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子：我要飞得更高 / 文：李晓伟

列子：我要飞得更高
李晓伟

他在等风来。他要飞得更高。

他从不为琐事而烦恼，他认为，飞（耍）翔（酷）很重要。

他认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他不在是装。他飞在云端里，是真高冷。

(一)

“在一朵云里种下奔跑不息的马骨和翅膀”。

列子有一个大侠般霸气的名字，列御寇。他是战国时郑国人。

老子、庄子、列子是道家的三大代表，道家之书所包罗的哲思是：人应顺自然，乐天知命，求得真正的自我，不要为空洞的名利所困，超然物外，以达观、磊落的态度去生活，不要为了争荣辱，为了寿、名、位、货，而把短暂的生命搞得扰扰攘攘、不得休息。

道家之书，虽然世以老子、庄子、列子为三大代表，但对生命表现出最达观、最洒脱、最磊落的，当列子莫属。

等风来，有一种隐忍的力量。孤独者静寂时总会诞育出不凡的思想。比如：梭罗在瓦尔登湖思考自由的人性、贝斯顿在科德角感受天地大境、约翰·缪尔在无人的山林倾听鸟鸣。博大、阔远、苍茫，与诗人们的心灵相关，是与心灵孤独达成的思考。

列子思想上崇尚虚无飘渺，生前就是一名“网红”，在当时就被称为“有道之士”。古书中有他卸风而行的记载，这是他潇洒的一面。然而现实中的列子，则时常处于困顿之中。《庄子》中留下了这样的记载：子列子穷，容貌有饥色。

但他穷得非常有骨气。当郑国大官员派人给他送来粮食时，他“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坚决地辞掉了。其弟子严恢问之曰：“所有闻道者为富乎？”他回答：“桀纣唯轻道而重利是亡。”

他认为，人应摆脱人世间贵贱、名利的羁绊，顺应大道，淡泊名利，清静修道。

他认为，有风，就有了一切。而人与风和谐相处，人是占主导地位的。

因为有人，才有东方西方风之神话；因为有人，才有春风之柔，夏风之燥，秋风之瑟，冬风之肃；因为有人，才有风的赞歌，风的悲词，风的狂曲，风的冷调……
又是因有风，才能划落一颗颗泪珠，才能领阅一位位英雄的风姿，才能把衣襟吹开，让爱拥入怀中，才能望见云的浮动，还有人心的浮动。
   
下雪有下雪的有趣，春风有春风的和煦。

能随时、处处体会到当下的好，夜夜是春宵，日日是好日，这才是人生的意义。所以，重要的是当下、即刻，正在他喜欢做的事。

他的观点，其实有点消极。但道家的理论，岂不都在讲“无为”。

(二)

“天空”“大地”“河流”“雄鹰”“翅膀”等等这些动静相融的镜像本身，可以实证列子内心的缥缈。

列子之学，本於黄帝、老子为宗。

相传他曾向关尹子问道，拜壶丘子为师，后来又先后师事老商氏和支伯高子，得到他们的真传，而友伯昏无人。修道九年之后，他就能御风而行。

《述异记》中说，列子常在立春日乘风而游八荒，立秋日就反归“风穴”，风至则草木皆生，去则草木皆落。

《吕氏春秋》说：“子列子贵虚”。他认为“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

《汉书》中认为他生活的年代早于庄子，所以，庄子在《逍遥游》里也记述了列子御风的故事。

在《列子》一书中，他自称跟壶丘子学习了九年，才将御风飞行学会。在每年春季，他都会乘风飞行。这种说法不管是真是假，在当时就唬住了不少人。

他说他在飞行时感受到身体和灵魂的交融，心神凝聚，五官和肉体都不复存在，不知不觉便飘起，只听见风从耳边呼呼作响。

他御风而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毕竟没有人能达到那种境界。但从科学的角度看，人是不可能做到御风而行的。

但道家认为，当人修炼到一个高度时，应该是可以完成心身的净化。当心灵上升到一个高度后，就会感觉身体在飘。

何谓“御风而行”？这是一种自信。

这种自信，来自于列子洒脱不羁的性格，来自于道家血液中与世无争、淡然处世的基因；有战斗力、有激情、有理想、有方向的他正是他的自信所在。御风，不是去出风头、蹭热度，刷存在感，更不走捷径，而是他要按照梦想的思路，坚定的朝着目标前行。

当潮水退去之后，裸泳的人自会显现。

这个有生活情趣的人，经常约朋友等风来，边等边喝酒，与天斗，其乐无穷。

(三)

走不完的心路，御风而行的人生。

列子著书有旧本二十篇，多寓言。刘向去其重复，存者八篇，号曰道家。道家者，秉要执本，清虚无为，及其治身，务崇不兢，合於六经元号列子书曰冲虚至德真经。唐玄宗天宝年间，他被诏封为“冲虚真人”，宋宣和年间又被加封为冲虚观妙真君。所以《列子》被道教奉为《冲虚经》。

在《列子·黄帝》中，一则有人向列子请教御风之术的故事，很值得回味。

那是列子拜老商氏为师，以伯高子为友，把两人的所有本领部学到了手，然后乘风而归。

尹生听说了，想学他御风而行的绝技，就住在他家，甘心情愿地做起了杂役……

“请教我御风的绝技吧，教我吧”，尹生一再恳切地央求，可是列子总是默然不理。最后尹生实在没有了耐心，便愤然离去。

几个月后，尹生又回来了。列子问：“为何去而又复返呢？”尹生说：“我知道自己太急切、太鲁莽了。”

“以前我以为你很通达，所以未跟你多说”。列子平静地告诉说：“自从我拜壶丘子为师以后，经过了三年时间的磨练，变成了心中不敢有是非念头，口里不敢说利害得失，才勉强赢得老师多看我一眼而已。五年以后，我又变成了另一种心想是非、口言利害的心境，才勉强博得老师会心的一笑。七年以后，已经达到从心所念而无是非对错，随口所言而无利害得失了，老师才要我跟他并席而坐。九年以后，任由我心中所想，口中所说都不会涉及是非利害了。

那时只觉内外如一，体光通明，可以把眼睛当耳朵，耳朵当鼻子，鼻子当嘴巴，都没有差别。于是心神凝聚，形体消释，骨肉融化，不知不觉随风飘浮，忽东忽西，最后我也分不清是‘风乘我’还是‘我乘风’了。

而你现在要拜我门下为弟子，却怨愤不满，牢骚满腹，那么，你的身体天地都不会接受，四肢任何部分都无法载动，又怎能飘浮起来呢？”

同时，要飞的动力有三种，一种是笨鸟先飞的，一种是嫌累不飞的，第三种是自己飞不起来，就在窝里下个蛋，要下一代使劲飞。你愿意做哪一种呢？

在风中，他，微微一笑很倾城。

(四)

不一般般的他，不一般般的拽。

从他对弟子的讲述来看，他已经修到了顺应大道、去尽离别、天人合一的境界，虽不敢说“照见五蕴皆空”，至少证到了“色即是空”的境界。

他在《列子》中收录了许多很牛掰的故事，例如列子好游、子列子穷、列子学射等，通过这些事迹体现了列子高尚的情操和独特的心态，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淡泊名利、贫贱不移、宠辱不惊的列子，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
让我们来举例说明。

故事之一：列子生活贫困，容貌因为饥饿变了颜色。有人就对郑国子阳说：“列御寇是有思想的道学人士，居住在您的国家里竟会如此穷困，您难道是不喜欢贤达之人吗？”子阳马上让官吏给列子送粮。列子出来接见使者，拜谢后拒绝接受，使者只好离去。列子回屋后，他的妻子捶着胸口说：“我听说做有道有学问的人的妻儿都能得到安逸快乐。如今我们挨饿，君主让人给你送粮食，你却拒绝，难道挨饿是我们的命吗？”列子笑着对她说：“君主不是自己听说过我的，他只是听了别人的话才给我送粮食，等到哪天他要施罪于我，他又会因为别人的话来治我的罪，这就是我不接受的原因。”后来，百姓们果然趁难杀了子阳。

故事之二：列子学射箭，已经射中了，就去向关尹子请教。关尹子说：“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射中吗？”列子回答说：“不知。”关尹子说：“还不行。”列子回去继续学习，过了三年，将自己学射箭的情况告诉关尹子。关尹子说：“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射中吗？”列子回答说：“我知道了。”关尹子说：“那好，一定要记住这其中的道理，不要轻易地荒废了。不仅射箭是这样，治理国家和修身做人也都是这个道理。

故事之三：列子自称跟壶丘子学习了九年，学会御风飞行。在每年春季，列子都会乘风飞行。列子在飞行时感受到身体和灵魂的交融，心神凝聚，五官和肉体都不复存在，不知不觉便飘起，只听见风从耳边呼呼作响。

潇洒飘逸的列子，飘飘洒洒，御风而行，不知风乘我，不知我乘风。正所谓：风中有列子，遗世而独立。云端人如玉，世人皆难匹。

他随风笑，竟惹寂寥。

(五)

风行，时光不会停止流转；风止，明天依然是另一天。

“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

道家的代表人物有黄帝、太公、关尹子、文子、列子、管子等等，他们以“道”为核心，主张道法自然，具有朴素的辩证法思想。老子的《道德经》是道家思想形成的标志，其他道家著作还有《老子》、《庄子》、《黄帝内经》、《列子》、《管子》、《关尹子》、《吕氏春秋》等。

除上述几个外，道家的著作多到数不胜数，但道家以道为本原，政治上主张无为而治。

因每个时期对“道”理解的不同，在中华文化几千年的发展史上，又分为很多学派，每个学派都是根据当时特殊的历史背景产生的，都有独特的风格与特点。据《汉书.艺文志》记载道家学派多达37家，著作有上千本，但在秦国和汉代时遭到破坏，很多已消失。道家现存学派有：老庄之学、黄老之学、杨朱之学、道教之学、新道家等，虽然它们都是从老子拓展出来的，但各具特色，各有千秋，不可混谈。

列子学射的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不要只追求结果，而忽视过程。知道事物发展的过程，掌握事物发展的规律，我们才能真正做好一件事。从简单的射箭就可以发现，不要只在乎射箭的射中，还要掌握射箭的规律，知道为什么会射中。在做任何事时，不仅要知其然，而且要知其所以然，做到精益求精，切忌急功近利。

他的这些思想，对华夏民族的哲学、宗教、科学、技术、文学等产生深远的影响。道家“无为”等相关理论的形成，也标志着道家学派日臻走向成熟。

最近读《老子》，对老子主张的“无为”有了更深的体会。记得金刚经上说：“一切圣人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经末又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我想，金刚经上的“无为”“有为”和老子讲的“无为”“有为”是相通的。所谓“无为”，都是顺应自然，让“诸法如义”，断尽分别妄想，抱中守一。

估计，这是列子能够御风而行的心得所在。

有人说，他生来会飞，是天才。

他笑着说，我那是天才，我只是把别人喝酒的时间，用做等风来罢了。

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心有所定，御风而行。听从内心，无问东西。

作者简介：李晓伟，河南汝州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汝州市作家协会主席，资深媒体人。中外文艺、当代文摘、作家文艺特邀专栏作者。

曾先后在汝州、郑州、北京等媒体任编辑、记者等。在各级报刊杂志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通讯、报告文学等各类作品近两千万字。

已出版散文集《渐行渐远》、小说《涮三国》两部作品，新闻评论集《话里有话》、散文集《汝风雅颂》、《浅斟低唱》正在结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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