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员作品展示——花开欢喜，花落自在

花开欢喜，花落自在

◎ 梅素

经过花店，想挑两盆花带回去。

进了店，却犹豫起来。不知选上什么好，花色繁复绚彩的，如仙客来，蝴蝶兰，三角梅，杜鹃，花期虽长，但花期过后，叶子也丢了上进心，绿得有些暗淡，有种颓废的意味；而那些观叶植物，虽常新常绿，可不开花，又觉少了一段明媚与热烈。要紧的，是怕养不好，白白辜负一盆好花。于是，端了这盆，放掉那盆，许久拿不定注意。

店主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猜透我的心思，便从隔壁的储藏室里又搬两盆出来。似墨兰，一眼望上去，叶子泼泼洒洒，绿意深浓，花色也清冽淡雅，衬着细气高挑的古檀色紫砂盆，愈发显得耐看，讨人欢心。

想都没想，就它了。问价，一惊，竟不及那些寻常花卉一半，怎么会？印象中，兰花总是作为名贵花色，被示以重价，尤其兰中上品，动辄上百，成千，而这两株墨兰叶密花繁，品相不俗，怎会这般自降身段，廉价若此？

老人见我疑惑，先自笑了，要我仔细再瞧。我把花盆置放阳光下，用手摸那叶子，嗅一下，顿时明了，是高仿真花！没有一丝香，手感也不一样，生硬涩重，全没有叶子划过手心的柔软和质感；而且太阳地儿下，它是滤不出光来的，清晰透亮的叶脉自然不见，只是浓重的墨绿，一味深沉，缺了润泽光色，也便少了生命的那份鲜活与灵动。其实单那花丛周围，不见一处残叶败梗，早已露了破绽，我竟凭它一身油绿，便认定这是我想要的上等品色，看来，人有时难免会被热闹繁华诱惑了，蒙蔽了双眼。

老人告诉我，其实喜欢花草的，进店来像我这般的，很多。因为喜爱，所以患得患失。当他们由于过分害怕失去一株花草的美丽而犹疑不决时，老人便把这些人造花拿出来给他们看，他们便不去纠结，欢喜地抱起来出门。这种塑胶花，工艺上乘，几乎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不用浇水培护，不必付出感情，便能花开常在，恣意葱茏，省时又省力，且价格公道，不正契合当代人看重结果的功利浮躁性情吗？所以塑胶花倒格外适合他们，自然而然他这里人造花便十分走俏。

我最终没买塑胶花。听着老人的话，望着店内满目的花草，陡然，内心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亲近情意。这些花草，只因有了生命，才有了柔软质地与氤氲香气，不论叶色宜人，抑或以花取胜，都焕发着自我生命的活力与姿彩。它们经历四季交易，历经兴衰更迭，完成了自己在岁月中的荣枯变迁，开放时且笑意满满，萎去时亦不惧凋零，生命的过程便已盛满了丰盈与喜悦，比照那些不经历季节变换，没有呼吸、没有心情，不能感知阳光、空气和水，更没有蜂逐蝶恋的人造花，有着更加真实、动人心魄的美丽，也更能熨帖和激励人的心灵。

我随意挑上了两盆，走出花店，身后是老人一声舒心的长叹。想来老人是懂得这些花草，也懂得生活的。那一刻，我恍若明白，没有哪一株花草不是上好的，能陪着一株花草自在生长与飘零，本身就是一种幸福与美好啊！

生命本是一趟不断追寻自我成长的旅程，花开固然可喜，而萎谢凋零也是生命一种真实的历经。顺境时能自持清醒，逆境时亦不迷失，不躁不急，不争不比，始终懂得珍爱自己，花开欢喜，花落自在，这样的人生，何尝不是一种自在自得的透彻圆满呢？

【梅素】原名张福琴，河南荥阳人。金手指写作网校第二期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