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强文】多维度核实验证企业财务报表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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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授信尽职调查，财务报表是一个重要的信息来源，因为财务报表集中反映了企业过往期间的经营信息，投融资信息，但同时也由于财务报表的重要性，企业往往进行报表的粉饰，甚至造假，以博得银行尽调人员“赏目”，真实性往往存疑，需要我们进行核实。

我在《借鉴审计师的思路去做授信尽职调查》中，说明了如何通过账套、纳税数据核实财务报表的真实性，但在实务中，“报表、账套、纳税”三者虽经核实，仍存在造假可能，比如极端的情况可能是：企业销量有可能来自于外购，而非自产，如此，则盈利性不具可持续性，因此，还需进行其他途径、维度的核实，包括：水电费、采购合同、承包合同等的核验是进一步对于生产环节的验证；而销售合同、发票的核验，意义在于对于单价、结算账期、价格口径（出厂还是到厂）等的验证。另外，通过勾稽关系判断报表数据的真实性、合理性也是一个简要、有效的方法，具体如下：

一、水电费

以某铁矿客户电费进行说明：

首先，将缴纳电费列示如下：

    其次，帐套中核算电费成本7100万元（见下截图），考虑到预交、办公楼用电情况等，认为数额合理，验证了帐套中核算的成本中，至少电费成本数额的准确性。

验证电费的另一层意义在于与同行业客户比较，看耗电数是否相仿，以验证产量的合理性，比如下例：

 

 分析结论：XX矿业吨原矿的耗电量为346度，我部授信客户YY矿业吨原矿的耗电量为84.7度，由于XX矿业在2014年做了大量的探矿和基础建设的工程，导致耗电量较高。从另一侧面验证了产矿与开拓工作的真实性。

二、资源税

以某铁矿客户案例进行说明：

第一步：经搜集核验资源税缴纳凭证，2015年共缴纳资源税2442万元，具体如下（最好逐月列示，以便于下一手审查人员按票进行核对）：

第二步：了解资源税缴纳方法，因为各地收取方法可能不同，该客户为按铁精粉销量乘以核定的选矿比再乘以吨资源税收缴（注：之前其他地方有的根据皮带秤，直接按原矿产量为基数计算缴纳）：2015年1-4月计提是用铁精粉销售量*3*11.6；2015年5月及以后计提是用销售量*3*5.8；2016年6月改为计价征收，征收率按2.5%。

第三步：验证比对：某铁矿客户2015年销售铁精粉101万吨，按（2442万元/101万吨）/3=8元/吨，与上述各期加权平均后吨应纳税额基本相符。

三、销售合同、发票

1、关于销售合同：

对于银行授信尽调，销售合同的意义有二：

意义一是：在于了解销售价格是出厂价，还是到厂价，是否含运费；承兑价还是现金价；结算价是否有加价因素等，以将价格口径辨明，从而可与同业、公开网站价格信息做比较，否则不具可比性。对于运费到底多少，具体数额还需在账套中核算于“销售费用”中的“运费”找数。

比如：客户D去年均价548元\吨，从帐套中发现吨运费19.96元，即去年不含运费不含税价格528元\吨；之所以较百川资讯价格去年均价高，经阅读销售合同条款，原因一为：客户D售卖的为干基，百川资讯价格为湿基；原因二：客户D主要以为承兑价为主，百川资讯价格为现金价。

意义二是：判断结算账期，合同中往往明确何时开票，何时结算。

2、关于发票：实务中往往发现，客户经理提供的发票复印件是随意的几张，并没有在月份上、客户等各方面进行“分散”。为了验证去年价格走势与目前价格行情，同时去除个别客户的个性化因素影响，应至少隔一两月复印几张，且下游前五大客户均应涉及。此工作也可以“税控系统拍照”替代。另外，进税控系统进行逐月开票的统计，也是对增值税缴税情况的另一途径核验。

四、采购合同、承包合同

承包合同的意义在于从另一个维度验证生产成本的合理性。当然，应清晰承包是大包，还是小包，即：除了对外承包费用，借款申请人还需承担什么费用。比如下述承包明细，我们可以判断：除了折旧费用，其他方承包方均负担。

如果有必要，需要再度核实与承包方的结算单据与支付流水。比如某金矿客户，由于金矿销售不开增值税发票，因此从纳税的角度并不能切实验证产销量，需另找途径核实产量，与承包方的结算单据与支付流水即是一个有效途径，如下案例所示：

XX矿业2014年承包结算统计（注：以下为与承包方结算单据统计，且与支付流水相勾稽核验）：

分析：从财务核算角度，采矿工程额可以结转入生产成本，再结转入“营业成本”；采准工程应计入长期待摊费用进行摊销；而竖井与平巷应进入“在建工程核算”。以2014年数据，按采矿工程额2134万元\矿量5.24万吨=407元\吨；假设将采准工程额加入，单位生产成本为596元\吨。与我部另一授信户“YY矿业”单位生产成本600元\吨-1000元\吨相比，为合理值。（注：YY矿业由于核算原因，成本区间值较大）。

五、银行流水

由于客户账户较多，在找企业索要银行流水前，先参看科目余额表银行存款末级科目，挑选借贷方发生额较大机构，索取阅读主要行的即可。

核实的原则是：看贷方发生额是否大于企业的当期的销售收入。当然，不能单一说贷方发生额大于企业的当期的销售收入即能证明收入的真实性。

核实过程中，需注意以下几种情况：

其一、客户的结算方式中，可能存在银票结算占比较大，且利用银票进行上游的支付。在此情况下，由销售引起的银行流水贷方额小于销售收入；

其二、须看流进流出的金额是否与客户的业务相一致，比如客户商品买卖金额都在几十万左右，但银行流水金额在几百万或者几万块的数量级上，那就需要注意了，需进一步核实，有可能是客户几个账户来回倒，看借贷方是否正常；

其三、要与银行存款明细账核对，看每笔发生额对应的会计科目，是否同销售行业直接相关；

其四、对账单、流水会有客户以往的应付账款和应收账款，需要核实后剔除；

其五、若存在节假日期间发生对公业务结算情况，若涉及银行流水造假；

其六、对账单贷方发生额与流水(有可能是员工的、公司领导私人卡)要看他数字上是否有来回走账的可能，需核实；

其七、通过上述核对，对银行流水的真实性产生怀疑，而企业仍不承认，则流水要有与之相配的合同或者进出库票据(或者其他辅助证明材料)相验证。

另外，目前很多客户基本上都走一部分个人卡，对于客户拿来的个人卡，需要进行鉴别，不要客户随便拿过来几张卡的流水就说是自己的。要看户主以及流水金额是否与业务相符。

六、利用财务报表间的勾稽关系

通过勾稽关系判断报表数据的真实性、合理性也是一个简要、有效的方法，在审计中称为“分析性复核”，有时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发现疑问，不合理之处，以此质询企业，看企业回复的理由，再进一步核实，列举如下：

1、较为重要的勾稽关系是现金流量表与资产负债表、利润表间的关系。

认真分析、读懂现金流量表较为关键。阅读现金流量表的过程，不仅是对资产负债表、利润表的核实过程（注：对于某些造假报表，是很有效的简要方式），更能显示出企业在过往年度资金如何运行的，以有利于尽调岗对未来授信期间资金运行的估测。

以下为银行尽调岗需掌握的简要阅读与验证方法：

现金流量表四个关键数：“投资活动净现金流量”、“筹资活动净现金流量”、“净现金流量”中：

第一步，先看“净现金流量”，是否等于“资产负债表货币资金年末减年初”。

第二步，核实“投资活动净现金流量”，看是否与“资产负债表对应的长期股权投资、在建工程、固定资产变化额，有时还包括预付工程款变化额”一致；同时与营业外收入、营业外支出相核对；对投资收益，一定要结合现金流量表的“取得投资收益收到的现金”来判断，是根据权益法核算的并未收到现金的投资收益（借记：长期股权投资，贷记投资收益），还是收到现金股利的投资收益（借记应收股利，贷记投资收益）。关系到后续对未来偿付本息资金估测。

第三步，核实“筹资活动净现金流量”，基本存在两部分，一部分为本年融资变化额，一部分本年利息、股息支付额，看是否与资产负债表银行融资科目变化、损益表财务费用科目相应信息一致；

第四步，核实“经营活动净现金流量”，如何在净利润的基础上看“经营活动净现金流量”，对于编制规范的审计报告，可以直接翻阅“现金流量表补充资料”；如编制不规范，或未披露下述数据，或数据严重不符，则尽调岗可按下述公式简要估算。即：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净利润+折旧摊销-往来新增占款-存货新增占款+财务费用+其他。该调整估算对于没学过财务的人看似较难，但做过一回后就轻车熟路了。关键此动作较为必要，用途有二：一为反映企业利润的真实水平；二为可有助于估测未来授信期间的还款来源，即：估测未来期间经营活动现金流量时，不应仅在净利润上加折旧，应同时考虑往来账款变动、存货变动数额是否如去年，或是否可能有新的变化；

从另一层意义讲，即使利润表、资产负债表造假了，比如通过虚造应收账款、调整存货等手段虚造收入、成本，进而净利润造假，但现金流量表“经营活动净现金流量”数据相对真实，因为“经营活动净现金流量”、“投资活动净现金流量”、“筹资活动净现金流量”、“净现金流量”四者加和相等，而净现金流是要与银行对账单核实的，而筹资业务、投资业务均相对好核实，不宜造假太过，因此经营现金流净额也接近于真实数据。我们通过阅读“补充资料：从利润表调整至经营现金流净额”，即在净利润的基础上，往来占款、存货占款等的调整还原过程，就比较直观：不管这些往来款变动、存货变动是否真假，但抵减还原而成的“经营活动净现金流量”数据相对靠谱，比净利润更能显示企业真实的经营状况，尤其对于银行授信人员来说，精力有限，不能以充足的时间核实净利润的真实性的情况下。

上述四步验证中，如有大额不符，且得不到企业合理的解释，则显示企业存在虚假编制三张报表的可能。

下述以一客户为例，按照上文所述方法，进行2015年现金流量表的验证及运行情况分析：

客户2015年现金流量简表如下：

科目	2015
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	20067.62
投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	12080.63
筹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	-40695.82
现金及现金等价物净增加额	-8547.57

第一步：验证现金流量表“现金及现金等价物净增加额”是否与资产负债表的期初期末货币资金相符，经验证相符。

第二步：验证“投资活动现金流量净额”1.2亿元的合理性：损益表营业外收入显示0.1亿元，经现场核实验证：2015年售卖一个铁矿探矿权收入1.4亿元，对应该探矿权成本1.3亿元，使得营业外收入0.1亿元，从现金净流量的角度为1.4亿元；同时本年另一项资本性支出0.2亿元，与资产负债表在建工程新增数额相符。综合使得该净额为1.2亿元。即：与资产负债表、损益表信息验证相符。

第三步：验证“筹资活动现金流量净额”：2015年利息支出=财务费用+利息资本化部分=2.795+0.6505=3.4455亿元；另抽贷0.92亿元，合计筹资净额-4.06亿元。与损益表、融资变化等情况相符。

第四步：利用间接法进行调整，企业报表中有披露“现金流量补充资料”，可以参考，但发现2015年计提折旧数额9亿元，而资产负债表与账套数据均显示2015年计提折旧为2.2亿元，为错误数据，企业称：此数确实为倒挤所得。提示大家：此情况在目前所见的财务报表中较为常见，如上文所述，一种可能是，因为确实现金流量是基于资产负债表与利润表调整计算所得的一张表，存在计算错误；另一种可能是，企业的三张表，本身就存在较大的编造可能，因此需排除此种可能。

通过阅读上述“补充资料：经营现金流量间接法”知，由于折旧数额的错误，其上述间接法推到过程中的数据存在错误，具体为：折旧数填大了，必然哪项填小了。因为可以肯定的是：经营现金流净额2亿元应是准确的，得出此结论的理由为：“现金及现金等价物净增加额”、“投资活动现金流量净额”、“筹资活动现金流量净额”三者经上述核实，是相对准确的，从而倒推“经营现金流净额”相对准确。尽调过程中仍需简要分析下哪里有错误，因为涉及到预估判断未来年度，即授信期间内此因素是否有变化，对未来年度现金流的影响程度。

经结合资产负债表相应科目变化，尽调岗重新分析如下：

2015年经营活动现金净流量=净利润+折旧摊销+往来占款、存货占款变化及其他=2亿元。

其中，净利润=0.3229亿元；折旧摊销=折旧2.2亿元+摊销0.5亿元+长期待摊费用摊销0.26亿元=2.96亿元；核算在财务费用中的利息支出2.795亿元；往来占款变化及其他因素等，影响合计4亿元（注：尽调岗对往来占款变化4亿元经资产负债表的简单核实，基本属实）。

如上述调整的数据知：企业编制过程中折旧数额偏大，是因为将往来占款填错，填小，而自知“经营现金流净额”正确，因此倒挤至了“折旧”中。尽调岗知晓“年折旧数额为2.2亿元，往来占款影响4亿元”的意义在于：预估2016年时仍需考虑此因素，即：2016年折旧仍应计提2.2亿元，但往来占款是否仍会新增4亿元呢？需结合上下游情况变化进行考量。

基于上述2015年现金流量情况，及尽调过程中核实了解的其他信息，以进行2016年情况的预期，此处略。

2、观测主营业务税金及附加与销售收入的关系。通常主营业务税金及附加与销售收入存在一个比较固定的比率关系（注：尤其对于能矿行业，由于有资源税的缘故，同业内这个比率比较接近，当然，也存在资源税核算在生产成本中的特殊情况），如果这个比率波动太大或偏离行业水平太远，则公司的销售收入可能有问题，当然，也存在税率变动的缘故，或核算变更的情况，看企业解释。销售费用同销售收入也呈类似比例关系，如果各期变动较大，也需企业合理解释。

3、根据资产负债表银行融资（包括长期借款、短期借款、应付债券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核算在长期应付款中的融资租赁款、核算在其他应付款中的表外融资等）匡算利息支出，与损益表中的财务费用、资本化在在建工程中的利息支出进行勾稽比对。

4、核实、分析授信申请人是否利用某些科目，进行利润的调节，比如折旧、摊销费用各年是否一致；比如长期待摊费用科目、在建工程中二级科目“利息资本化”等的合理性，是否存在本应在当期列支成本、费用而进行资本化的情况；再比如核实应收账款、其他应收款的可回收性，是否应计提坏账准备；存货是否应计提跌价准备等。分析应收款项的可回收性的一个简要方法是，看账套中对应余额较大的明细，若其本期发生额较小，并没有循环周转，显示其账龄较长，可回收性差。

5、对于制造型企业，比如我们能矿的煤炭开采、有色采选等，要关注成本各步结转的合理性。基本原则是，看生产成本是否均结转至“库存商品”，库存商品结转额，是否等于本期主营业务成本与存货新增。当然，此数据只能在通过阅读账套得到。比如，客户B，虽然是上市公司，但现场导出的“科目余额表”中，发现“生产成本”借方结转至“库存商品”1.7亿元，但“库存商品”结转至“营业成本”仅1.4亿元，而同时库存商品存货没有新增，因此有0.3亿元“丢失”，企业回复：审计调整，将成本0.31亿元资本化，调整的理由为巷道开拓，按会计准则可予做资本化，分期摊销。由于信息不对称，此调整是否合适不好判断；且从同业数据的角度，按1.4亿元至吨成本，仅50元\吨多，相对不合理，因此从风险评价的角度，按谨慎原则，仍按1.7亿元估算成本。

6、不应仅限于财务数据之间的勾稽判断，还应与经营数据勾稽判断。

比如，有一个客户，为集团企业，其产业链为“原煤生产-洗煤-焦化”，并表主体为5个，分别为A、B、C、D、E，其中，E为焦化，而A、B、C、D均有原煤生产与洗煤。为核实企业提供经营数据，包括产量、成本等的可信度，可建立经营数据与财务数据的勾稽公式如下：

原煤生产成本*原煤产量+入选洗煤量*洗煤加工成本+外购煤量*外购单价=合计生产成本=合计报表营业成本-报表存货新增（注：各主体洗煤的原煤来源不仅有自供，同时有部分外购），将相应数据统计如下：

由上表勾稽得到：根据企业提供各经营数据所得的“合计生产成本”与经报表数据所得的“报表营业成本-报表存货新增”存在较大差异，因此需进一步与企业核实。存在多种可能，比如假设外购煤数量、成本、洗煤量、成本、自采煤产量均可信，则自采煤成本企业提供偏小，尽调岗倒推所得如上最右列，与企业提供成本数据成本差异较大。

最后，需提示的是，在核实过程中，我们对信息的获取不能拘泥于融资人员，需与企业不同层面的人员了解。因为每个人对事件、状况知晓的信息可能不一样；还有一种情况：实际控制人想隐藏的事情只告诉了融资人员，而未告诉一线生产员工、财务人员、销售人员，或者即使统一过口径，但可能每个人的堤防意识不同，会透漏出不一样的信息；再者场合不同，戒备心理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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