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华语史诗大片的正确打开方式


“一个时代过去了。”


“乃伊做特(把她做掉)!”

“伐要急呀,等他一歇,各小姑娘上头有宁(等下别急,这丫头上面有人)。”

鉴于某部同期大片烂还不让人说,向来谨(胆)慎(小)的小十君又不想分分钟收到律师函,被人乱扣上“跟风黑水军”、“崇洋媚外大坏蛋”的帽子。

于是呢,躲在阴沟里的小十君,撇了撇嘴,摇了摇头,将目光从沟里的这部“中国文化输出大杰作”挪开,抬头仰望浩瀚星空,为你们找到了另一部片。

接下来,就让我们有腔调地念出它的名字:“罗~曼~蒂~克~消~亡~史~”

怎么港,整年都奋战在排雷第一线的小十君,早已被炸得遍体鳞伤。然而,看完这部片之后,小十君虽然不至于像莫言老师一样拍案而起,但眼睛里还是闪烁着些晶莹剔透的小东西。万语千言涌心头,只能一言以蔽之。

“装逼靠低调,话少表情屌。”

本片的导演名叫程耳,关于他的厉害之处,小十君先前在安利其前作《边境风云》时,已经做了微小的分析。(具体请看文末的“推荐阅读”)

这一次的新片,可以说是豪华加强版的程耳。导演虽然搞来了大笔制作资金,群星阵容助阵,但仍然亲力亲为,完成了导演、剪辑、编剧、配乐歌曲作词、同名小说创作、预告片剪辑等好几项工作,可以说是非常注重个人表达的作者型导演。

关于这部片,人们津津乐道它的迷影指涉,从昆汀的恋足、血浆和恶趣味,到王家卫的大特写自白,从《一步之遥》的舞台感,到《布达佩斯大饭店》的烟云消逝主题,以及始终萦绕的《美国往事》式怀旧感伤,不一而足。

关于这部片,许多影评都爱聊它的手法运用,什么对称构图,对白前捅啦,什么俯拍,黑屏啦,什么多视点呈现,对镜说话啦,以及最突出的打乱时间线叙事。

然而,在小十君看来,这些牛逼闪闪的形式美并不是此片最重要的地方。

十里洋场,风云激荡,各种势力角逐,此地暗潮汹涌。从一九三四到一九四九,黑帮,名伶,日寇,走卒,每个人的乱世浮生,背后都是一段动人往事。

他们随废墟一起埋葬的上海时光,也许才是《罗曼蒂克消失史》最让人回味之处。

陆先生(葛优饰)

我是陆先生,现在是一九四九年的五月份,我坐着末班的轮船,刚刚来到香港。

我在上海参加过谈判,主持过调解,解决过丈夫和太太们的问题。有人说我是“老娘舅”柏万青阿姨,其实我是上海黑帮的话事人。

我见识过杀戮,看见血浆从人的身上迸溅出来。看见敌人被打死,也看见过自己人遭毒手,你永远看不见我哭,正如你永远看不见我拿枪。

我陪大哥喝过粥,请日本人喝过茶,与兄弟搓麻将时,只有我说的不是上海话。

我是个影迷,曾经遇见过一个让我笑得合不拢嘴的女人。另外两个女人,一个和我并排坐在车上,一个给我系过扣子。她们,都是我对上海念念不忘的缘由。

我对家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只有老宅铁门上的封条在提醒着我。

另一个时空的我,叫杜月笙,他是青帮大佬,闻名遐迩的“上海皇帝”。

过往的荣耀轰然倒塌,香港的未来祸福未卜。

这就是我的故事。我的罗曼蒂克,消亡在了接二连三的枪声中。

小六(章子怡饰)

我是小六,是大哥的女人,也是个业余的演员,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流落到了哪里。

我一生都忙着和男人谈恋爱,人家说我是风流的真花痴,我说我是固执的傻白甜。

我没有如预期的那样,从上海到苏州,坐着火车去往北方,而是住进了一件囚室。

我对一个男人说:“你带我跑了吧,就我们两个。”,许多年后,他见到了我,对我说:“我有时候会想到你,你应该是在北方。”

我被另一个男人强行占有了,他把我当成了扯下的耳环,装进了他欲望的盒子里。

我和一个浮夸的男人睡过觉,和一个胆小的男人跳过舞,在我眼里他们只是个屁。

“我受够了你所谓的博爱,你对每一个人友善,这不过是你自私的自我保护,你躲在里面过懒惰自私的小日子,我不再爱你了,我要的是个有偏爱有憎恨的男人。”

这就是我的故事。我的罗曼蒂克,消亡在了真心难寻的爱情里。

渡部(浅野忠信饰)

我是渡部,是陆先生的妹夫,也是料理店的老板,我现在身处菲律宾吕宋岛。

我虽然流利地说着“吾司上海宁(我是上海人)”,但永远改变不了自己日本人的身份。就好像本帮菜再美味可口,我还是习惯坐在榻榻米上,来一卷寿司。

我曾经喂过一只迷途小猫,给它做好吃的,也杀过几个无辜的人,擦他们的血迹。

我在上海干过一件大事,经过周密的计划安排,设了一个看似无解的死局。

我有一个神秘的使命,一个黑暗的梦想,但从没在与家人吃饭时表露过半分。

我只让一个女人看见过我鲜为人知的内心,那些暴露在食色高潮中的面目狰狞。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想的只有我的两个儿子。

这就是我的故事。我的罗曼蒂克,消亡在了日语与沪语混杂的漩涡里。

戴老板&吴小姐(袁泉饰)

我是戴老板,国民党军统头子戴笠,我是从未出现的大人物,众人头顶上的幽灵。

我戴笠想在上海得到一个女人,必定是手到擒来,哪怕她是“电影皇后”胡蝶。

我是吴小姐,当红的电影明星,另一个时空的胡蝶,目前生活在吃菜太辣的重庆。

我的命不好,嫁了一个不成器的怂包丈夫,命运沉浮中被逼着戴上了别人的钻戒。

我其实并不懂自己演的是什么戏,就像导演也不想让观众弄懂这是什么戏,如他所说,“这是一部艺术片 ,就是让人看不懂,是拍给下个世纪的人看的。”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这就是我的故事。我的罗曼蒂克,消亡在了权力之下。

赵先生(韩庚饰)

我是赵先生,一个演电影的,民国时代的“流量明星”,正儿八经的小鲜肉。

我是一个吃过见过的主儿,主要的业务是拍戏,次要的爱好是潜规则女明星。

我的人生信条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们别笑我一脸的猥琐与油腻,其实那些光鲜的名伶也是两副面孔,我和我一个姘头就说过,“你真是天生当演员的材料,你这么俗气,这么十三点,到镜头里又这么精致,有气质。”

这就是我的故事。我的罗曼蒂克,消亡在了女演员的被窝里。


老大&二哥

我是老大,本帮的扛把子。我是后院着火的忠厚长者,被戴了绿帽,得找回面子。

我是二哥,一个生意人,日本人死气白赖地要和我一起开银行。

另一个时空的我们,叫做黄金荣和张啸林,上海青帮的另外两位大佬。上海人私下评价青帮三人组,黄金荣贪财好色,张啸林善于打架,杜月笙最会做人。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我们的罗曼蒂克,消亡在了时局变动之中。

▼从左至右分别为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

童子鸡(杜江饰)

我是乡下来的马仔,他们歧视我是个处男,笑我是童子鸡。

我是耿直纯良的小喽啰,对于他们说二十岁之前必须那个,脚越大家伙越大之类的话是将信将疑的,上海这个大城市哪里都好,就是人说话不太靠谱。

我埋过一个活人,见过一场枪战。某个夜晚,满脸是血的我决定去找了一个女人。

我自从那个以后,不想老家的相好了。这事原来真得会上瘾,弄完以后一直想弄。

我后来还在街上看见了我们老大居然在扫大街,说出来恐怕都没人会信。

这就是我的故事。我的罗曼蒂克,消亡在了童贞失去的时候。

老五(钟欣潼饰)&妓女(霍思燕饰)

我是老五,别人的姨太太。虽然被金屋藏娇在偏房,偶尔才有机会被带出去,但我心里一直是有先生的。今天早上,我要去为我爱的男人做一件大事。

我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妓女,见过了太多嫖客的嘴脸。有一天晚上,一个木讷的男人打开了我房间的门。我例行公事地睡了他以后,他说了句“我养你啊!”。我哭了。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我们的罗曼蒂克,消亡在了心爱的男人身上。

车夫(杜淳饰)&王妈(闫妮饰)

我是一个车夫,身在黑帮,穿过军装。我是贴身侍卫,也是冷血杀手。

我是王妈,整天操持大佬家各种事务的管家。我游刃有余地与人打交道,曾经推荐过一个奇怪的狠人给自己的老板,还教给他礼仪规范,演戏技巧。

关于我们的真实身份,坊间有太多的传闻,有人说是白,有人说是黑。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我们的罗曼蒂克,消亡在重重迷雾之中。

《罗曼蒂克消亡史》,原来的名字叫“旧社会”,“浮生如梦”,现在的英文名叫做“The Wasted Times”,意为“被浪费的时光”,都有往昔不复,光阴不再的意思。

所谓“罗曼蒂克”的消亡,指的是这群人各自的希望幻灭与命运沉浮,更进一步地说,是在时代更替的大浪潮下,每个人的历史都将随着旧时代一同消逝。

身经百战的小十君,曾经总结过这么一个小规律:“当一个艺术片的导演到处解释电影含义,生怕观众愚钝的时候,这片就坏了;当一个商业片的导演到处强调场外因素,动不动就提中国电影时,这片就坏了。”

反观《罗曼蒂克消亡史》,将商业性和艺术性充分结合,既有明星阵容,也有个人表达,既有形式美学,又有故事内涵。这种有诚意的作品,才是华语史诗大片的正确打开方式,才是值得买票去看的好电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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