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掌握天下女人心
——端木持易
女人一生,无外乎四个字:“悲,愁,喜,乐”。搞明白这四个字,就搞懂了女人。那么,女人究竟以什么为人生四味呢?
我将各人所言并列如下:
宝玉道:“女儿悲,青春已大守空闺.女儿愁,悔教夫婿觅封侯.女儿喜,对镜晨妆颜色美.女儿乐,秋千架上春衫薄。”
冯紫英:“女儿悲,儿夫染病在垂危.女儿愁,大风吹倒梳妆楼.女儿喜,头胎养了双生子.女儿乐,私向花园掏蟋蟀。”
云儿道:“女儿悲,将来终身指靠谁?女儿愁,妈妈打骂何时休!女儿喜,情郎不舍还家里.女儿乐,住了箫管弄弦索。"
薛蟠道:“女儿悲,嫁个了男人是乌龟。女儿愁,绣房撺出个大马猴。女儿喜,洞房花烛朝慵起。女儿乐,一根鸡巴往里戳。”
蒋玉菡:“女儿悲,丈夫一去不回归.女儿愁,无钱去打桂花油.女儿喜,灯花并头结双蕊.女儿乐,夫唱妇随真和合。”
先说头一味:悲。
五种原因:(1)年纪很大了,还嫁不出;是自己原因?还是他人原因?还是老天原因?不知道。(2)儿子或者老公生了重病,要死了;(3)嫁给谁?谁能终生托付?很多时候是嫁了,或者恋爱了,被抛弃了。(4)嫁倒是嫁了,但是嫁给了个畜生,自己当了忘八——礼、义、廉、耻、孝、悌、忠、信。没尊严,没地位。(5)丈夫打仗或者当官或者有外遇或者出门做生意或者打工等等,一去不回了。
一个女人要是遇到这五种情况,一种或者数种,就是悲惨的事情。
第二味:愁。
五种原因:(1)老公天天忙着考官,学习,做题,面试,吃喝应酬,总之,不着家。令人“相思”;(2)屋漏偏逢连夜雨,人老梳妆又遭风。风干嘛?吹倒梳妆台,抹脸粉子散一地,化妆袋里的各色东西到处都是;(3)出身不好,家里常吵架,妈妈老打骂;(4)被贼汉子惦记,被前男友或者现男友等等惦记,总之被人性骚扰;(5)自己穷或者是家里穷,总之是穷。
一个女人要是遇到这五种情况,一种或数种,就是忧愁的事情。
第三味:喜。
五种原因:(1)早上起来化妆,真漂亮,真年轻啊;(2)生个双胞胎,不一定是双胞胎,怀孕棒一看,怀孕了,就高兴;(3)老公舍不得自己,总是按时回家。或者虽然赌气出去,最后还是回来了。(4)“洞房花烛”,当然不一定是非要洞房,其实能够早上睡懒觉就行。(5)结婚了,终于嫁人了。
一个女人要是遇到这五种情况,一种或数种,就是欢喜的事情。
第四味:乐。
五种原因:(1)春天穿着薄衣服荡着秋千;(2)夏天偷偷在花园里掏蟋蟀;(3)秋天弹弹钢琴古琴,吹吹箫管,跳跳舞,画会儿画,艺术人生;(4)冬天与心爱的人偷偷约会;(5)一年四季,跟老公一起,一唱一和,或旅游,或做饭,或干活,或唱歌,或聊天,搞啥其实都无所谓了。(注:一年四季,并不特定。)
一个女人要是遇到这五种情况,一种或数种,就是欢乐的事情。
很多人不知道悲和愁的区别,愁就是心痛,皱眉;悲就很严重了,极大可能会流泪;喜乐的区别呢?也是程度不同。喜大概是微笑,乐就是笑出声来了。
以上大约概括了普天下所有女人的基本状态,基本的情感。我讲过,红楼梦讲的是一个范式,模型。不独特说的是哪个具体的朝代,哪个具体的人。你们自己分析一下,是不是这个样子?
当然,或许时代变迁,现代女人的每一个味道的具体原因,或许有所增删,有所改变。但他们的人生四味,肯定没有变化;悲愁喜乐,总还是能够概括的。你们可以自己写一写各自的人生四味,找五个不同层次的人,差不多就能概括出来了。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宝玉、冯紫英、薛蟠、蒋玉涵、云儿,其实就分别代表了五种不同层次。宝玉是王侯家,冯紫英是将相家;薛蟠是工商家;蒋雨涵是普通人家;云儿是出生不好的人家。你们可以回头去看看,作者其实是写了五种不同家庭,层级的女儿的基本情况。借此概括出那个时代的女儿的基本状态。
我常说,人情就是人心,人心就是世道,就是时代,就是财富,就是经济,就是政治,就是文化,就是一切。
如果一个人,能够掌握整个时代女儿的“悲愁喜乐”,按此方法,自然也能掌握整个时代男儿的“悲愁喜乐”,天下人心,岂不尽在掌握?
你们说,以此行走人世,还有什么人是不能理解的呢?还有什么事是不能理解的呢?
上卷 第二十八回 第九节(1):
【原文】
听宝玉说道:“女儿悲,青春已大守空闺.女儿愁,悔教夫婿觅封侯.女儿喜,对镜晨妆颜色美.女儿乐,秋千架上春衫薄。”
众人听了,都道:“说得有理。”薛蟠独扬着脸摇头说:“不好,该罚!"众人问:“如何该罚?"薛蟠道:“他说的我通不懂,怎么不该罚?"云儿便拧他一把,笑道:“你悄悄的想你的罢.回来说不出,又该罚了。”于是拿琵琶听宝玉唱道: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唱完,大家齐声喝彩,独薛蟠说无板.宝玉饮了门杯,便拈起一片梨来,说道:“雨打梨花深闭门。”完了令.
下该冯紫英,说道:“女儿悲,儿夫染病在垂危.女儿愁,大风吹倒梳妆楼.女儿喜,头胎养了双生子.女儿乐,私向花园掏蟋蟀。”说毕,端起酒来,唱道:你是个可人,你是个多情,你是个刁钻古怪鬼灵精,你是个神仙也不灵.我说的话儿你全不信,只叫你去背地里细打听,才知道我疼你不疼!唱完,饮了门杯,说道:“鸡声茅店月。”令完,
下该云儿.云儿便说道:“女儿悲,将来终身指靠谁?"薛蟠叹道:“我的儿,有你薛大爷在,你怕什么!"众人都道:“别混他,别混他!"云儿又道:“女儿愁,妈妈打骂何时休!"薛蟠道:“前儿我见了你妈,还吩咐他不叫他打你呢。”众人都道:“再多言者罚酒十杯。”薛蟠连忙自己打了一个嘴巴子,说道:“没耳性,再不许说了。”云儿又道:“女儿喜,情郎不舍还家里.女儿乐,住了箫管弄弦索。”说完,便唱道:荳蔻开花三月三,一个虫儿往里钻.钻了半日不得进去,爬到花儿上打秋千.肉儿小心肝,我不开了你怎么钻?唱毕,饮了门杯,说道:“桃之夭夭。”令完了,下该薛蟠.
薛蟠道:“我可要说了:女儿悲——"说了半日,不见说底下的.冯紫英笑道:“悲什么?快说来。”薛蟠登时急的眼睛铃铛一般,瞪了半日,才说道:“女儿悲——"又咳嗽了两声,说道:“女儿悲,嫁了个男人是乌龟。”众人听了都大笑起来.薛蟠道:“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一个女儿嫁了汉子,要当忘八,他怎么不伤心呢?"众人笑的弯腰说道:“你说的很是,快说底下的。”薛蟠瞪了一瞪眼,又说道:“女儿愁——"说了这句,又不言语了.众人道:“怎么愁?"薛蟠道:“绣房撺出个大马猴。”众人呵呵笑道:“该罚,该罚!这句更不通,先还可恕。”说着便要筛酒.宝玉笑道:“押韵就好。”薛蟠道:“令官都准了,你们闹什么?"众人听说,方才罢了.云儿笑道:“下两句越发难说了,我替你说罢。”薛蟠道:“胡说!当真我就没好的了!听我说罢:女儿喜,洞房花烛朝慵起。”众人听了,都诧异道:“这句何其太韵?"薛蟠又道:“女儿乐,一根鸡巴往里戳。”众人听了,都扭着脸说道:“该死,该死!快唱了罢。”薛蟠便唱道:“一个蚊子哼哼哼。”众人都怔了,说:“这是个什么曲儿?"薛蟠还唱道:“两个苍蝇嗡嗡嗡。”众人都道:“罢,罢,罢!"薛蟠道:“爱听不听!这是新鲜曲儿,叫作哼哼韵.你们要懒待听,连酒底都免了,我就不唱。”众人都道:“免了罢,免了罢,倒别耽误了别人家。”于是蒋玉菡说道:“女儿悲,丈夫一去不回归.女儿愁,无钱去打桂花油.女儿喜,灯花并头结双蕊.女儿乐,夫唱妇随真和合。”说毕,唱道:
可喜你天生成百媚娇,恰便似活神仙离碧霄.度青春,年正小,配鸾凤,真也着.呀!看天河正高,听谯楼鼓敲,剔银灯同入鸳帏悄.唱毕,饮了门杯,笑道:“这诗词上我倒有限.幸而昨日见了一副对子,可巧只记得这句,幸而席上还有这件东西。”说毕,便干了酒,拿起一朵木樨来,念道:“花气袭人知昼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