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居的艺术:3个方面告诉你人类作为一种物种的生存策略有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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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分享的书籍是《群居的艺术》。
辉格,本名周飙,1970年生,浙江嘉兴人,1993年毕业于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曾长期以自由程序员为业,2008年受聘为《21世纪经济报道》评论员,开有独立博客“海德沙龙”(headsalon.org)。著有《沐猿而冠》《自私的皮球》,译有《自由的进化》。其所著《沐猿而冠》获2015年《新周刊》年度新锐图书。
人类学家、进化心理学家罗宾·邓巴提出过著名的“邓巴数”理论:因为灵长类动物大脑的认知局限,每个人能维系的熟人关系的数量不超过150个。在人类早期社会,“邓巴数”就像一个魔咒,一旦某个社会组织的成员超过150人,这个组织就会自动发生分裂。那么今天我们人类身处的大型社会,究竟如何组织起来的?又是哪些因素在支撑着不断扩大的社会组织?这绝对是一本涨知识的书:作者辉格长期紧密跟踪海外主流人类学、进化心理学、社会学、历史学、经济学等最新进展,也是大象公会的重要作者和外脑。
01、小型熟人社会向大型社会扩张的动力
小型熟人社会向大型社会扩张的内在动力是什么?大型社会是伴随着定居生活出现的,并且随着定居文明的成长而不断扩大。到底是什么具体因素推动着社会规模不断扩大?作者认为,主要动力有四个:暴力冲突、家长权威、专业团体和武装集团。
1、暴力冲突
作者认为,暴力冲突是人类社会组织进化过程中的核心推动力。人类在过采集狩猎生活的时候,就经常发生暴力冲突,不过在这种原始游猎社会里,人们没有固定领地和财产,遇到别的部落袭击,最差的结果就是落荒而逃,去别的地方继续游猎,这时候的暴力冲突不会对生存造成致命打击。
人类定居以后,每个部落有了固定的领地,人们开始在领地上建造房子、存储存粮、饲养牲口,暴力冲突带来的后果可就是关乎生死存亡了。这种变化就让相邻的两个定居部落都会觉得,因为我有存粮和牲口,对方一定想攻击我,而我又不知道攻击会发生在什么时候,为了避免财产甚至家园被抢夺,我不如先下手为强,主动发起攻击。这种逻辑在博弈论中,叫做“霍布斯陷阱”,意思是说,即使从双方都没有恶意、都不想攻击对方,经过理性推导,双方还是不能避免发生暴力冲突。
那么,面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暴力冲突,怎么提高安全保障?首先那就是扩大自己的人员规模,人数上有优势。然后,相邻的两个定居部落,因为相对固定的邻里关系,开始尝试通过结盟的方式来减少双方的暴力冲突,甚至转而一起对付其他部落,逐渐的这种结盟活动就会迫使原本孤立的其他部落也去寻找盟友。
2、家长权威
早期的小型熟人社会,成员之间大多有血缘关系,也就是说,大家都是亲戚,在没有更高级的制度作保障的时候,亲缘关系可以说是最可靠的合作基础。但是随着代际更替,亲缘就会逐渐疏远。
比如,你可能跟你的堂哥关系很好,但是不代表你的孩子跟你堂哥的孩子他俩之间的关系也会好。而且在早期社会,人类的平均寿命很短,三代同堂的现象都很难得,亲缘关系疏远的速度会更快,那如果遇到群族的另一个人,怎么辨认和他的亲缘关系,进而达成合作呢?
作者认为,家长权威就是维系族群成员紧密关系的最好方法。族群由几十个小家庭组成,每个小家庭,都由一个家长说了算:如果族群里两个年轻人发生了冲突,两家的家长会出面解决纠纷,而且家长会迫使各家孩子接受家长的协商结果;如果族群决定对另一个群体发起攻击,只需要族群里的几十个家长达成一致就可以了。
比如,“宗族”。在宗族体系里,家长的权威大到让每个家庭像单一个体那样行动一致,这样一来,我们开头提到的邓巴数对群体规模的限制,就从个体身上转移到家庭身上了。那么邓巴数限制的,就不在于150个个体了,而是上升了一个维度,扩展到家庭数量上,相应的整个族群的规模就可以成倍扩大了。
3、专业团体
通过家长权威带来的族群扩展还是有限,根据邓巴数限制,族群的最大规模也不能够超过150个家庭。那怎么办呢?想要形成更大型、更高级的社会组织,就要依靠血缘之外的专业团体。作者认为,专业团体的兴起,是小型熟人社会向大型共同体发展的关键一步。最初的社会组织都是靠血缘关系维系的家族,但是如果组织对成员的专业技能要求比较高,或者需要的人数很多,家族就很难凑齐这样的人力了。
比如,你很难在家族里组织起一支科目齐全的综合医疗团队。很幸运的是,人们找到了一种替代办法,就是通过建立师徒关系来打造社会组织,古代的许多专业团体都是这么形成的,比如学术门派、行业帮会等等。这种专业团体是怎么推动社会组织扩大的呢?
比如,春秋战国时代的诸子百家,每一个都是由同门弟子组成的学术门派。在这些门派中,师父招收弟子来传承学术思想,被选出来的弟子,本身在性格和能力上就跟这项事业很匹配,日后如果能发展得很好,就有希望将本门派的学术思想进一步发扬光大,前来拜师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反过来,如果学术门派本身的影响力很大,就可以为组织里的弟子创造更好的出路。可见,学术门派和弟子之间,是相互扶持相互成长的关系,这种良性循环,不仅让学术组织的规模越来越大,也使得学术门派的“香火”烧得比家族更旺、更持久。
他们可以集中在一个地方学习,也可以散居在各地,他们可以服务于不同的君主,同时又能保持密切往来,维持共同的传统。从这个角度看,专业团体完全摆脱了血缘和地域的限制,作者认为,这是社会组织向大型共同体发展的关键一步。
4、武装集团
武装集团的企业化,给社会结构带来了不可逆的影响。这是什么意思?作者解释说,战争可能是人类第一个发展出精细分工的行业,在高强度的竞争中,冲突对立的双方会争相发展各自的武器装备、交通设施、情报网络,而这些方面对人才的技能要求完全不同,于是武装首领开始收集各方面的专业人才,比如武士、工匠、厨师、谋士。这种“企业化”标志着社会组织进入了“自主构建”的阶段,也就是说,武装首领开始根据集团职能的需要,自主创建组织,实施集中控制。
武装集团渐渐变成了一股改变社会结构的政治力量。那些被劫掠却无力自保的群体,可能会臣服于强大的武装首领,定期缴纳供奉来换取安宁。对于武装首领来说,他靠武装力量把各个地方的小群体、小社会捏合在一起,而且不用处理细枝末节的地方性事物,只需要确认政治上的从属关系,就可以不断扩大自己的政治实体——国家的雏形,就这样诞生了。
武装集团的企业化直接导致了国家雏形的诞生,这种改变在历史进程中是不可逆的。一旦社会结构中出现了国家,此后即使政权崩溃、天下大乱,社会组织也不会再退回到部落状态,而是被下一个武装集团或者国家取代。
02、人类社会扩张遇到的阻碍
那么人类社会在扩张的过程中,遇到了哪些阻碍呢?作者在书中列举了习俗、交通、通信、信仰等因素,我们来说说,语言不通和交通落后。
1、语言不通
语言障碍的存在,倒不是因为人类群体一开始就说着不同的语言,而是因为人类语言的演变和分化系统实在太快了。源自同一个语言群体的两个支系分开大约五百年,两种语言的词汇就会变得面目全非,两个支系互相之间就听不懂了。
比如,今天的48种日耳曼语,就是欧洲大陆上的语言,比如德语、荷兰语、瑞典语,这些日耳曼语言在2500年前其实是同一种语言。这样的情况也发生在美洲,一万五千年前,进入美洲大陆的原始族群还不足百人,但是等到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美洲已经有2000种语言了。
作者进一步说,语言是群体内认同的重要基础,承载着知识、习俗、信仰等文化元素,我们学会一门语言,不仅是获得了一种交流工具,更是得到了一把打开文化宝库的钥匙。但是在早期社会,身处在如此复杂的语言丛林之中,语言不通的人之间很难取得信任,更难建立合作关系。可以说,语言不通是小群体之间相互融合的最大阻碍。
2、交通落后
在古代,人类族群里总是弥漫着对陌生人和陌生环境的恐惧,要消除这种恐惧,就得靠不同族群之间的频繁交往。
比如,你在学校里常常见到俄罗斯留学生,熟悉他们的谈吐举止,你的亲戚朋友里也有人在俄罗斯定居过,你时常听他们谈起那边的风土人情,那么你很容易对俄罗斯多一分亲切,少一些恐惧,甚至感到大家都是生活在一个大同社会里的。
但是,火车轮船出现之前,长途旅行一直是件非常艰难的事,大多数人一辈子的活动范围都在自己家附近几十公里之内。在陆地上,无论用什么交通工具,常规的旅行速度也就每天30多公里。
比如,书中说宋代文人陆游受命去夔州做官,他从浙江绍兴走到在今天重庆境内的夔州,花了五个多月的时间。另外,长途旅行往往还意味着危险,麦哲伦环球航行的时候,就是在菲律宾当地的部落冲突中丧命的。可见,在古代,交通落后一直在拖累社会成员的流动性和社会规模的扩张速度。
03、人类最伟大的发明权利
在大型社会构建的过程中,人类发明了权利。作者认为,没有权利,人就没有自由,社会就没有效率。权利本来是一种约束人与人之间互动行为的社会规范,它告诉人们:除非有你的授权,否则别人不能对你做哪些事情。
当人们生活在越来越大的社会里,就必须建立一些通用规范,让陌生人之间的互动行为变得可以预期,从而减轻大家的计算负担。
1、禁律
起初,扮演社会规范角色的是禁律。禁律往往意味着特别绝对,不能变通,而且往往带有一种神秘主义色彩,比如,一个族群的禁律规定,泉眼附近绝对不可以挖土,挖土破坏水源,而且对水神不敬,会带来灾祸。这种规范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保护着群体里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同时也把社会资源分配给了这些被保护者。可是,随着社会规模的进一步扩大,一条刻板的禁律又很难在大型社会里普遍适用了。
2、权利
于是人类创造了一个替代物,那就是权利。在作者看来,权利是一种带开关的禁律,它为死板的禁忌带来了变通。有了权利之后,你可以选择保护水源,不在泉眼附近挖土,也可以选择挖土,来开采泉眼附近的金矿。如果挖土的这个行为真的破坏了水源,带来了纠纷,你可以通过协商来解决问题。
比如,用开采金矿带来的收益,去补偿破坏水源带来的损失,只要补偿足够多,而你在补偿之后还有利可图,这种交易就很容易达成。
权利的兴起,让个人行动变得更加自由,权利提高了社会资源配置的效率,所以作者认为,在社会规模不断扩张的过程中,权利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