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年前,一个小尼姑被害,引出连环奇案,告诫世人什么是报应
这是一则真实的往事,这不是一个故事。
清朝嘉庆年间,在湖南与贵州的交界处有一个叫李家庄的小村子。自从乾隆年间清军借道进入贵州平叛后,李家庄作为中转站渐渐繁华起来,曾经偏僻落后的小镇逐渐发展成了一个繁荣小镇。小镇繁荣起来后,名字改为新镇。
不知从何时起,小镇边上的山上修建起了一座尼姑庵,尼姑庵的香火随着小镇的繁荣也旺盛起来。这天大清早,尼姑庵里来了一个中年香客。香客烧香礼佛之后,便穿过冷冷清清的大殿到了后院,可后院里还是空无一人。香客心中生疑,信步转身朝尼姑庵的后门走去,刚走了几步就看到山脚下的一片坟地里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凭直觉可以看出,那里肯定发生了事情。
片刻之后,香客来到了山脚下,村民们早把坟墓围得水泄不通。香客好不容易才挤进去,从村里们的嘴里得知,尼姑妙月已经被人杀死在这里了,妙月死前还遭到了歹人的污辱。此刻正有几个年长的尼姑将妙月的身体用床单裹住,又叫来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帮忙把尸体抬走。
香客阻止了村民们,他走到尸体跟前,告诉村民们他要看一看尸体。几个村民撸起袖子走上前来,以为中年香客要闹事。中年香客并不惊慌,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铁牌子给众人看了一眼,随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是县衙捕头乔松,尼姑庵里出了命案,我有权检查尸体,任何人都不得阻拦!”
乔松此言一出,村民们便胆怯了,慌忙闪在一边不敢阻拦。此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位老者,老者对乔松行了一个礼后,便自我介绍说他是李家庄的庄主。李家庄变成小镇之后,庄子成为了小镇的中心庄。
李庄主说:妙月法师年约二十来岁,系李家庄人,刚从杭州回到李家庄,不知何故偏偏看破了红尘要出家。妙月在尼姑庵出家,日子还不到半个月呢,谁曾想到她就被歹人给害了。妙月无故被害,凶手一时难究,妙月之兄不忍妹妹曝尸荒野,请来村民将尸体抬回去安葬,不想让她在尼姑庵里被火化。
乔松一边听着,一边察看了妙月的遗体。妙月的身体被床单裹着,身体未着寸缕。她的身体已经僵硬,两只大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妙月的头顶被钝器所伤,上面有凝结的血渍。乔松用手为妙月合上了双眼,叹了口气后重新把床单给她盖上了。
乔松刚盖好床单,突然一阵哭泣声传来。乔松还未回过神来,一个小伙子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这哭泣的小伙子不是别个,正是受害者的哥哥李江,就是他组织村民前来运走尸体的。他扑通一下跪倒在乔松面前,恳请乔松追查凶手为他的妹妹报仇。
乔松一把将李江拉起,对他劝慰了一番,并保证一定将凶手抓住,让作恶者得到应有的下场。乔松随后让李庄主留下庄里的稳婆,对妙月的尸体再仔细检验一遍,其余人都全部离开现场。众人都不敢违抗命令,纷纷走出了坟地,庄主和李江也各自退去。
不一会儿,稳婆验尸完毕,并向乔松汇报了验尸结果。根据稳婆的查验,妙月尼姑果然生前被人污辱过。乔松点了点头,随后在案发现场进行了仔细走访。乔松发现,妙月的尸体被人扔在一个废弃的墓穴里,墓穴边上是他的衣服,衣服已经被人撕烂变得凌乱不堪。在不远处有一座老坟,坟墓上有被人挖过的痕迹。在老坟附近还有一片狼藉的麦地,麦地应该就是第一现场。
乔松来到了麦地里,他捡起一根被压得很烂的麦子放在眼前查看,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乔松手里捏着麦子,看着不远处有小路沿着麦地与庄子相通,乔松沿着小路往庄子里走去。乔松刚走到村口,正巧遇见李庄主从一个村民家中走了出来。
李庄主见到乔松,连忙向他打招呼。乔松见到李庄主也很高兴,他拉着李庄主的手对他说道:“李庄主,我已经查出了凶手是谁了!现在你可以去县衙报案,让他们来这里抓人了!”李庄主一听愣了一下,随即伸出大拇指赞扬道:“乔捕头果然名不虚传,县里的人都称呼您为神捕,看来您真有神一样的本事!”
乔松转身看了看不远处的村庄,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李庄主马上会意,乔松指的凶手就是哑巴。李庄主忙告诉乔松,村里的确有个哑巴,哑巴是因为战乱从贵州流浪到李家庄的孤儿,被村民们好心收留了。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帮着村民们干农活和巡夜,吃饭全靠村民们接济。
哑巴人很勤快,但却长得很丑,他在村中生活了几年,村里没有哪家的姑娘看得上他。哑巴孤独一人,只好与一条大黄狗为伴。哑巴如果真的是杀人凶手,那他的确有这个作案的动机和能力,因为他年过三旬没有娶妻,他对尼姑庵和村里的地形很熟悉,具备作案的所有条件。
乔松听罢微微一笑,对李庄主的解释不置可否。乔松向李庄主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昨天晚上,哑巴牵着大黄狗在村里巡夜,当他来到这附近时,偶遇了妙月从村外走来。哑巴不动声色地埋伏在麦地里。麦地附近的小路是妙月上山的必经之路,当妙月走到小路上时,哑巴从她的身后突然窜起,他用巡夜的棍子打在了妙月的头上,妙月还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昏了过去……
片刻之后,哑巴从麦地里走出来,此时发现妙月已死,于是哑巴惊慌不已。哑巴四处寻找掩埋尸体的地方,结果发现路边有一作空墓穴,于是就将妙月的衣服扔在了那里。哑巴没想到的是,他在行凶作恶时,不远处一个正在准备挖坟的村民目睹了他的暴行。
据那个村民说,那天晚上他在那里刚挖了几锹,就听见远处麦地里传来呜呜声响。那种“呜呜”声响只有哑巴才能发出来,平时哑巴说话也是“呜呜”的。当时他不知道哑巴在干什么,他反而担心哑巴看见他在挖坟,所以就偷偷地走了。村民当时没有看到妙月,也没有听到妙月反抗的响声。
李庄主听了乔松的话,一个劲地点头。随后他愤怒地命令庄丁去抓哑巴,把哑巴押去演武场,他要严厉惩处这个作恶的人。几个庄丁得令,带着绳子和棍棒去找哑巴了。片刻之后,当乔松和李庄主来到演武场的时候,庄丁们早把哑巴五花大绑抓来了。
李庄主一挥手,庄丁们就把哑巴绑在了一根柱子上,哑巴的边上放着妙月的尸体。妙月的哥哥李江站在哑巴身边,正在用一根长满藤刺的枝条抽打着哑巴,哑巴虽然不会说话,但被打得疼痛了,也忍不住“呜呜”的喊叫着。李庄主把乔松的推断说了一遍,李庄主一边说一边质问哑巴。
哑巴先是摇头,后来又点头。村民们见哑巴点头,气愤得冲上柱子边上,要把哑巴放火烧死。李庄主说,哑巴虽然忘恩负义,行凶杀人。但放火烧死他毕竟太过残忍,不如就给他一个痛快,一刀砍了他便是。庄丁们走到柱子边,举起了一把雪亮的钢刀。
乔松连忙阻止村民们杀人,但此时成百上千的村民们已经群情激愤,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们。乔松跳下台子朝村民们跑去,想要阻止村民杀死哑巴,乔松跑到柱子边上时,哑巴已经被斩了。一个老年妇女跪在妙月的尸体边上放声大哭:“妙月啊,你被歹人害死,我们李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早死的亲生父母呀!”
原来,这中年妇女就是李江的母亲,她因为腿脚不便去不了坟地,所以得知妙月的尸体被抬到演武场后,李江就背着她来到了这里,让她再见妙月一面。李庄主和乔松听了李江母亲的哭喊,连忙问妙月真的不是李家的亲生女儿吗?李江的母亲点了点头,并且说出了一桩隐藏了二十年的往事:
二十年前的一天夜里,李江的父亲在庄外看见一个女子蹒跚着走在大路上,女子的怀中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女子还没走到庄子门口就死了,李江之父就把婴儿抱回了家。这女婴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精致的项链,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能证明她的来历。李家人将这个女婴收养下来,并将她养大成人。
李江之母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那根项链,她把项链打开挂在妙月的脖子上,口里说着:“这项链是你母亲给你的,如今也让你戴着去吧,九泉之下你们母女相认,也能有个见证。”李江之母说完,眼泪又忍不住掉落下来了。
此时李庄主突然跳了起来,他的脸色变得如白纸一般,他冲到李江母亲身边,一把夺过那条项链翻来覆去地看,又抓着李江母亲的肩膀问她:“你能确定这项链是妙月母亲的遗物?”李江母亲告诉李庄主,这条项链她保管了整整二十年,时刻没有忘记这是妙月母亲的遗物。
李庄主拿着项链看了看,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随后不顾众人的阻拦朝着演武场外的麦地里奔去,众人被这一幕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乔松也一时间觉得蹊跷离奇。当众人反应过来时,李庄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庄丁们见状,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追。
庄丁们找了半个时辰,最终在一条河沟里找到了李庄主,他趴在河沟里不断地喝着河中浑浊的水,又是哭又是笑。庄丁们只好把李庄主的手脚捆住,用一根扁担把他抬回了庄里,李庄主已经疯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嘴里只有一句话:“她原来是我的亲生女儿!是我害了她!我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呀!”
李庄主的话说得分明,乔松心中为之一惊,杀死妙月的不是哑巴,真凶是李庄主。乔松心中像被刺了一刀一样难受,他看了看哑巴的尸体,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推断还存在一个很大的漏洞:哑巴的个子矮小,长得没有妙月高。哑巴即便是跳起来,也不可能用棍子打中妙月的脑袋。妙月的伤痕在额头偏上的地方,麦地周围并无高地,所以也不存在站在高处发动袭击的情况。李庄主四十多岁,长得人高马大,完全符合作案条件。
乔松重新捋了捋这桩案子:李庄主一直垂涎妙月的美貌,多次到尼姑庵献殷勤想要霸占她,妙月是个正派的人,她严词拒绝了李庄主。那天晚上,妙月路过坟地的时候,正巧被李庄主看见了。李庄主于是捡起一根棍子将妙月打倒在地,李庄主原本是想将她打昏,谁知用力太狠将她打死了。李庄主杀人后,惊慌失措地逃离了现场。
不久之后,哑巴巡夜路过了那里,哑巴见四下无人,将妙月抱去走进了麦地。妙月死后也没有逃过被人污辱的命运,当乔松怀疑哑巴杀人后,李庄主便趁机下了死手,让庄丁将哑巴斩首,当了自己的替罪羊。可是谁都没想到,妙月竟然是李庄主的女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李庄主的弟弟说出了实情:
二十年前,李庄主奉家父之命去杭州经商,在杭州的一个青楼里结识了一个青楼女子。青楼女子命运坎坷,李庄主对她很同情又很喜欢,于是便为她赎身让她住进了客栈的房间里。青楼女子怀孕后,李庄主返回老家把此事告诉了父亲,请求父亲接纳青楼女子。李庄主之父闻言恼怒不已,为了能让儿子顺利接班,他把李庄主囚禁在家里不准他再返回杭州。
青楼女子在杭州迟迟等不来李庄主的消息,便抱着生下的女婴按照李庄主先前给的地址找到了李家庄。青楼女子辗转来到李家庄时,已经身患重病奄奄一息了。她将李庄主留给她的定情信物挂在女婴的脖子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女婴托付给了庄民李江的父亲。不久前,李江的母亲把妙月的身世告诉了她,妙月返回杭州寻找母亲当年居住的小屋,找到了一些母亲生前的遗物,又找到了母亲的娘家并与外婆家人相认。
妙月返回李家庄后,突然想为母亲念经超度,而尼姑庵的住持告诉她,要念经超度不如到尼姑庵里修行三年。妙月决心为母亲念经超度,于是便剃发到尼姑庵当了尼姑,三年期满后再还俗。妙月把出家的原因埋在心里,所以外人不知道她为何出家。
妙月在尼姑庵修行,偶尔会下山回养母家中居住。养母和哥哥只知她是捡来的,并不知道她是李庄主的亲生女儿。李庄主只知道李江的妹妹貌美如花,并无缘无故当了尼姑,却不知道妙月是他的亲女儿。于是当妙月某个晚上回家住时,就遭到了李庄主的埋伏,由此引发了这一桩悲剧。李庄子得知真相后,最终精神崩溃发了疯。
案情真相大白,乔松自觉有愧,虽然哑巴的确犯罪,也该被斩首。但毕竟自己算错了一层,有愧于“神捕”之名,乔松回到县衙后自行解职,以作为对自己的惩罚。村民们将妙月安葬在了其生母的坟边,让她们母女二人相依为伴。
从此以后,总会有一个疯疯傻傻的老头前来,他跪在坟墓前又哭又笑,又笑又哭。村民们都说,这就是现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