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原创】搬家
搬家
云儿
一、
来深十二年,搬家八次,前六次在头两年完成。
搬出了悲怆感。
两年前,我搬回宿舍居住,将房子出租,奋力做了一回房东。
第一拨是四个年轻人,毫无意外地将它变成猪圈(请小代姑娘别打脸啊);第二拨是一家子,把房子住出了新境界,我恨不得化身为有关部门,为他们颁发“中国好租户”牌匾。
升斗小民,大悲大喜往往绑在一纸通知上。三个月前,单位开了一个严肃凝重的会,传达了上级文件,于是蜂窝一样的二十户,薅剩四户。
有人雷霆霹雳,以尔车来,以我贿迁。有人蚂蚁蜜蜂,日拱一卒。
我属于后者。唉,还不是因为我的“中国好租户”比预设日期早搬了三天?先生说时间充裕我们自己搬吧。我说行。
嗯嗯,我们就这样上了DIY贼船。
SUV后两排座位放倒,成为“SUV豪华货滴”。
每天一睁眼,就整理,打包,搬下五楼,装车,开车,停车,卸货,倒车出去(此处停车不便),搬进大厅,搬进电梯,上楼,搬出电梯,搬进屋子,摆放,整理。
上午一车,下午一车。
第三天,同事问搬得怎么样了?先生大声说搬得差不多了。
第六天,同事张嘴还没问,我大声说搬得差不多了。
我对小张说,蚂蚁搬家,请打歇后语。她答不出。
我说,凌迟。
哼,不曾蚂蚁搬家者,岂足以语人生?
那天先生念念有词站在门前,我说你干嘛,他说,我们在五楼,每层楼有二十级台阶,一上一下都是一百级。
看这人被考试毒害多深啊,对“一百”这么情有独钟。
他忙说不是不是,是感觉走一百级台阶已经到极限了。
二、
搬家搬家,搬成哲学家。
今天,我们洗地毯。
你没看错,是洗地毯。
干洗店说它们太硬,洗不了。
先生在房间拆电脑,我看着厅里被捆好的地毯,不甘心地说,真的要洗?真的不扔?
洗,不扔。
我说,那会很重啊。
他盯着螺丝刀,说,今天天气不错,可以晾到外面去。
我拎着地毯走进浴室,哗啦哗啦一阵冲洗,刷刷刷刷,一通猛刷,搞定。
重死了!费了吃奶的力,搬到马桶盖上沥水。
忽然,先生大叫一声:谁叫你在这里洗啊!?
嗯,要谁叫?我叫我啊。
他继续大叫,在这里洗,你要拿到哪里晾?
楼,楼顶啊。
我们家在五楼,楼高七层。
你晾地上?(指楼面)
呃,呃,是啊,这么重,那些晾衣绳不行…
我把嘴巴闭起来。
他说,我是要拿到一楼去,借助某某处的水龙头冲洗,然后就放在足球场的球门上晾,多好啊。
那敢情好!
我嗫嚅,你刚才又没有说这个。
这个要说吗?
我心里说,不说我怎么知道?
他说,好吧,我们现在去一楼,你拿这张。
另一张是仿羊毛的,尚未湿水。
你确定不需要两个人抬?
抬什么抬?走吧。
他将湿淋淋的地毯放到肩上。
像拖着一条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