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吻并不美好
等长大了再回忆不美好的记忆 也多了一些无以名状的沉淀。
可能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也都 没有那么遭。
终不成眷属
初吻 并不美好
一到春天，季节更替，我的嗓子就会不争气的坏掉，扁桃体发炎已然成为家常便饭，后来我上大学，我爸最担心的就是我的嗓子，说什么都可以不带，但是消炎药必须多拿一些。
读初中，离家近。早上吃了药就去学校，轮到我做值日，一整个早上无法张嘴讲话，我最担忧的竟然是语文课，因为每节课老师都会叫我回答问题，我想说不出话来，在一整个班的人面前，还是着实叫我为了这份难为情而担心不已。
初二的值日区在学校的小卖部门口，语文老师正好停了自行车途径此地，立马拦住老师，用最后的力气挤出了老师两个字，沙哑的告诉老师千万别叫我回答问题，因为说不出话，拼命的用哑语比划这层意思，又不断的咳和用手指喉咙口。老师说放心吧，赶紧吃药。我开心的笑起来，内心也有一些自豪，自豪这种和老师看似与生俱来的亲近，大概所谓好学生的这种特质在别人看来是些许做作的。
可是就像偏执的坏学生以调皮捣蛋，打架滋事为乐一样，每个人都会从不同的事上找到他需要的东西，拿得出手的东西，无论未来如何，在当下，那是一种证明，一种和别人不同的宣言，一种幸福感和存在感的来源。
还沉浸在刚刚的小窃喜中，一个同班的女同学径直向我走过来，“黛儿，原来单栎喜欢的是你啊，真看不出来，你这样的好学生也会喜欢单栎。”就这样，通过她的话把这段感情公布出来，我敢肯定，方圆10个人以内对她的一席话听得一清二楚，突如其来的告破竟令我一时语塞，脸一下红到耳根。我忸怩的笑着不置可否。
示意她因为嗓子痛而说不出话，那一刻，竟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无论，消息是如何传出的，我为了那一句话中清晰的“好学生”三个字和单栎的链接而导致的她的诧异而感到小有成就。
对呀，单栎就是我这种好学生的，而我就偏偏喜欢单栎这样的男孩子。
等我回到教室的座位，就发现了一瓶冰红茶摆在我的课桌上，我想该是单栎送的。
同日我收到了一张有单栎笔记的字条，是曾臣帮忙给我的，曾臣叫我姐，他给我纸条的时候，也是方才恍然大悟，用他的招牌笑容面对我说，姐，原来你喜欢单栎。竟然一直瞒着我。
我笑着打了他的头，拿着我的纸条离开了，这种紧张和迫切是马不停蹄的就要看这张纸条，是又想一直揣着它等回到家在台灯下再自己细细的读。最后，这两者我都做到了。
单栎在字条里问了我三个问题。
——这周末有没有时间出去玩？
——你家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啊？
——在我之前，你还喜欢过谁？
嘿嘿，我喜欢你。以此作结。歪歪捏捏的字迹，却看出每一个比划的一横一竖，认认真真。
我没有立刻告诉他我家的电话，因为家里的电话我不常用，估计打来也是老妈接听，这个年纪男生女生的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母亲提起的，因为觉得是个错误，因为觉得这就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私事。无论和哪个男生，即使是平凡的友情，都是羞于启齿的。感觉在中国，孩子很小的时候，玩伴同性异性皆有，再大一点，只要大一点，性别感就很强烈，伙伴就一般限于同性。
我答应他周六可以出去玩，但是要带着颖瑞一起。那个年纪，就天然的觉得难以面对独处，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态度和言语甚至姿态相处，有人陪着，会当然的自在很多。
不过，单栎对我的要求很是诧异，他说“好吧，那我也带一个朋友一起。”勉勉强强的语气。我还一直担心他会因此不开心。
结果是，颖瑞那天有事情不能陪我，变成了我一个人赴约，而单栎也如约带了一个朋友，我觉得事情的发展永远都是戏剧性的，不一定都能按照自己所想的来。我问我们要去哪里，单栎说：一会儿你就知道，我来安排。
我想的是也许可以去公园逛一逛，或者一起吃个饭。无论如何，单栎说他来安排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到了安心。直到我们三个人一起坐上了小三轮，狭小的空间内我望向窗外，开始不知道说什么话，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
小三轮在一家KTV前停了下来，我说来这？
单栎说，对啊，唱歌。
然后，他带我进去。我第一次来KTV，不免显得拘谨。我生活的地方，没有几家KTV，量贩式的还没来得及开，都是要好几百的套餐消费才行。在KTV里，浓重的烟味，五花八门的人，时常就会有一个酒瓶飞过来，一帮人就开始打群架。我觉得这种地方不是我该来的，尤其是进入到漆黑一片又虚晃着彩光的房间。
我并不喜欢这里，比起也许很无聊的公园长椅。
单栎点的第一首歌是《算你狠》，陈小春唱的，那时候，像单栎这样的男孩子狂迷古惑仔。把江湖义气看的很重，隔三差五打个群架。可我当时，并不觉得这是多么令人担心的事，也觉得这些与我是不甚相关的。有时候他打赢了，在学校小有威望，我还觉得些许自豪。觉得，安全感竟然可以浅显的是不会担心被欺负。
他的声线很好听，很有力量的站在前面唱，没有回过头来看我。我静静的听着竟然开始放松下来，只享受他一字一顿的声音，有股痞气还有股霸气。他唱完过来自然搂住我的肩，问我要唱什么，我说我不会，然后全身开始僵硬，木讷，不知所措。
单栎朋友拿过话筒开始唱歌，我和单栎就这样一字不言的坐着，不知道他会在想什么，连我自己在想什么我都无暇顾及。忽然间，猝不及防的他凑过来，沾了我的唇。那种感觉竟然没有一丝美好，我本能的抗拒。他也只是如蜻蜓点水般的离开，抓着我攥着拳头的小手，跟我说：
对不起，
接着，又问为什么不愿意。
被他问急了，竟然兀自的哭了起来。
他显得又镇定又慌张，然后决定先把我送回家。我回到家，一直还很介意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在我看来，这个吻是格格不入的，与年龄不相称，与场景不相称，甚至与想象不相称。连坐在KTV的屋子里我都显难接受，何况在这样的年纪里被夺走初吻。
那一阵子，我们之间显得很别扭。
周一，去颖瑞家门口等她，她一出来就问我，“快说周末去哪里玩了，他是不是请你吃好的去了？”
“没有啦，我们去公园逛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没有预谋的谎言，大抵说明潜意识中的某种抗拒，我明白自己的介意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内心无法承受没有做好准备的事，所有的第一次不都应该是美好的吗？或者是适时的吗？我的接受力在那一刻近乎为零，也并不知道怎么进一步面对他。
早上到学校，陆颀凑过来跟我说，她答应和曾臣在一起了，周末他带她去逛街，买了一只暴力熊送给她。想起周末的自己竟忽然觉得汗颜和心悸，我只是依然记得陆颀的脸上没有什么欣喜若狂。
属于每个人第一次的回忆都是那么的迥异，如果交换位置呢，大致都会拥有不同的结果，可是偏偏无法交换，每一把锁都有对应的钥匙，我开始怕，其实单栎并不是我的钥匙，这种犹疑一直沉在心里好几天。
直到单栎的第二封信到来。