山自古为文化名山,西晋以前,已开发为道教活动场所。西晋武帝泰始四年(268)建麓山寺。东晋名将陶侃(259-334)曾建杉庵读书于此,其曾孙就是著名田园诗人陶渊明。六朝至唐代均有道教建筑。五代时智璇等名僧为“思儒者之道”,在麓山寺下“割地建屋”,建起了“以居士类”的学舍,岳麓书院即在智璇办学的基础上“因袭增拓”而诞生。北宋开宝九年(976),潭州太守朱洞在原僧人办学的遗址上,由官府捐资兴建,正式创立岳麓书院。北宋大中祥符(1008-1017)年间,岳麓书院进入第一次鼎盛时期。嗣后,历经宋、元、明、清各代,至清末光绪二十九年(1903)改为湖南高等学堂。1926年正式定名为湖南大学。岳麓书院历经千年弦歌不绝,现为湖南大学下属学院。学院内连片的古建筑群分为教学、藏书、祭祀、园林、纪念五大建筑格局。
岳麓书院大门采用南方将军门式结构,门额“岳麓书院”为宋真宗字迹。大门两旁悬挂对联一幅:“惟楚有材,于斯为甚。”上联出自《左传·襄公二十六年》,下联出自《论语·泰伯》。史载大中祥符八年(1015),宋真宗亲自召见山长周式,对周式兴学颇为嘉许,亲书“岳麓书院”匾额。自此前来求学者络绎不绝,为北宋四大书院之一。这四大书院的排名是:应天书院(今河南商丘睢阳区南湖)、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今江西九江庐山)、嵩阳书院(今河南登封嵩山)。
大门之后是二门,额悬“名山坛席”匾,联曰“纳于大麓,藏之名山”。门内是集中教学的场所,有“潇湘槐市”之谓也。这里有一个典故。汉武帝时,长安设太学,因太学生云集,形成买卖书籍的集市,其地多种槐树,因名“槐市”,后以比喻文化交流气息最浓的场所。
讲堂在书院的中心位置。早在书院建院之初,就有讲坛五间。檐前匾曰“实事求是”,出自《汉书》。早年毛泽东求学长沙,曾寓居书院,后来毕生倡导“实事求是”的思想作风,可见书院精神对毛泽东的影响之深远。南宋乾道元年(1165),张栻主持岳麓讲席,呈一时之盛。乾道三年(1167),朱熹来访,与张栻论学,举行了历史上有名的“朱张会讲”,开中国书院会讲之先河,以至于形成了湖湘学派。明代正德二年(1507),阳明心学一代宗师王守仁率弟子来岳麓讲学,成为岳麓书院又一个学术繁荣期的标志。讲坛后建有藏书楼,宋真宗赐书后更名“御书阁”。如今作为一座独特的古籍图书馆,其藏书已逾五万册。
书院内的看点还有祭祀类建筑。除文庙外,有祭祀周敦颐(1017-1073)的濂溪祠、祭祀朱熹、张栻的崇道祠、祭祀罗典的慎斋祠、祭祀程颢、程颐的四箴亭、祭祀王夫之的船山祠等。王夫之(1619-1692),为明末著名学者,与顾炎武、黄宗羲并称明清之际三大思想家。他是衡阳人,早年受学于岳麓书院,晚年隐居于石船山著书立说,著作等身,终老林泉,在哲学、文学和史学方面均有卓越建树。清代学者刘献廷在评价王夫之时,不无敬意地说:“洞庭之南,天地元气,圣贤学脉,仅此一线。”这也可见岳麓书院古来人文荟萃,英才辈出。还有如彭龟年、魏源、曾国藩、左宗棠、唐才常、熊希龄等,不胜枚举。这里简要说说唐才常。唐才常(1867-1900),湖南浏阳人,清末维新派领袖,与谭嗣同并称“浏阳二杰”。早年受业于岳麓,后入读武昌两湖书院,与我潜江乡贤傅慈祥(1872-1900)同学。二人结伴赴日留学,与孙中山交往密切。1899年唐才常由日本返国,谋自立军起事。傅慈祥与吴禄贞等人受孙中山指派,参与长江流域武装起事。因叛徒告密,唐才常、傅慈祥等被张之洞逮捕,牺牲在武昌紫阳湖畔,葬于武昌洪山北麓。今辟为庚子烈士陵园。这是我的优秀的乡党与岳麓学子联袂同趋革命的故事。
岳麓书院的景点还有一系列园林与纪念性建筑,如麓山寺碑亭、百泉轩、杉庵、时务轩、赫曦台、自卑亭等,都有其各自的文化内涵,值得游览者追思玩味。可以说,千年学府岳麓书院,沉淀了无数三湘人才的历史传奇,要知个中三昧,非实地游览探寻而不可得也。
在充溢着缭缭书香的岳麓书院转了一圈,走马观花,移步看景,我们一行人还是从后门出来。眼前的爱晚亭正沉浸在夕阳涂抹的暖暖的余晖里。
林岱,本名杨代林,一个忧伤的写作者。现居潜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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