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

上卷 第八回 第三节

原文:

闲言少述,且说宝玉来至梨香院中,先入薛姨妈室中来,正见薛姨妈打点针黹与丫鬟们呢.宝玉忙请了安,薛姨妈忙一把拉了他,抱入怀内,笑说:“这冷天,我的儿,难为你想着来,快上炕来坐着罢。”命人倒滚滚的茶来.宝玉因问:“哥哥不在家?"薛姨妈叹道:“他是没笼头的马,天天忙不了,那里肯在家一日。”宝玉道:“姐姐可大安了?"薛姨妈道:“可是呢,你前儿又想着打发人来瞧他.他在里间不是,你去瞧他,里间比这里暖和,那里坐着,我收拾收拾就进去和你说话儿。”宝玉听说,忙下了炕来至里间门前,只见吊着半旧的红绸软帘.宝玉掀帘一迈步进去,先就看见薛宝钗坐在炕上作针线,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簪儿,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看去不觉奢华.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宝玉一面看,一面问:“姐姐可大愈了?"宝钗抬头只见宝玉进来,连忙起身含笑答说:“已经大好了,倒多谢记挂着。”说着,让他在炕沿上坐了,即命莺儿斟茶来.一面又问老太太姨娘安,别的姐妹们都好.一面看宝玉头上戴着櫐(lěi)丝嵌宝紫金冠,额上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身上穿着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系着五色蝴蝶鸾绦(tāo),项上挂着长命锁,记名符,另外有一块落草时衔下来的宝玉.宝钗因笑说道:“成日家说你的这玉,究竟未曾细细的赏鉴,我今儿倒要瞧瞧。”说着便挪近前来.宝玉亦凑了上去,从项上摘了下来,递在宝钗手内.宝钗托于掌上,只见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这就是大荒山中青埂峰下的那块顽石的幻相.后人曾有诗嘲云:

女娲炼石已荒唐,又向荒唐演大荒.

失去幽灵真境界,幻来亲就臭皮囊.

好知运败金无彩,堪叹时乖玉不光.

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


端木持易见解

话说宝玉到了梨香院,按套路先来拜见姨妈,那薛姨妈在干啥呢?

——正“打点针黹与丫鬟们”。就是给丫鬟们分派针线活。

一个寡妇,能干什么呢?女人要是死了丈夫,真正的是悲惨的一件事儿,纵使是现代,也因为种种原因,不一定都能再继新缘,如果拖儿带女的,或者年老色衰,就更难寻个心满意足的伴侣了,加上社会封建的遗风犹存,十之八九,最后就这么单着了。更何况几百年前,薛姨妈的时代呢?

寡妇的生活,很多人不晓得。

不知半夜风冷无人语,不晓头晕脑热无人问。

儿女哭问爹,含泪难做答。

苦啊!

如今还得带着儿女离乡来到京城,寄人篱下,平时估计除了王夫人过来看看,恐怕其他人是不会登门的。

这大冷的天,宝玉能想着来看看他们,薛姨妈是真的感动了。心里热乎乎的,正如那“滚滚的茶”。所以才情不自禁,“忙一把拉了他,抱入怀内”,让他坐到炕上。于是就顺着问了表哥、表姐的情况。薛姨妈就接着话头,让他进里屋去。里面真的暖和吗?我看不见得。薛姨妈的心思,恐怕已经从刚一开始的真感动,马上进入到“准丈母娘”的角色了。

自古真情留不住,只有套路留人心,再一次发挥了“真理”的指导作用。

待到宝玉见到宝钗,二人互相做了“鉴定”。之前宝钗来,到现在,估计二人还没有单独见过。今天应该算是第一次。所以,其实宝玉还是小有激动的。不过宝钗的门帘是“半旧”的,穿的棉袄、棉裙,都是“一色半新不旧”,薛家那可是大富豪啊,穿不起?显然不是的。原来啊,这是套路:“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她这样的性格,估计府上人尽皆知的了。大家都说她是“藏愚”,她自己也说自己是“守拙”。但宝钗到底什么性格呢?鬼知道。

这里就涉及到天性与人性。

有些人总是喜欢谈人性,讲很多问题,动不动就归结到人性,我就很反感这种无知的人。其实他们不知道,人性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人性是社会存在的意识反映,会随着社会环境的客观变化而变化。

而天性一般是指天生的特点,先天遗传的性格;人性呢?就是后天环境所造就的,起主要作用的是社会关系所影响。人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呢?对于一个社会性的人来说,其社会性是主要的本质。但天性难道不重要吗?不是的。人性本来应该和天性得到统一,但实际上,社会性(即人性)和天性在私有制阶级社会里,是对立冲突大于其统一性的。社会要求所有的人性需要符合统治阶级的意志,在资本主义社会里,需要符合资本的利润需要,需要符合商品化(即去除个性,人性),并且在消灭分工以前,分工会割裂人的全面发展的天性要求,使人的某些方面得到充分发展,却不得不牺牲另一些方面的发展为代价。统治阶级为了自身的利益,需要泯灭人性,更泯灭天性。他们需要的只是奴才、顺民、劳动力商品,如此而已。

从功利的角度来看,宝钗早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科举、学习的理想追求,她的天性泯灭了。人性,变成了符合利益需要的功利考量,也变了形啦。她早已经开始学习城府,开始“藏愚守拙”。

她已经懂得按套路出牌——只让宝玉在'“炕沿上坐了。这叫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数。但她总是要设计接触宝玉的,因此,她要看宝玉的“通灵宝玉”,借此正好“便挪近前来”,宝玉也只好“亦凑了上去”。

那么这个通灵宝玉——“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用来象征着的大活人“宝玉”,究竟是个啥?却正好是大荒山的石头的“幻相”啊。

看起来很牛的大明苏户——大明朝江苏织造局——不过只是个幻象罢了。(有人说是明朝故事,或许是真的。但别忘了,作者早就说,其实哪个朝代不重要,或许是故意说成是前朝的。你咋知不是说本朝呢?)

不信,你看,那看起来很牛的“小目标”王老板——或则BATJ——或则某国某朝——都不过只是个幻象罢了。

“女娲炼石已荒唐,又向荒唐演大荒.

失去幽灵境界,幻来亲就臭皮囊.

好知运败金无彩,堪叹时乖玉不光.

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

——

女娲炼石补天都已经很荒唐了,天破了,补得了吗?补不住啊!

朕的大清朝都亡了,你们说那些有啥用?还TMD心存幻想。这幻想,令众人眼瞎,看不清楚——丢了“为RM服务”的真魂,修了“正”的鬼境界,还要欺骗世人,搞一些虚幻的言辞糊弄他们,让人们来亲近这个“臭皮(国)囊(家)”。

我只能怪“运败”,叹“时乖”,忍看朋辈成新鬼。

不知道还要有多少公子、小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跳楼的、吸毒的、被鸡巴打脸而举刀的、被强拆而自焚的、被驱逐的,被精神病的,被逮捕监禁的等等,等等。

白骨如山。

他们是谁?

忘了姓名——但无非都是你我——公子与红妆!


第八回 第一节:“兴头”别只在《春天里》,夏天也要《常回家看看》

第八回 第二节:有人为了多看你一眼,有人为了多咬你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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