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奇案:商人途中遇害,乌鸦报恩雪冤,县令慧眼擒凶,判处斩首
康熙年间,山东青州府有一商人名唤张恩,此人重义慷慨,不吝施舍,在街坊邻里间颇有善名。
一天,张恩带银数百两前往北京买绸缎。行了半月有余,张恩的随行仆人突然患病不能继续前行。张恩见仆人不能坚持赶路,于是给他留下一锭银子,让他回家去好生休养。仆人千恩万谢离去,张恩一个人继续赶路上京。
进入河北地界,张恩在路上遇到一个叫李立的马夫。李立见张恩携带不少行李,于是便问他是否要租马匹,价格可以给他优惠一些。张恩见路途遥远,如今又只有自己一人前行实在艰难,于是便答应租李立的马匹。二人商定租银为二两,抵达北京之后再给。

张恩租下马匹,骑着一匹马走在前面,李立牵着一匹马驮着行李在后面跟进。二人一前一后出发,行了不到一里地迎面走来一个童子。童子手上抓着一只乌鸦,乌鸦被童子抓住双脚,腾飞不得又不自在,叫声凄惨哀绝。张恩见乌鸦叫声凄惨,停在童子面前问他是否肯将乌鸦卖给他。
童子要价五钱银子,张恩觉得要价颇贵,但念及乌鸦叫声凄惨,恐怕被被这童子玩弄致死,于是便解下银包掏出五钱银子给了童子。童子得了银子,把乌鸦递给张恩。张恩接过乌鸦,亲自给乌鸦解开绑缚双脚的草绳,又对乌鸦说让它快速飞走,不要再贪图人的喂食,若不是因为遇见他,恐怕小命不保了。

乌鸦被解开束缚,拍打着双翅从张恩手中飞起,一眨眼就飞上天空,绕着天空惊叫不绝,久久不愿离去。张恩觉得奇怪,乌鸦已经解除了束缚,为何还盘旋不去,且叫声凄惨?
张恩不解乌鸦之意,他心中怀疑是乌鸦受惊过度,于是便拍马继续前行,不再理会。
张恩解开银袋给童子钱时,马夫李立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一眼瞥见了张恩的钱袋里有碎银十多片,大锭的纹银三锭。李立心中暗暗盘算,这些银子可能百余两之多,张恩果然是一个有钱人啊。李立见张恩钱多,又是外乡孤身客商一人前往京城,一个歹毒念头涌上心头。

半个时辰后,张恩骑马来到黑树林附近的小路上,走这条路可以节约三分之一时间,张恩为了能赶在日落前进城,于是便想从小道抄近路。张恩骑马走在前面,毫无察觉致命危机已经来临。
走到小道半途,李立见四下寂静无人,于是从后背飞打一棍,张恩猝不及防被打中后脑,一头从马背上栽倒下来。李立下手很重,棍子都打出血来。张恩跌落马下,顷刻而死。
张恩被杀死后,李立将他的尸体拖入密林之中掩埋,又将周围所有痕迹清理。完事之后,李立骑着马返回老家,张恩的百余两银子和行李被李立掠走。

第二日清晨,当地县令黄日甲率领一班衙役下乡巡视,当众人抬着轿子来到黑树林附近时,突然发现有一只皮毛光亮、眼睛发红的乌鸦落在黄县令的官轿之上。乌鸦落在轿顶哀嚎不已,其声音凄惨无比,听了令人毛骨悚然。
衙役们见乌鸦落在轿顶上哀嚎,当即用棍子去驱赶,乌鸦飞起在轿顶上盘旋不去。衙役们放松警惕时,乌鸦又落回官轿顶上哀嚎。黄县令见此事蹊跷,于是喝止衙役们驱赶乌鸦,他走出轿来。黄县令对衙役们说:“看这老鸦声声凄惨,莫不是有大冤屈否?”

片刻之后,乌鸦盘旋一周之后飞入附近的黑树林之中,其叫声穿透黑树林,站在黑树林外的黄县令等人听得分明。黄县令和衙役等人循声找去,发现乌鸦停在一处新土堆上,乌鸦大声悲鸣,其声叫得令人胆寒。黄县令见乌鸦哀嚎不已,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他对手下人说,这肯定是冤魂不散的缘故了,新土堆之下肯定有蹊跷,赶紧将土堆挖开看看。
衙役们立刻将土堆挖开,果然在土堆深处挖出了张恩的尸体,还挖出了一条马鞭。黄县令仔细看了马鞭,让衙役们做一个简易担架将尸体抬回县衙,那根马鞭也一同被带回去。黄县令仔细看了马鞭,发现这种马鞭是赶马人专用的鞭子,于是便吩咐手下将黑树林周围村子的人家,随便找几个人来审问一番。衙役们领命而去。

在黑树林不远处,有一条街道叫平丰街,只有十余户人家,家家有马匹出租。衙役们随便找来几个马夫,将他们悉数带回了县衙大堂。黄县令升堂审问马夫,马夫们都说他们以租马为生,从来都是善良人民,并未有过不法之举。
黄县令把马鞭递过去,让他们一一辨识,问这根马鞭的主人是谁。马夫们见了马鞭,都说无法辨认是谁的,因为这种马鞭是赶马人专用的鞭子,在周围方圆十里范围内,马夫们都是用这种鞭子赶马,所以这根马鞭并未特别之处。他又让马夫们去辨认张恩的尸体,马夫们都说从未见过张恩,想必是个外乡人氏。
黄县令一连审问了几个马夫,结果一点进展也没有。黄县令让马夫们暂时在县衙待上二日,等案子结清再放他们回去。马夫们自然不肯,他们说自己不是凶手,为何平白无故要拘留在此。黄县令说案子未破之前,所有马夫都是嫌疑人,所以配合调查是必须的,不准多有埋怨。马夫们见状,不敢再多说话。

第二天一大早,黄县令到平丰街上去走访,希望能找到一点破案线索。他在马行、牛马市场转悠,留心观察马夫和贩卖马匹的人,想要找到一点破案的线索。虽然他知道此举不一定有效,但破案期限接近,此举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在大街之上,黄县令见迎面走来一个马夫,马夫驮着一些货物,又有一只精致的皮箱子驮在马背之上。黄县令紧跟着这个马夫一路前行,马夫并未留意到他。到了一处路边的饭食店,马夫把马拴在门口吃草料,他将皮箱子从马背上取下放在桌子,慢慢打开了皮箱子。马夫打开皮箱子后,低头闻了闻皮箱子的味道,然后抬起头又看了看正在吃草的马匹。
这一切都被黄县令看在眼里,黄县令当即折返回衙,让衙役们立刻去饭食店将马夫逮捕。

马夫被抓到衙门大堂,他连忙磕头大呼冤枉,嘴里说着自己并未杀人,县令为何将他捕来。黄县令端坐大堂之上,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仔细听了马夫的呼喊后,这才缓缓地对马夫说道:“本县并没有提起杀人之事,你怎么知道本县要审问杀人案?莫非你知道实情?”
马夫一听,顿时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他支吾着说是自己猜的。黄县令让马夫将马鞭拿出来看看,马夫将鞭子呈上,黄县令见鞭子是新的,于是问马夫为何换了新鞭子,马夫说他的鞭子几日前弄丢了,于是买了一根新的。
黄县令于是拿出那根埋在黑树林的鞭子给马夫辨认,问他鞭子是否是他的。马夫不假思索地说,鞭子就是他的。但是他不知道鞭子是何时掉落在何地的,更不知道鞭子如何到了县衙大堂之上。黄县令听罢,点头笑了笑,未说一句话。

黄县令又让人把马夫的那个皮箱子取来,问他这个皮箱子是否是他的。马夫说皮箱子是他的,这个箱子是他三个月前花低价从别人那里买来的。黄县令让人把箱子摆在马夫面前对让他打开皮箱子,马夫不知道黄县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只得照办。马夫把皮箱打开,正要回禀黄县令时,黄县令突然怒拍惊堂木对他说道:“大胆刁民,事到如今还敢狡辩,还不从实招来,你是如何杀死黑树林中的客商的?”
马夫一听,一边大喊冤枉,一边毫不示弱地说他不知道什么杀人案,如果拿不出有力证据证明他杀人,他要去府衙状告县令诬陷之罪。就在此时,一只乌鸦突然窜到大堂之上,乌鸦在大堂前环绕三圈,随后飞去扑啄马夫,嘴里发出凄厉叫声。马夫惊慌失措,双手挥舞去驱赶乌鸦,乌鸦最后哀嚎一声撞倒在案桌下的石阶上,当场气断身亡。

这一幕发生得如此突然离奇,众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乌鸦就已经死在了大堂之上。黄县令见状,当即让人杖责马夫二十大板。二十大板打下去后,黄县令又问马夫是否知罪?马夫依然不肯承认,黄县令说黑树林中的客商就是他杀的,理由有以下几点:
第一,经过询问得知,当地马夫是按照日期轮值。客商被害的那两天,正好是马夫轮值。他对自己的行踪说不清楚,且缺乏直接的证据,所以他有最大的杀人嫌疑。
第二,马夫说皮箱是他花低价买来的,而且已经买回来三个月,可是马夫却连如何开启皮箱都不知道。这种皮箱有几个暗扣,开箱子时有一套基本的顺序。马夫拿到皮箱,完全是用力掰扯,他根本不知道这种皮箱如何开。一个使用了三个月的皮箱,难道连开都不会?
第三,马夫说皮箱已经买了三个月,却为何在饭食店开皮箱时低头对皮箱味道闻了一遍又一遍?马夫难道有闻皮箱味道的癖好?皮箱为何好闻?因为里面有一层麝香粉,黑树林的尸体上也有一层麝香粉的香味,难道这也是一种巧合?
第四,一到大堂之上他就说自己没有杀人,而此刻除了县令和少数衙役知道黑树林尸体,其他知情的马夫也都还在衙门拘押,所以不可能有人知道出了人命案,可见马夫知道杀人案。

还有,昨日提审的其他马夫反馈,他们中有一人最近好像发了财,在城里买了一间房子准备开烧锅酿酒做生意。这个发财了的马夫,其他人都指认是他。案发后乌鸦飞来报案,又在刚才飞啄于他,乌鸦为证明凶手是他,撞死在大堂石阶之上以命示警。这一切都直接指向于马夫,马夫就是杀人凶手!
马夫哑口无言,只得承认了杀人罪行。黄县令又派人去马夫家搜寻,在马夫家里找到了张恩的钱袋还有名帖。这一切证据确凿,马夫就是当初杀死张恩的李立。李立见钱眼开,谋财害命杀死张恩,乌鸦飞来报案且当庭飞啄于他,这一切似乎冥冥中自有注定,李立对杀人罪行供认不讳,黄县令按律将他判处斩首。
秋天来临之后,马夫李立被押到街口斩首示众,百姓得知此案真相,皆赞黄县令慧眼识奸,惩处了作恶之人。

奇案之奇:
清代乌鸦奇案,张恩好心结善缘,救下乌鸦一命。马夫李立贪财害命,杀死张恩霸占其财。乌鸦飞啄凶手,以命示警,黄县令心细如尘,从细节处抓住破案关键,最终将凶手绳之以法,让被害者得以雪冤。
此案告诫世人:人不可作恶,一切皆有报应,企图瞒天过海者,谁知举头三尺有神明,也许冥冥中一切早已经注定,罪恶者必将难逃严惩。

自此,清代乌鸦奇案,宣告结案。
参考文献:《清代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