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名医运用水蛭经验摭拾
水蛭性平，咸苦有毒，具逐瘀破血之功效。早在《神农本草经》中就对水蛭的疗效有所记载，但《本草经集注》以后，有些本草谓其有毒，甚至“有大毒”，使其临床应用受到了—定限制，唯清末张锡纯对水蛭运用有所突破。当代受张氏启发本品应用颇为广泛，本文则择要介绍部分名医的用药经验。
王为兰
王为兰老中医治疗中风半身不遂，认为若瘀血较重必须用破血力量较强的药物，经反复比较、筛选，发现水蛭最为理想。他在实践中发现水蛭水煎服，未见显效，而改为粉剂大量冲服方显奇效。对于产后恶露不绝、腹痛拒按、血块紫黑者，王老依通因通用之法，用一味水蛭攻逐瘀血，药精力专，取效快捷。如治孔某，单用水蛭粉30g冲服，1日2次，日总量达60g。服药1天即有烂肉样物从阴道排出，出血量反而增多，但腹痛明显减轻。次日再服，血量减少，3日而愈。治疗结节性红斑，认为只用清热解毒凉血散瘀药，疗效虽佳，但复发率较高，若在原方基础上加用水蛭粉，则少有复发，共治10例，随访1年，无1例复发。
在水蛭用法方面，王老强调以生用晒干研粉为佳，不可油炙或焙干，入煎剂效果差，而改用水蛭粉冲服，破血之力明显增强。在用量方面，历代医家皆主张不宜大，而王老体会从小剂量1.5g开始，直至增到30g，均未见任何不良反应。因此认为，水蛭破血之力平和，可根据病情，在1.5～30g之间选择运用。
颜德馨
笔者业师颜德德馨教授认为不论瘀血是何种原因所致，均可选水蛭投之。一般新病瘀血多实，宜峻剂攻瘀，祛瘀务净，以免残废羁留，造成后患，故用水蛭剂量宜大，使瘀血骤化，然后渐次减量，以祛残留之瘀。久病之瘀多虚，宜峻药缓攻，缓缓图治，以免攻伐太过，耗伤正气，故初用水蛭，剂量宜小，待有动静，渐次加重，使瘀结之凝血缓缓消散，达到气血调和的目的。如治中风，每宗“头为诸阳之会，唯风可到”之说，取水蛭配菖蒲、蒲黄、川芎、通天草等以通窍活血；治胸痹，则根据其“阳微阴弦”之病机，取水蛭配黄芪、党参、葛根、丹参等以益气活血；治癃闭，则以“气化则能出焉”为准绳，取水蛭配乌药、小茴香、泽兰、益母草等以行气活血；治血管瘤，仿“坚者削之”之意，取水蛭配延胡索、生牡蛎等以散结活血。用法用量方面，多以生水蛭粉装入胶囊口服法，每日1～6g。
李祥云
李祥云教授用水蛭治疗妇科病，善将其与地鳖虫配伍，做为子宫内膜异位症、卵巢囊肿、子宫肌瘤、输卵管炎变阻塞治疗的常用药。与当归、川芍、赤芍、凌霄花等合用，用于妇科盆腔手术后血栓性静脉炎、黄素化卵泡不破裂综合征、闭经、人流术后宫腔粘连等，收效显著。常用剂量为9～12g，临床未发现明显副反应。
杨牧样
杨牧样教授用生水蛭治疗脑血管病，疗效显著。他认为脉络瘀血阻滞是脑动脉硬化症整个病机过程中的终端结果，特别是对于病程较久、瘀血征象明显者，善于运用生水蛭以活血逐瘀、搜剔络邪。治疗脑出血也当活血逐瘀，而一般活血通络之品如桃仁、红花、赤芍、地龙等疗效均不甚理想，通过长期摸索，他发现生水蛭能破瘀血而不伤新血，用于治疗脑出血恰合病机，较为理想。并强调运用愈早，颅内血肿吸收、神经功能恢复愈快，可减少病残率、降低死亡率。对于动脉硬化性脑梗死，强调本病脉络瘀阻较为严重，应加用生水蛭胶囊，以尽快祛除脉络瘀滞，恢复脏腑肢体功能，缩短疗程。杨教授强调水蛭宜生用，每日用量6～8g，并体会到水蛭药性平和，祛瘀之力甚宏，而几无伤正之弊。但因本品腥味甚大，入煎、散，常致人恶心呕吐，故提倡生水蛭研成细粉，装入胶囊，汤药送服。
周玉朱
周玉朱教授用水蛭治疗硬化性胆管炎、脱疽、硬皮病、甲状腺腺瘤等外科病症属血瘀证者。临床表现为患处变硬、凹陷，或为肿块，或有条索状物，皮色紫暗或苍白，伴有疼痛，痛有定处，舌质暗，脉涩，或结代，或细弱。常用炙水蛭20～60g，配土鳖虫、泽兰、刘寄奴、苏木、红花治疗硬化性胆管炎；配威灵仙、三棱、莪术、穿山甲、皂角刺治疗脱疽、硬皮病；配白附子、旋覆花、牡蛎、制半夏、陈皮治疗甲状腺腺瘤。水蛭破中有补，即使对因虚致瘀或血瘀体弱者也可应用，或配伍补养气血之药为助。
刘复兴
水蛭善破血化瘀，众人皆知，刘复兴主任则发现水蛭可消水肿，尤善消久肿不退之全身水肿，正虚者佐扶正之品，如在补阳还五汤中用水蛭替地龙，化瘀散结更佳。如治汤某，男，74岁，因红皮症、多形性日光疹2年，伴头、面四肢肿甚1月，予荆芩汤加白藓皮、地肤子、土茯苓、茵陈、刺蒺藜、藿香、佩兰，3剂，2日1剂，水煎服，日2次；复诊痒减，但水肿仍甚，去方中藿、佩，加水蛭，2日1剂，3剂肿消痒止。
翟明义
翟明义老中医临证用水蛭治疗各科疑难杂证如慢性肾炎蛋白尿、脉管炎、深部静脉炎、下肢静脉曲张、心脑血管病、脾脏肿大、淋巴管炎等均有良好疗效，常用量15～30g。
本文摘自《中国中医药报》2003-12-11，第2062期
岳美中妙用生水蛭生山药治瘀血成积
1935年岳美中在故乡执行医业时，曾为那里的一个25岁的女患者，治其少腹瘀血已成癥块症。该女患者结婚5年从未受孕，小腹左侧有一癥块如鸭卵大，经常作痛，行经时尤甚，推之不移动，大便畅通，不似有燥屎。岳美中断为瘀血日久成积，非桃仁承气汤所能荡下，亦非少腹逐瘀汤轻剂所能温化。因先用针刺，再投以有力之祛瘀化积剂常服之。
处方：生水蛭60g，生山药240g，共为细末，每服9g，开水冲，早晚各1次。
患者在服药期间，行经有黑血块，服完一料后，癥瘕块消失，次年即生1女。
山药能养正补气，用以成水蛭啮血逐瘀之功，是补而不滞，攻而无伤，攻补兼施法。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倡用生水蛭攻瘀，于人无损，破除前人“水蛭见水复能化生啮人脏腑”之谬说。岳美中在初学医时，对峻烈药尝作口服试验，虽曾遇毒而无悔。他曾拿干水蛭为末置水中七日，见无化生复活之事，乃根据张氏之说放胆用之。张氏述说治瘀血的经验云：“凡破血之药，多伤气分，惟水蛭味咸专人血分，于气分丝毫无损。且服后腹不觉疼，并不觉开破；而瘀血默消于无形，真良药也，愚治妇女经闭癥瘕之证，其脉不虚弱者，恒但用水蛭轧细，开水送服一钱，日两次。虽数年瘀血坚结，一月可以尽消。”
本文摘自《中国中医药报》2007年第2665期
水蛭在男科疾病中的运用举隅
中医认为精血同源，而精瘀与血瘀同理，治当同法，故精液不液化症这一精液瘀结证当以活血化瘀法治疗。用药选“善破冲任之瘀”的水蛭，应用于临床观察多有效验，今举例示之：
一、精液不液化症
赵某，29岁。婚后5年不育，查其妻正常，其本人为“精液不液化症”，在它处治疗3年而未效，于1993年2月来我科就诊。问之无任何自觉症状，精液常规检验示：精液量约3 mL，外观呈乳黄色，1 h完全不液化，白细胞0～1。舌红少苔，脉细数。诊断为精液不液化症，辨证为阴虚火旺，热灼精瘀。立法为滋阴降火，佐以化瘀。
处方：生地30g、玄参30g、天冬15g、麦冬15g、山萸肉10g、女贞子10g、黄柏20g、知母20g、泽泻10g、竹叶10g、水蛭粉10g(分2次冲服)，每日1剂，水煎服。
连用1月后做精液常规化验：精液量3 mL，外观呈白色，28min完全液化；计数0.8×1012 L-1；形态95%正常，5%畸形；活动力：95%良好，5%死精。
二、精子异常
关于精子数少、精子成活率低一般报道多认为与肾虚、脾虚、血亏有关，临床多用补益肝肾、健脾益气、温阳化气等法治疗。
可是有许多病人用上法治疗无效，我根据久病多瘀的理论，在治疗这类病人时多在辨证用药的基础上加用化瘀药水蛭10g冲服，每收到意想不到的满意效果。
体会
《神农本草经》中记载水蛭有“治恶血、瘀血、月闭、破血积聚、无子、利水道”的作用，张锡纯认为有“破瘀血而不伤新血，专入血分而不伤气分”的优点。
因“不伤新血”故视为无副作用所以加大剂量用之，每日剂量10g左右用于辨证有血瘀证的男科病的治疗，长期使用3月之久也不会出现任何副作用，也未见任何出血倾向，化验血小板计数亦在正常范围。
作者 / 韩树杰 李巧叶
韩树杰：内蒙古集宁市医院
李巧叶：解放军280医院（内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