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侯家人逃荒内蒙记【十一】
〓 第 1355 期 〓
文|侯建 编辑|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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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日布大哥的打猎水平真的没说的,有技术有经验有智慧,带一张弯弓就能射出一个好生活。
我们爬过了俩个山顶,就看见山脚下,大哥背着个大东西,一步步艰难地往回走。两条黑犬相随不离左右,似俩大护卫,慢慢地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俩孩子不约而同忙着溜下山去,一会儿功夫就到了他阿爸身边。忙着把背后的带子解开,把那只大家伙放了下来。
格日勒回头向我喊:“阿叔,快来看呀,是狍子,是狍子!大狍子”。
原来这只狍子在昨晚上,在大风雪的肆虐下迷路掉进了深沟里,被随后掉落下来的石头砸坏了身体,已经奄奄一息。
挣扎了一夜的狍子,正被大半晌过来打猎的大哥看到了。便在沟边大树根上拴了根绳子,一步步拽着溜下去。再把孢子捆绑好,又一把一把地拉了上来。50多斤的孢子,一米多长的身子,十几丈的山崖,硬是拽着拉着上来,着实把大哥累的够呛。好在朝君三人也赶了过来,砍了根树棍,朝君父子俩人一前一后用杠子扛了回来。
孢子的毛在冬季呈草灰色,粗硬。皮也厚,肉质鲜红细嫩,似羊似狗似鹿,头小,小耳直立,但腿又细又长,奔跑起来特别的快。
一家人将这捡来的抱子收拾停当已经傍晚了,扑鼻浓郁的肉香味儿四溢。
大哥让昌儿请来的另外俩家邻居也到了,几年前曾经斗狼的患难兄弟,今晚又聚合在了一起,有说不尽的故事,道不完的情,斟满酒大吃大喝了起来……
斯日楞四十多岁,膀大腰粗个头高,大噪门粗声闷气的。唠起那次打狼的事,便脱下大褂子,露出道道被狼撕扯过的疤痕和牙齿印触目惊心。回想起那晚上惊魂动魄的一幕,都还心有余悸。要不是大家合力同心冒着生命危险去拚死一战,后果真不堪想像。
“……朝君兄弟够义气,值得相交。一个牵儿带女借宿活命的外乡逃难之人,却在危难之际不畏生死毅然出手,服了”,斯日楞激动地说。“患难显真情,我斯日楞永生不忘,大恩不言谢,兄弟干了,我敬你”。大家也齐齐举杯,与朝君同歌同饮。
敖日布大哥捧起来那把心爱的马头琴,琴声回荡在了毡房。那种琴音高低抑扬顿挫、起起伏伏婉转悠长震撼人心。韵律里有旷野山川,蓝天白云,也有飞禽走兽,花鸟水榭。在平缓的琴音里,读懂了和平时代的安宁与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在弯曲变幻怪异的音符中,也有金戈铁马决战沙场的悲状与对长生天的祈盼。最后清朗欢快的乐曲奏出,将大家的心绪推到了其乐融融愉快自由幸福的世界里。
酒过半酣的几个兄弟也唱起了蒙古歌,长长的调子歌唱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蒙古族人天生的这种直来直去豪爽的性格,与顽强的斗争精神,曾经在五百多年前开疆扩土,风骚百年。成吉思汗一代天骄,征战了一生,孙子忽必烈遵儒道,习汉规,一统辽金,建立了大元帝国。
东北崛起的游牧少数民族,不屈坚韧的性格,勇敢的战斗精神,又征胜了西夏,南宋,由历代人的东征西讨,进而彻底改变了中国的历史,建立了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创造了中国历史上最大的疆域版块。
敖日布与斯日楞大哥他们都属于典型的蒙古鞑靼血统的人,都属一个部落,他们的祖先曾跟随过康熙皇帝打过天下,后居归化驻扎屯兵。他们受祖先福荫,塞北一带受封地牧畜,后来部分草场放垦给了汉民,游牧于阴山前后。
朝君的到来,使这闭塞的山沟里增添了许多喜兴,他们也了解到了外面许多不知道的事。
话说前三个月吧,长毛子在天京(南京)内乱了,二王(东王)杨秀清被北王韦昌辉杀死,并把东宫也一个不剩地给血洗了,杀的那个惨,血流成河了。
听说二王是逼着天王洪秀全给自己封了个“万岁”,得寸进尺想跟天王平起平坐。没几天就被自家人给杀死了,看来叫个万岁也有短寿的了。
这二王也有些本事了,早就想篡夺大王的位置,用天父附身传言的名义,把大王的权给夺了去,掌控了太平天国天兄的权力,成为了天国的实际掌控者。活的那个美,得意洋洋的,见了天王也不下跪。甚至有一次在拜祭上帝天父时,杨秀清忽然神情一变,全身如筛糠抖动不已,泪流满面怒斥天王不遵父命,不按天意办事。天国是上帝的,大家都是上帝的子民,杨还硬是以天父名义杖责了天王,把个天王弄的很不是滋味。
虽然说是天父之意,代天父惩罚天王,但也使天王丢尽了颜面。
眼看着大权旁落,甚至还有性命之忧,天王忍无可忍,暗暗下旨招韦昌辉等回京勤王。
韦昌辉本与杨秀清有仇怨,见机大做文章。借天王之名,带领3000军士包围了东王府,杨秀清自作聪明高估了自己,只以为自己是天父的代言人,没人敢动他,韦昌辉也更不敢乱来。也没有做多少的抵御措施,一天后让韦昌辉突然带兵攻入府中。
韦手握刀剑站在杨的面前,怒斥杨的恶行嚣张跋扈,结党营私。杨却一再辩解,最后又以上帝附体的杀手锏来要挟北王韦昌辉放下屠刀。韦乃草莽勇人,见势不妙,恐人心动摇,下令将其立刻诛杀,又将头颅挂在了城门楼上。
命令军兵把东王府人员全部杀光杀净不留后患,东王府血流成河,成了个死人场。北王心知事态严重难辞其咎,一不做二不休,杀红眼的他,随后把杨的俩万余官兵也全部被杀死。
石达开闻讯赶回来已是好几天后了,东王府已经是一片狼藉,尸横遍地,血迹已干,臭气熏天。
石达开是殷实之家出生,读过私塾,明事理,善动脑,懂人际。指责韦昌辉滥杀无辜,却也被韦怀恨,不得不逃出了城,招致家人被杀。
后来石达开率军讨伐,诛杀了韦昌辉,也平定了内乱。
朝君平静的慢慢地将今年他听说的事讲了出来,大家都像听故事一样痴迷的听完,不免唉声短叹,又幸灾乐祸。
其实那时第二次鸦片战争已经开始,英国人已经侵入了国门,俄国抢了大清国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了。
牧民农民,社会最底层人民是不大关心政治的,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富裕的平安的生活。
太平军起义,迅速壮大,正是以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这一行为迎合了人民的要求而成功的,清王朝日益加重的劳役和赋税,也正是催生了人民的反抗意识形态的形成。
“太平军远在南方,离我们这里很远,即使成了气候也一时半会儿打不过这里,”朝君说“再说了,咱们这里啥也没有”。
‘无宝处不落’斯日楞嚷嚷道“白费刀枪”。
“不说这了,不说这了,朝君还是叨啦叨啦咱们孩子的事吧?”大哥接着说“年龄不小了,都该成家了”。
大哥啥意思?是说昌儿和格日娜的婚事吗?朝君云里雾里。
从平鲁乱道沟出来一晃已经六年啦,一路上坎坎坷坷,生生死死。为了生计,一家人东西南北各处,总算能求得起生活,稳定了下来,孩子们在不知不觉中也都长大了。
昌儿十六啦,与格日娜在一块也六年了,形影不离早生情愫,老夫妻俩也甚是喜爱,成婚是一定的。但自己啥也没有,该如何是好?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