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两只麻雀——国资监管到底该如何作为

眼下,正是国资国企改革向纵深推进的关键时刻,相关制度设计,也对国资监管工作有了新的要求、新的目标、新的部署。其中,国资委直接管企业的格局,正在被新的体系和要求所打破,形成国资委——国有资本投资运营公司——企业的三层架构。

为什么要用三层架构替代目前的两层架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进一步理顺国有资产的监管体系,让国资委不要再直接管企业,而是认真地当“老板”,企业的事,让企业自己去做,避免政企不分、教练员和运动员不分,从而让企业成为真正的市场主体。

事实上,三层架构也好,两层架构也罢,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监管机构能否超脱一点、开明一点,能否不把监管当管制,不把服务当权力,能够一切按照规矩办事,按照规则行事,能够由市场解决的问题,决不进行行政干预。市场解决不了的,也要按照市场规则去办,切忌利用行政权力强行干预,甚至直接操纵。所以要将现行的两级架构调整为三级架构,就是因为国资委与企业之间的关系没有理顺,国资委直接管理企业的现象过于严重。那么,应当如何才能摆脱目前的政企不分、裁判员与运动员不分的现状,形成真正的市场化国资监管格局呢?这里,我们不妨两解剖两只麻雀,看一看国资监管到底存在什么问题,与市场化国资监管格局到底距离有多远。

第一只麻雀,就是国资委在处理华润与万科关系问题上的做法。众所周知,华润集团一直是万科最依赖的合作对象,也是万科及其管理团队最有力的支持者。按照王石的“国有情节”,如果不是华润在背后做一名坚强而坚定的“财务投资者”,万科的发展之路就没有这么顺利、这么轻松、这么简单,甚至会出现许多问题。然而,随着宝能对万科的“入侵”以及华润管理层的变动,一切就发生了很大变化,一向被外界羡慕的华万婚姻也走到了尽头,出现了夫妻反目的现象。一时间,万科及其管理团队陷入了十分危急的境地。然而,随着深圳地铁的介入,一切又似乎变得十分简单而自然,华润在国资委的强力干预下,退出了万科。实际上,华润是不愿意退出的,也是不该退出的。按照国资委对华润的考核体系,象万科这样具有较好投资回报的企业,是华润对外投资的最优选择,怎么能退出呢?但是,没有办法,它是国有企业,国资委是“老板”。“老板”要求退,“伙计”自然只有听的份。可见,国资委对企业仍然是具有“生杀大权”的,也是没有摆正监管位置的。

另一只麻雀,就是鞍钢对东北特钢的破产重整问题。东北特钢是一家具有较高技术水准的企业,很多技术在国内都处于领先水平。但是,东北特钢又是一家亏损严重、债务累累、违约不断的企业,自去年3月被曝出债券违约以来,已经多次发生债务违约,有关东北特钢正在进行破产重整的消息,也是不断地见诸报端。其中,与鞍钢的重整,是外界传言最多的,也是希望最大的。而按照现行的管理体系,鞍钢要想介入东北特钢的重整,就必须得到国务院国资委的同意和审批。那么,这一次国资委将如何对待鞍钢对东北特钢的重整呢?是强力支持还是强烈反对呢?因为,东北特钢是一家既能给鞍钢带来技术提升的企业,也是一家具有较高债务偿还、债务违约、债务负担沉重等风险的企业,既可能给鞍钢带来发展机遇,也可能给鞍钢带来发展风险,国资委又将如何对待呢?会不会出手干预呢?对辽宁省国资曾经占用的东北特钢的资金,又将如何处理呢?

华润退出万科,不能说是错误决策,但绝对不是一次市场行为,一次企业与企业之间的行为,而是一次比较明显的行政干预,而干预者就是国资委。这就从一个侧面说明,国资委在履行监管职能方面,并没有按照市场化办事,没有真正当一个可依赖的“老板”,而仍然是以主管部门的身份出现,继而使华润不得不退出万科,不得不放弃一个有较好回报的股权。但是,国资委又当如何考核华润的业绩呢?让华润退出万科是否存在着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呢?毕竟,优质股权是实现国有资产保值增值不可忽视的重要手段,让华润转让持有的优质股权,绝对不是“老板”应当做的事。

鞍钢重组东北特钢,则属于另一种情形。因为,东北特钢是一家亏损比较严重、负债也比较多、且违约现象比较严重的企业,接手以后,有可能使原本也比较困难的鞍钢更加困难,甚至出现风险。那么,国资委是否会允许其参与东北特钢的破产重整呢?会不会再次进行行政干预呢?显然,又是对国资委的考验。能够让华润退出万科,国资委是否也可以让鞍钢接手东北特钢或者否决鞍钢的接手方案呢?

由于有要求华润退出万科的先例在前,在如何对待鞍钢重整东北特钢问题上,国资委不管怎么做,都可能会面临外界的各种质疑。因为,华润退出万科的行政干预迹象太明显,“老板”的感觉太差。所以,如果国资委在鞍钢重组问题上再过多的发声,过多地介入其中,其可能产生的反响就会很大。但是,现行体制又要求国资委必须参与,必须履行相关职责。也许,就是第一只麻雀对第二只麻雀产生的不良反映吧。

在国资国企改革的关键时刻,国资委选择用行政手段干预华润与万科之间的关系问题,且让华润以非市场方式退出万科,实质是给下一步国资国企改革添堵。而鞍钢重整东北特钢的工作,又到临门一脚的时刻,国资委将扮演什么角色,显然会引起外界的高度关注,能不能当个真正的好“老板”,再次对国资委提出了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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