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南海艳尸案始末:不要以为长得帅,就能够恣意妄为

古今有奇谈,明清多怪案,欲知其中事,需听大狮言。

话说清光绪三十一年,这一年是公元1905年,春季三月中旬,南海地方发生一桩艳尸案,说来颇有一番趣味。各位若有兴趣,且听我细细道来。

只道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彼时南海一带有个大户许家,主人许天茂,娶妻刘氏,生有独子许式方,眉清目秀,面如冠玉,有玉面小潘安之称。只是此人行为放浪,偏好游荡烟花柳巷,与一众花花蝴蝶穿梭于花丛之间,吟诗作对,斗牌唱曲,好不快活。

他家积有巨资,父母又对其十分宠爱,因此把这位“玉面小潘安”惯得有些忘乎所以。

某日,许式方乘船去外乡游玩,船家将船停泊在江岸边歇息。借此机会,许式方独自上岸,东瞧西望,找寻好玩的事物。无意之间,窥见离着河岸不远处的一所巨宅的楼窗前站立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

不看则可,看罢之后,许式方就再也走不动。那个少妇艳态妖容,不同凡俗。他目不转睛地看那少妇,那少妇也在看他,流目顾盼,恣意传情,许式方不能自已,快步靠近,不顾君子风度,举目戏言说:“小娘子若是有心,今日黄昏,便开启后门,等我来此相会。”

此言说罢,但见那少妇莞尔一笑,脸上并无难色,轻点下颚,应允了许式方所言。许式方大喜过望,依依不舍地离开,只等天一擦黑,他便来此与佳人相会。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区区半日时光对许式方来说如同过了半年之久,好不容易捱到了夕阳西下,许式方叮嘱船家在岸边等他,他撒谎说到岸上去会个朋友。船家拿了他的钱,自然要听他的分派,不敢问他真实去向,只能耐心等待他回来。

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许式方这边襄王有情,少妇那边也是神女有心,别看当时是封建年月,这种见不得光的男女之事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有些人天生就不是什么正经货色,因此也就不必在乎什么脸面。那少妇正是此类,她并非戏耍许式方,而是玩真格的,天一擦黑,便虚掩后门,等待许式方前来私会。

要说许式方也是个缺心眼的劣货,心想此去相会,若两手空空,只怕显得自己寒酸。若是早有这个心思,也出不了后面的事。他等到二次上岸之后,才想起应该买点东西作为见面礼。于是先行到闹市购物,而错过了相会的好时辰。

就在许式方去购物的同时,有个名叫宋小狗的厨子路过那户人家,无意间瞅见后门敞开一条缝隙,便知道后门没锁。宋小狗是个赌棍,正为没钱还债而发愁,一见大户人家的后门虚掩,顿起邪念,悄悄潜入,意欲行窃。

蹑手蹑脚地摸进房中,见漆黑一片并无烛光,宋小狗认为主人外出,于是翻箱倒柜找寻值钱之物。

就在这时,那少妇听到动静,误以为是白天见到的英俊后生来了,欣然奔了过去,从后面将宋小狗拦腰抱住。没曾想这个举动却葬送了绝代佳人卿卿性命。

宋小狗被人拦腰抱住,误以为被主人发现,情急之下抽出随身的厨刀,反手就是一刀。这一刀好个稳准狠,从少妇的咽喉上一划而过,少妇连喊都没喊就倒卧在血泊之中。

宋小狗见闹出了人命,也顾不得偷盗,丢下血刀,逃之夭夭。他急匆匆地跑了,许式方却兴冲冲地来了。见后门洞开,许式方赶紧进到里面,摸索进屋,一脚踩在鲜血之上,脚下一滑,仰面栽倒。起初以为是水,再一闻却是鲜血气味,隐约感觉地上躺着一个人,仔细去看,虽然看不清五官相貌,但只看身段也看得出是个女子。

许式方大惊失色,赶紧跑了出去,一路跑回岸边,催促船家赶紧划船。

再说少妇那边,有个使唤婆子听到动静,到了少妇殒命的屋中,发现少妇遭人所害的惨状之后大喊大叫,来的人多了,便有人发现地上有血脚印,于是循着脚印去追。追到岸边,一无所获,只能将命案控诉到县衙。

原来那少妇是个新寡之人,丈夫病死已有大半年之久,红颜薄命,也难怪她要引诱许式方。

县令潘瑞,在南海一带颇有声望,接下此案之后,立即着手追查。问了住在岸边的居民,知道有条客船曾停泊在岸边,有个长相俊美的浮浪子弟曾驻足与那个新寡的少妇眉目传情。少妇之死与那浮浪子弟脱不了干系,杀人害命之事极有可能是此人所为。

潘瑞立即派人去追,找个长相一般的不好找,找个模样俊美的反倒好找。为何如此?还不是因为稀少。追了足有百里水路,终于将一脸慌张的许式方拿住,随即扭送到县衙,交由潘大人审问。

常言道,衙门口森罗殿,好人到此把魂断。许式方遭了老罪了,但自始至终只肯承认自己入室,不肯承认自己杀人。

潘县令见他执意不肯招认,重新审视此案,认为许式方极有可能真的不是凶手,凶刀在现场被找到,上面沾有血迹,许式方少年富豪,不可能拿着一柄厨刀去幽会,那么这口刀又是谁人遗留的呢?

转过天来,潘县令喊来三班衙役,让他们把全县所有的厨子都找来,说是要大办宴席款待宾客。

太爷传唤,厨子们不敢不来,于是一个不落地全都来到县衙听候差遣。潘县令让厨子们把随身携带的厨刀全部留下,然后让他们全都回去,明天一早再来。

厨子猜不透潘县令为何这般使唤老实人,但也不敢不遵从,于是纷纷留下各自的厨刀离去。

各位有所不知,厨子的刀如同东洋武士的刀,用惯了之后绝不会轻易更换,换了之后用着就不顺手了,因此每个厨子都有自己惯用的刀,刀是他们吃饭的家巴什儿,担心被人拿走,故此随身携带。

厨子离开之后,潘县令让人将那柄杀过人的厨刀随便换掉其中的一柄厨刀。次日清晨,厨子们纷纷赶来,潘县令告知宾朋凑不齐,宴席只好作罢,随后让厨子们把自己的刀取走。

到了最后一人,不肯去取杀人之刀。潘县令问他怎么不拿,他说这把刀不是他的,他认得自己的刀,也认得这把刀,本县的厨子有“比刀”的传统,会约定时间凑到一块儿看看谁的刀功独到,这把刀他曾经见过宋小狗使用。

潘县令立即问清宋小狗的住址,并马上派人前去抓捕。哪知捕快到了宋小狗的家里,却空无一人,这个杀人恶徒早已逃走了。

一连抓了三个月,始终不见宋小狗的踪影。潘县令与幕僚商议后定下一计,从死囚之中选取一名,谎称是许式方,斩首于市。

宋小狗躲在外乡,听闻凶手已经伏诛,认定自己已经没事了,于是大摇大摆地回到原籍。结果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被埋伏在左右的衙差抓住,先打个半死,而后押到公堂,交由大人审问。

长话短说,宋小狗在一通大刑伺候之下,不得不认罪,杀人偿命,自不必提。至此,一桩艳尸案了结。

此案收录在民国文言集《清人说荟》中,竟与《折狱龟鉴》中一段唐代刘崇龟“识刀破案”的文言如出一辙,且案发地点都在南海,只怕是民国时期的文人不老实,将宋朝人写的唐代的旧案说成清朝的新案,还大模大样地记录在册。若真如此,不免叫人可发一笑。

最后再说回倒霉少爷许式方,此人尽管被无罪释放,但也吃了不少苦头。但话又说回来,有此这般遭遇纯属咎由自取,若不是自恃风流,又何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故此,千万别仗着自己有几分样貌就忘乎所以,恣意妄为,似笔者这种有才又有貌还又老实的男人,才是男人中的典范,哥们儿学着点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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