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峥:惯性成功

2019年国庆档,电影《我和我的祖国》中,徐峥导演的单元作品《夺冠》广受好评。今年国庆档,《我和我的家乡》中,徐峥导演的单元作品《最后一课》赚足了观众的眼泪。演员、名演员,导演、名导演……徐峥身上的标签太多,但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电影手艺人。

《最后一课》结尾有场重头戏:多年后,范老师和学生姜小峰重逢,满含热泪地对他说:“我终于看懂你的画了。”画面里,范伟带着笑,眼角挂着泪,手微微颤抖;画面背后,徐峥坐在监视器前,半张着嘴巴,眼泪从眼角滑落。那一刻,导演和演员有了共情,这是艺术强大的生命力。能够如此细腻地处理情感,和徐峥的专业素养分不开。如今,他在影视行业里已经足足摸爬滚打了30年。30年的经验用在职业上,能量场被急剧放大,也成就了他如今的事业。
因脱发,一瞬间想一了百了
徐峥故事的起点,是老上海的弄堂。他家紧邻上海人民剧院,父母都是文艺工作者。小时候,剧场是他的游乐场。
小学三年级时,徐峥被选入剧院的一部儿童剧,随后被选为儿童戏剧组组长。到了高中,他已经是剧院里有名的配角,路人甲、乞丐、流氓、尸体……找不到人出演,就去喊徐峥。
考进上海戏剧学院后,徐峥的日子过得轻松、充实。那时,他有一个颇为得意的外号——“三七分”,这指的是头发。一头茂密的秀发,手指随便一捋就是流行的三七分。因为头发飘逸,徐峥还成为“发模”——将自己的发型拍下来发给杂志社,提供给理发的人选择。但到了大二时,徐峥傻眼了:一天早上洗头,白色泡沫里,头发一抓一大把……
19岁开始脱发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徐峥想了很多治疗脱发的方法,跑遍各大医院,都没有效果。最后,有人告诉他,先用生姜抹在头上,然后用毛笔沾着生发水抹头皮,这个方法很有用。从此,每天早上,徐峥一睁眼就开始抹,生姜和生发水的味道透过宿舍的门缝飘出去很远,同学纷纷围观。一次,生发水打翻,洒在桌子上,同学起哄:“你说,这桌子不会长毛吧?”另一个同学答:“你看徐峥的头发不就知道了,效果也不怎么样啊!”在同学的哈哈大笑声中,徐峥有一瞬间想一了百了。
拿到中国戏剧届最高奖项
很多年后,徐峥回忆起自己掉头发的原因,觉得跟父亲的去世有关系。那一年,徐峥18岁,读大一,父亲因病去世,母亲在国外。五彩斑斓的年纪,徐峥的世界却一片漆黑,一直到毕业,他才走出阴影。
毕业后,在戏剧学院后巷的理发店,徐峥干净利落地剃了个光头。出门那一刻,他形容自己从没这么精神过。但毕业后的日子,徐峥的世界里全是破碎的声音。“根本就没有人找你演戏,不管你是不是秃顶。”无处施展才华,徐峥选择泡在话剧舞台上打磨自己。四年后,徐峥拿到了中国戏剧届最高奖项白玉兰奖。那一年,他26岁。
很多人说,去上海不看徐峥的话剧等于白去,但徐峥有他的烦恼——跟着他一起出道的朋友们在影视剧里乘风破浪,收入翻倍,但他拿奖后工资还是那个数。在现实面前,徐峥妥协了。放下面子、荣誉,他接拍了电视剧《春光灿烂猪八戒》。这部电视剧创造了当年的收视奇迹,首播高达23.42%,震惊了整个电视剧行业,徐峥也因此大火。
多年以后,徐峥回忆,什么明星、片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猪八戒”遇到了自己的“仙女”陶虹。也因为陶虹,徐峥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打通任督二脉,成就现象级喜剧电影
2005年,一封发给陶虹的邮件引起了徐峥的兴趣。一个叫宁浩的年轻导演希望陶虹能给自己串个戏。徐峥帮着看完剧本,立马给宁浩打电话,希望获得一个角色,结果对方苦笑:“哥,我们真没钱。”
徐峥回复道:“我不在乎钱。”之后,他赶到重庆参与电影拍摄。其间,他认识了一个满口山东方言的丑小伙,动不动就拉着自己喝酒。后来,这个小伙成了电影《疯狂的石头》的主演,他就是黄渤。某种程度上,《疯狂的石头》改写了中国商业电影的进程,也让徐峥意识到自己也能演喜剧,专注打磨故事依旧能获得巨大的市场反馈。
打开任督二脉,2008年,徐峥主演的小成本喜剧《人在囧途》在网络上飞速传播,一系列密集的笑点和跌宕起伏的剧情抓住了无数观众。2012年,修改了无数遍剧本的《人在囧途之泰囧》上映,短短一个月就拿下了12.67亿元的票房。更惊喜的还在后面。徐峥搭档黄渤主演的电影《心花路放》,票房突破11亿元,拿下国庆档票房冠军。他自导自演的喜剧《港囧》拿下16.13亿元票房,成为现象级喜剧电影。
有人说,徐峥拍电影像是开了印钞机。但这背后,却是他20年来对电影的执着。朋友说,徐峥常常在剧组沉默寡言,脑子里自顾自地过戏;也经常在剪辑室里一坐就是24个小时,只为磨好几个分镜头。
喜剧不过是徐峥的壳,其中包裹着的,仍是他年轻时的心,一个喜欢艺术、追求自我表达的心,但这内心里还有坚持和郁结。如何突破,徐峥能做的还是坚持。最终,这股劲头在2018年的电影《我不是药神》里得到完美呈现。在拍摄这部由他主演、监制的电影时,徐峥经历了太多的挣扎,也让他找回了表演的本真意味。最终,这部电影拿下了30.7亿元的票房成绩,获得了大众的一致好评。
“我心里只认可一种奖,就是终身成就奖”
经历过失败,品尝过胜利,徐峥越来越成熟。他懂得观众喜欢什么,又会因为什么走进电影院,很多人把这称为一种圆滑,但这只是一个老手艺人的经验。不在泥泞中挣扎,不沉湎于“自我”的困境,不偏执于想象中的“高贵和坚持”,48岁的徐峥愈加游刃有余。
2018,徐峥凭借《我不是药神》拿下影帝大奖。这是他个人获得的最高荣誉。接受采访时,有人问他对获奖是不是特别在意,他反倒表现出了一种平淡:“我心里只认可一种奖,就是终身成就奖,它说明你一辈子都在做电影这件事。”
徐峥幻想,等自己老了,舞台下面坐满亲朋好友,他缓缓走上舞台,鞠个躬,说一句:“从此以后我不干这行了。”这是对专业最好的致敬。

来源:最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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