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她们为什么选择自杀？三种类型，一样绝望

近日有朋友在留言提到了《红楼梦》里那些自杀的女子，这里就聊一聊。

有句话说：如果连死都不怕了，为什么还会怕活着呢？我觉得这是一句值得广泛宣扬的话，因为珍惜生命本就是一个重要的课题；而生活中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主动放弃生命的事却又太多了。

在《红楼梦》里，就有好几位自杀的女子。选择这样极端的行动，每个人都会有自认为已经跨不过去的坎。本文试分三种类型进行讨论，目的则是祈愿这样的事不要在我们现实中发生。

01瑞珠、鸳鸯和尤二姐：生存的威胁

瑞珠是秦可卿的贴身丫头之一。在我们目前所见的《红楼梦》中，贾珍与秦可卿之间的不伦之事很隐讳，仅通过焦大“爬灰的爬灰”一语指明。但事实总归是事实，秦可卿如果没有背负这方面的精神重负，她的身体不会垮得这么快，她的生命不会消逝得这么早。

作为她身边的丫头，瑞珠自然很清楚这种事情。就像平儿能够确认王熙凤除了平时与贾府里的年轻男子说说笑笑外就没有其他不轨行为，瑞珠显然也能确认贾珍与秦可卿之间的那些秘事。尽管这些其实已是“公开的秘密”，但是毕竟他人口中的是“传说”，而她心里的却是“事实”。

秦可卿还在的时候，瑞珠是安全的；秦可卿一死，瑞珠（还有宝珠）的安置就成了问题。瑞珠会想到，贾珍显然需要有关他与秦可卿的一切到此为止，她就会成为贾珍首先要“清场”的人。这个“清场”倒不见得是要夺她性命，但肯定是会让她没有宣扬什么“宁国府秘史”的机会。

我们有理由猜测，瑞珠无形中甚至事实上受到了贾珍父子的威胁，她必须用一个证明其对秦氏忠诚的行动来保障她和家人的安全和光荣，如果不能两全，那就得牺牲她自己。

她采取的行动是自杀，而另一个贴身丫头宝珠的办法是以义女身份在铁槛寺守灵。我很怀疑这也是她受到某种威胁后的选择，性质与瑞珠一样。

与瑞珠及宝珠可能受到了贾珍父子的威胁不同，鸳鸯在拒绝做贾赦的妾后，是受到了他明目张胆的威胁的：

叫他细想，凭他嫁到谁家去，也难出我的手心。除非他死了，或是终身不嫁男人，我就服了他！

这赤裸裸的威胁，既是贾赦恼羞成怒的气话，又是不带水分的真话——要对付一个丫头，实在太容易了；就算是老太太跟前的，难不成老太太是不老金身能护她一辈子？鸳鸯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也发了誓愿：

若有造化，我死在老太太之先，若没造化，该讨吃的命，服侍老太太归了西，我也不跟着我老子娘哥哥去，我或是寻死，或是剪了头发当尼姑去！

同样，这是一时气话，却又是真话。在后来老太太先她而逝的时候，她就真的自缢了。为什么不走当初同时设想过的另一条路当尼姑去？也许是她等不及了，因为贾赦太无耻、太狠毒，很可能在她剪了头发之前先来害了她。与其如此，不如就随了老太太去吧。

如果说瑞珠、鸳鸯她们是在命运发生转折（未来险恶无法掌控）时作了自杀的选择，那么尤二姐是在感到命运无法转折（不知道痛苦将持续多久）时选择了吞金而逝。

她一直希望能在贾府容身，并且能以自己的忍耐换来别人（主要是凤姐）的理解和同情。为此，她实际上是自欺欺人地进了荣国府，从此成了关在笼子里任人戏耍的小白鼠，在饮食不正常、人格受攻击、身体被摧垮、胎儿被打掉等一系列折磨后，尤二姐已无法设想下一次折磨会是什么，转折的希望又在哪里。

我并不倾向于把她的吞金自杀理解为一种反抗，而更愿意认为这是不愿在承受那种威胁折磨而停止自己生命的进程。她的生与死都是柔弱的。

02金钏和鲍二家的：名声的破败

先说金钏。她本是跟了王夫人十来年的大丫环，自然是极得信任的，这一次出了意外：王夫人睡午觉期间，金钏与宝玉搞了点言语动作的小暧昧，被王夫人发现了，打了她一耳光，并二话不说就逐了出去。

这是金钏及其家人都无法承受的结果，特别是金钏，当时就跪下哭着向王夫人求饶说：

太太要打骂，只管发落，别叫我出去就是天恩了。我跟了太太十来年，这会子撵出去，我还见人不见人呢！

在她想来，跟着太太十来年，在丫环圈子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各路主子自然也高看一眼，现在突然毫无预兆地要父母来带回家去，既不是婚配，又不是生大病，叫别人怎么想？一想两想，就会想到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上。而这，是一个失去依靠的女孩儿所无法承受的。

说起来王夫人倒也只是停留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上，金钏死后，就算是薛宝钗那里她也只是说金钏弄坏了她的东西；毕竟这还涉及宝玉。

但金钏作为局中之人，肯定会一心想着接下来满城都会是关于她勾引主子不成而被赶出贾府的传言；她会有冤无处伸，有苦无处诉；她清白女儿的名声将会破败；她的家人将会在熟人们面前抬不起头……

所以她要么回到王夫人身边，要么只有死。而这一次王夫人因为涉及宝玉而特别坚决，于是金钏只剩下了投井自尽一条路。

如果说金钏与宝玉也不过是有点暧昧举动，且也在年轻男女的正常交流范围之内，被王夫人逐出贾府有点冤枉的话，那么鲍二家的与贾琏在王熙凤生日当天晚上行苟且之事，还诅咒凤姐该死，被凤姐“抓着撕打一顿”是一点也不委屈。

鲍二家的毫无疑问不是一个正派女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毫无羞耻之心；至少她并没有像多姑娘一样成为贾府男子的考官。与贾琏的丑行被凤姐撞破后，她就上吊自尽了。

如果这算是“畏罪自杀”的话，鲍二家的是怕凤姐报复呢，还是怕以后难做人呢？我觉得两者都有，但后者更重。怕凤姐报复不是不可能，毕竟从鲍二家的与贾琏的对话中可以看出她深知凤姐的厉害并敌视意识明显；而她和丈夫鲍二都不过是下等的仆从，凤姐却是荣国府主事人，看起来地位、力量相差悬殊，要报复她那就是像是捏死一只蚂蚁，太危险了。

但事实上这却是最安全的，因为说实话鲍二一家有什么可以被报复的呢？他们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如果有，也只剩下脸面了。

况且凤姐虽然极为强势，却也有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名声最重要；男女之事是“一只巴掌拍不响”，她的丈夫贾琏还该承担更大的责任呢！所以如果事态正常发展，那就会是息事宁人，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们不妨看她死后，她这一方反成了委屈了：娘家的亲戚嚷着要告，鲍二估计也想找回面子，他们才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自认在这事上占理的凤姐，也只能是嘴硬，听任贾琏、林之孝他们使银钱解决问题：事情闹大了对她没好处啊！

这样看来，鲍二家的主要还是因为羞于见人而一时想不开上吊自尽的。

03尤三姐和司棋：失爱的绝望

一是尤三姐。如有朋友所说，尤三姐并不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儿。但我想，大多数朋友还是会认同，她自从说出如果嫁人那就嫁给柳湘莲之后，就成了一个坚贞不二的女孩儿，在如愿被柳湘莲接受并以鸳鸯剑定亲后，就一心一意等着幸福成双。

我们还是要尊重她，因为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女孩曾经犯过错，就把这当作她一辈子的污点。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她等来的不是幸福，而是绝望。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即将到手的幸福就这样失去，但她又不可能有什么办法让柳湘莲回心转意，于是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用柳湘莲所赠双剑的雌锋自刎——既然要把这定亲信物要回去，那就同时带走她的鲜血，她的赤诚之心，她的灵魂。

前些天我曾假设两人如果能有一个相互了解认识的过程会怎样。但毕竟这仅仅是假设而已。柳湘莲没心思等，而尤三姐等不起。

二是司棋。作为迎春身边的大丫环，应该说这个女孩是颇有点“野”的，像带人大闹小厨房、与表弟潘又安在大观园里私会等等，都是行人所不敢行；当然，最烈性的表现则是因为与表弟的私情被发现而逐出贾府，却又因无法与潘又安在一起而一头撞死。

司棋并没有像金钏那样在被逐后不多时就自杀，因为她心里还有希望，等待那私情被发现后逃走的表弟潘又安回来。为此，她可以忍受来自别人的异样目光。当她表弟来到家里，她心里的希望就热烈了起来，不管怎样，毕竟终身有靠；但潘又安出于一个考验司棋是否忠贞的愚蠢想法，明明身上有钱，却装得一文不名，结果被司棋的母亲又打又骂，断绝了司棋嫁给表弟的念头，这时司棋才因为再无出路而选择自杀。

也许尤三姐与司棋都遭遇了“因不了解而错过”，柳湘莲和潘又安都不真正了解这两个梦想成为他们妻子的女孩儿，柳湘莲不了解尤三姐是多少美丽而刚烈，潘又安不了解司棋对他是多么忠贞。

以上就是我对《红楼梦》中七位自杀女子的一些粗浅想法，朋友们怎么看呢？欢迎留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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