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二虎

每个家庭总有更受宠的孩子，孙大娘家最得偏爱的，毫无疑问是二虎。家里三个男孩一个女孩，二虎不是最聪明伶俐的，不是最能干的，甚至也不是最听话的；但孙大娘就是放心不下这个身体偏弱、干活儿拈轻怕重、喜欢叫苦叫累的二儿子，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才好。

就是要孙大娘说，这个二儿子最大的优点，恐怕也只有嘴甜会哄人。二虎有张会说话的巧嘴，人也不坏，要说全家里谁的人缘最好，那一定是他。二虎小时候身体不太行，胆子也小，除了小时候和妹妹打过架，出去和别的孩子一起玩儿起了纠葛，多半是挨欺负的那个，常靠着哥哥或者妹妹护着他。直到长成大小伙子了，被村上的小混混欺负时，还是妹妹无意中撞见，赶紧拎着铁锹过来和那混混拼命，才吓着了那个混不吝的，以后再不敢欺负二虎。

小芙蓉定亲过小礼收的财物，都叫孙大娘拿去给二虎说媳妇儿了；小芙蓉嘴上也会念叨，说她娘偏心，可心里也是愿意帮二哥的，家里条件如此，不帮二哥成亲，难道就看着他孤身一人吗？大虎虽然心里有点别扭，到底也觉得自己比二虎强，靠自己就娶得上媳妇儿；二虎要是不靠着家里，多半只好打光棍了。得了好处还不招人嫉恨，这也是二虎有人缘的好处。

二虎结了婚也不能让孙大娘放心。大概天下当妈的都觉得自己的儿子配得上天仙，孙大娘就觉得，二虎媳妇长得不够秀气；虽说高高大大的，身子也壮实，生娃就跟下个蛋似的那么容易；也不够能干，地里的农活儿做得比二虎还要慢，就是家里这摊儿，眼里也太没活儿了，不叫不动弹，简直就是个懒婆娘。

二虎媳妇第一胎生的也是女娃。之后又生了第二胎、第三胎……奈何生的都是女孩儿，二虎夫妻养不起那么多孩子，又偏要继续生儿子，家里就留下了老大，剩下的几个闺女，都送回关里了。有的给二虎岳母养着，有的送给想要女孩儿的人家养。好在生到第四个，终于是儿子，因是躲计划生育，就给孩子以出生地的谐音取了小名儿，叫做汤圆儿。

汤圆儿是一家子期盼多年的男孩子，孙大娘对二虎的儿子也更偏心几分，可谓是众星捧月一般长大的，难免娇惯又懒散。直到读了高中，住校不会打理自己的内务，学习成绩跟不上镇里的同学，也没交到什么好朋友。也许是落差太大，总之突然犯起了头痛的毛病。二虎带着宝贝疙瘩到处求医问药，也没法确诊是个什么病，做了各种检查，说是没有生理病变或异常。可汤圆儿总是头痛头晕，学不了习、干不了活儿，只好退了学，在家养病。

这时候二虎才发觉不对，汤圆儿一个跟他一样高的大小伙子，真的一丁点儿活儿也不做的——二虎年轻时也不爱干活儿，但也不过是稍微躲懒，不至于一个指头都不伸。以前汤圆儿要读书，他姐抱怨几句他懒，二虎也没当回事儿；现在闲在家里，汤圆儿竟是宁可一天天睡在炕上饿着，也不肯自己做顿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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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火，意淡息微，火力小而缓，即将成为波动影响的源头——我们每个人都有自身的中心影响力，可能影响周围的人许多年甚至许多代；这些影响会再传递给更多的人，就好像池塘中的涟漪一样，一圈一圈地扩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