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老家年味儿
感动于广告中的过年团聚,二哥想起了童年在鄂西北过的年,仿佛依稀回到当年的场景。
鄂西北农村的风俗,过年通常都会杀年猪。
杀年猪通常都要请来专业的杀猪匠,亲戚邻居先把猪捆起来,然后把猪捆在长条桌上,猪在拼命挣扎嚎叫,需要很多人才能按住。杀猪匠把明晃晃的刀子捅到猪的脖子里,扑哧扑哧的猪血喷出来,流到早就准备好的盆子里,随着血放的差不多了,猪就一动不动了。
这时候就要给猪吹气了,先拿刀子在一条猪腿上开一个小口子,用小竹筒向猪皮里吹气,为了让吹气更容易,还会有人用木滚敲打猪的全身,半个多小时,猪被吹的鼓鼓的。
吹了气的猪被扔到大盆里,几大锅热水浇到猪身上,杀猪匠就会再次拿起明晃晃的刀子给猪刮毛,“噌噌噌”的刮毛声老远都能听到。
刮了毛的白白净净的猪会被吊到树上,然后开肠破肚,猪肝、猪心肺是要送给杀猪匠的。猪蹄子,猪血、猪大肠等其他猪下水会被放到大锅里煮,村里的人都可以过来吃上一碗。能杀一头年猪的人家都是村里比较富裕的,印象中,召唤左邻右舍过来吃猪肉的人家,言语中多少都带着骄傲。当然,也会有不杀年猪的老乡来买肉,你三斤五斤,我十斤八斤,很快一般年猪都被买走了。
大年三十团年宴,很多通过读书或者做生意在城市里定居的亲戚会在这一天回老家,亲戚们也都会尽量赶过来一起吃饭,熬年。很多城里来的表叔、表舅都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面。长辈们热情的把这些大人物介绍给我们这些小孩子,这是谁家的孩子,应该怎么称呼,还会把他们读书奋斗的事迹以及现在混的是多么好等等介绍给我们,顺便教育我们这些小孩子要向他们学习,好好读书,将来也能到城里去。城里来的亲戚们会送给我们平时很难吃上,甚至都没有见过的各种各样的糖果和饼干,我们总是羞涩又充满兴奋的把这些东西紧紧攥在手里,心里幻想着,以后一定好好读书,到城里去。城市该是多么精彩的世界啊,或许街道上都是糖果吧。
过年对我们这些小孩来说,还有一件兴奋的事情,那就是可以穿上新衣服。农村的孩子,平时父母是没有时间管我们的,本来又没有几件衣服,常常是一件衣服穿一年半年的,又经常搬石头,卧土堆,各种打仗游戏,大家衣服都是脏兮兮的。父母平时都是很忙碌的,除了发烧生病,像衣服脏了这样的事情一般是没有人会注意到的,也不怎么管的,过年的时候,才会给孩子烧一盆子热水洗洗澡,洗洗头,然后换上新买的衣服。穿上新衣服的哪种喜悦,现在回想起来都是甜甜的。
大年初一一大早,堂兄弟姊妹,表兄弟姊妹,一大群小孩子,穿着新衣服,新鞋子,浩浩荡荡从村口一家一家去拜年。印象中村里都是亲戚,不是姑爷就是舅爷,女孩们会甜甜的问候拜年,男孩们则常常把头磕的梆梆响,希望多给点压岁钱。
拜完年回到家里,村里的鞭炮声音就此起彼伏响起来了,老家过年的风俗,大年初一贴完对联就要放鞭炮,谁家的鞭炮炸得响,谁家的鞭炮更长,预示着谁家来年日子就会过的更红火。家里火红的对联贴起来了,爸爸找一个竹子让我挑起长长的鞭炮,我兴奋的看着噼噼啪啪的鞭炮炸响,青烟升腾,高兴的直跳脚,妈妈则会从背后把我的耳朵捂起来。挣的压岁钱一般都交给父母了,过了寒假就开学了,要交学费。有时候父母会留一点给我们这些小孩,但大家一般都不舍得花。开学了,买铅笔,买橡皮,买本子,买“唐僧肉”,还有花花绿绿的玻璃球,弹玻璃球可是我们少年时代乐此不疲的游戏。
快过年了,鄂西北山村里的老家人也渐渐多起来了吧。这一年一年的,不知怎么的,村上的人越来越少了,亲戚们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淡了,本来血缘很近的亲戚一年到头也联系不到一两次,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这些凝聚在血脉中的亲情才会突然的爆发出来。做生意的表哥已经回老家了,在朋友圈里晒着杀猪宰牛的场景,亲戚们的微信群里也突然热闹起来,都是过年订票和约饭的信息,大家都在晒着一年的收获,赚了多少钱,买了什么大件物品,谁谁谁当上包工头了,谁谁谁家儿子娶媳妇了,有喜事的亲戚还会在群里发红包,这些琐碎的家长里短,在快要过年的这个当下,让我们这些外面漂泊的游子感受着来自老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